《妾本良妃》团子月

32、陷入囹圄

　　“她当真如此？”面容姣好的妇人笑得令人生寒，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底下的暗卫跪了一地，无人胆敢发声。多年在刀尖上舔血已让他们明白任务失败是什么后果，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魏皖汀捏碎了手中的玉珠，细细的粉末落在地上。只说了一句：“看来那贱婢是留不得了。”身穿黑衣的暗卫们见魏皖汀并未降罪，皆悄悄松了一口气。十来条人影顷刻间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她深吸一口气，将守候在外面的红雨唤进来，柔柔笑道：“吩咐厨房备些醒酒汤，等侯爷回来先喂他喝下。”说话的模样像极了在家等候丈夫归来的贴心妻子形象，与方才杀人不眨眼的女子判若两人。此时的魏皖汀心中冷笑，她知道乐护侯回府又是一副醉意醺醺的模样。嫁进侯府的这些年，她在外与乐护侯表现得琴瑟和鸣，实际上两人早已分房睡十多年。而那人往府中带青楼女子寻欢作乐一事，她也装作看不见。

　　她所关心的，只有二殿下的大业。

　　外面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洒满了窗棂，女子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滔天的权势，她都要得到。

　　皇宫。

　　“阿厌既已成亲，你又何必执着于他呢？”慕容灵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跪在殿下梨花带雨的贺兰羽生十分无奈。她深知贺兰羽生心悦阿厌，若是阿厌对她有意，她倒是可以做主将她赐给阿厌做侧妃，只是如今摄政王妃成了弥生，她倒不好贸然做这个主。何况阿厌与弥生正是新婚，感情似乎还很不错。

　　“臣女求太后娘娘去给弥王妃说说吧，臣女不敢奢求其他，只求一个侧妃之位。弥王妃出身大家，定不会如此善妒的。”贺兰羽生说着说着泪盈于睫。

　　慕容灵被她哭得头疼，先前只因那奚滟苦苦哀求，她也这般应了。结果让自己和阿厌疏远不少。不过转念一想，应当没有任何女人想让自己新婚的丈夫另娶他人吧，那召弥生入宫一趟让贺兰羽生死心也并非是坏事。

　　“让我进宫？”弥生穿戴整齐，向月茶问道。

　　“是，王妃。”月茶答道。

　　“吩咐门房备车马吧。”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酣睡的男子，眉眼舒展开。压低音量道：“王爷也许久未这样好好睡上一觉了，就让他睡吧。”

　　月茶从未见过这般温柔的弥生，忍不住捂嘴笑道：“王妃变了。”

　　“是人哪有不会变的。”弥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如她之前从未想过要把楚厌当做真正的夫君一般。

　　楚厌身上的毒发展得很快，她若不能与他白头偕老，也定不会弃他而去。弥生想起弥剑秋那句金丝蛊无解药，心中就一阵阵的痛。她从前自认为逍遥避世，也从未想过生命中会出现除师兄们和父亲之外的男子。可他就这样出人意料地来了，而她也意料之中地动了心。弥生从不信命，可她此刻多希望，楚厌一辈子如话本子中的公子哥，自在无拘，平安喜乐。

　　心中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太后的寝宫。弥生怀着重重心事，朝端坐在凤位上的慕容灵走去，裙袂生风，步步生莲。慕容灵暗暗地在心中点头，原先她也是很看好仪态容貌皆是一等的贺兰羽生，但阿厌娶了自己喜爱，又担得起王妃名号的女子为妻，也是一件好事。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弥生笑意盈盈地行礼。慕容灵如沐春风的笑容，看得贺兰羽生心中泛酸。

　　心里虽如此想，还是按照礼数给弥生福身行礼道：“臣女请摄政王妃安。”面上自是没有一点笑容，连行礼都只是微微斜了斜身子。

　　弥生看在眼里，也清楚了今日慕容灵叫自己进宫到底所为何事。于是将计就计，面上装得更加地平易近人，轻轻拉起地上的贺兰羽生笑道：“贺兰小姐多礼了，快起来吧。”

　　贺兰羽生袅袅婷婷地扶着侍女的手站起来，微微笑道：“今日是臣女央着太后娘娘让王妃进宫，只因为厌哥哥不让我进摄政王府，才厚着脸皮出此下策的。还望王妃不要介意。”说完嘴角向下垂，一副娇憨的小女儿情态。

　　弥生在一旁的绣凳坐下，捏起块云片糕仔细端详。没想到那楚芹当真是小孩子心性，是将这糕点放在心里的小孩子。贺兰羽生见弥生浅笑着思索，丝毫未听进去自己“颇含诚心”的话语，强颜欢笑道：“若是王妃原谅臣女了，臣女愿意为王妃引路赏花。”

　　慕容灵也想着让贺兰羽生早点死心，也就顺水推舟道：“即使如此，弥王妃你也就跟着贺兰小姐好生逛逛御花园吧。”

　　弥生将那块云片糕放回原处，笑意盈盈道：“那臣妇先行告退了。”

　　出了慈安宫，弥生带着月茶一直走在贺兰羽生前方不远处，有心无心地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贺兰羽生本以为弥生会先开口，没想到她竟如此沉得住气。于是扯了一段有的没的，弥生回应得有节有度，让人挑不出错处。待走到望江亭处，她先一步拦住弥生的道路。

　　“贺兰小姐，这是要作甚？”弥生早已猜到她这个举动，却还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贺兰羽生挥退侍女，巧笑倩兮：“羽生想单独和王妃娘娘说些交心话，有奴婢在身边终是不妥，您看......”

　　弥生凝视着对面女子虚伪的笑容，也淡淡地笑开道：“月茶，先下去吧。”

　　月茶一听自家王妃要与那居心不良的女人单独相处，满心满眼都是担忧，道：“可是王妃......”

　　“下去吧，贺兰小姐一介柔弱女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弥生笑道。

　　“王妃，您可知羽生爱慕厌哥哥有多长时间了吗？”贺兰羽生仿佛忆起了从前的事情，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不知。也不想知道。”弥生觉得这个语气着实有些好笑，回答却是斩钉截铁。

　　贺兰羽生好像没听到弥生所言，还是自顾自道：“十三年，整整十三年。是我陪着他一起长大，是我给在寺庙里罚跪的他送水送食。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而就因为你，让我们的曾经成了个笑话，让我成了个笑话。”

　　弥生捻着片绿菊的花瓣赏玩，很有感悟地点头，时不时还发出啧啧的感慨声音。

　　贺兰羽生见了有心发气，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好忍气吞声道：“臣女不敢奢求正妃之位，也深知正妃须得王妃这样德才兼备的女子才能胜任。只要王妃允臣女入王府，今后臣女愿为王妃当牛做马，在所不辞。”说到后面声音渐渐染上了苦涩，有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弥生置身于花丛中，如画容颜与鲜花两相照应，一颦一笑间真真是人比花娇。贺兰羽生看得心生嫉妒，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美得让她自愧，美得让她想要往后退缩。

　　她竖起纤纤食指，左右摇了摇道：“错了，还有一点得是两人真心喜欢。贺兰小姐，你喜欢王爷与我何干，与楚厌何干。只要摄政王心悦的是本王妃，那么本王妃就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你可懂？”

　　贺兰羽生拭去眼角泪痕，跟着笑道：“纵是如此，又如何？只要你死了，那厌哥哥岂不就是本小姐一人的了吗？”

　　“你做了什么？”弥生冷冷的声音传来。

　　“王妃玉体金贵，就未曾感到一点不适？”贺兰羽生冷笑道。

　　弥生闭了闭眼，确实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她捂住口鼻，见贺兰羽生站在花丛中也被熏得流眼泪，道：“你亦是中了这花粉中藏好的迷药。”

　　“若不如此，怎能将你引进来。”贺兰羽生咳嗽了两声，眼泪不止。

　　弥生真想一巴掌将那傻姑娘扇醒，这是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吗？若真有心，为何不在一开始便服下解药，偏要等中迷药之后再给解药。只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去给贺兰羽生多说了，在世界完全模糊的一瞬间，她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已处于一个潮湿的水牢中，空气中飘着腥臭的气息。弥生抬了抬眼，刺目的光线瞬时射入她放大的瞳孔。

　　“是你。”弥生扯了扯嘴角。

　　“好久不见，王妃娘娘。”魏皖汀身着一袭红衣，不失风韵的面庞挂着妩媚的笑容。状若无意地抚了抚鬓发，露出手腕上的一截紫金镯。

　　弥生一看那上面特殊的花纹，眉目一凛道：“你是东祁那边的？”

　　“王妃好眼力，可惜再如何聪慧，你今夜也得丧命于此。”女子的目光犹如利剑，透着一股狠劲。

　　“本王妃的师兄是何人，你不会不知晓吧。”

　　“东祁元九霄。”魏皖汀欣赏着自己朱红色的指甲，轻飘飘地回答，语气无丝毫恭敬。“不过一介庸才，有何资格做我东祁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