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一目千空

41、第 41 章

　　自那天下了公车，项京借口尿急而慌忙地逃离了现场之后，在报志愿之前，两人都没联系。

　　项京确实在有意躲避江曳，乔建达那句“你喜欢江曳吗”把他搞得心烦意乱。他居然一时间不能给出立马肯定的回答，这让他突然觉得有点慌张。

　　按项京的理解是，如果不喜欢江曳，那就是讨厌，可他并不讨厌江曳。

　　可若是喜欢，是哪种喜欢呢？

　　你问他愿不愿意和徐彪乔建达在一起，项京必然是鸡皮疙瘩掉一地。可面对江曳他便难以有这感觉......

　　想起江曳，哎，这小孩儿长得还怪好看的......

　　等等等等，你在想什么！

　　项京从床的一边滚到了另一边，最后扯着嗓子“啊”了几声，惹得秦晓茵从客厅吼道：“鬼叫什么？高考完了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吗？！”

　　项京一拍脑袋：“对诶，我得找个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能这么纠结下去了！”

　　这边项京开始思索暑假做点什么事儿充实自我，那边江曳却不是有意在和项京拉开距离。

　　如若按他的意见，江曳是恨不得整日和项京凑在一起，和他大眼瞪小眼都比在这里和江婉婷面面相觑的好。

　　江婉婷对江曳总是怕的情绪居多。一方面因为江曳总是一副神情淡漠的表情，就算对她有什么不满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她摸不清江曳在想什么，久而久之和他相处起来便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另一方面却是出于愧疚。让江曳顶着破坏人家家庭的骂名度过了不快乐的童年......她无法不在意。

　　江婉婷是个失败的母亲，所以她只能在物质上想办法去弥补江曳。江曳想自己住，那就求付城给他一套房子，现在付城提出愿意资助江曳出国留学，她更是欣喜非凡，马不停蹄地来找江曳，让他赶紧着手准备其出国事宜。

　　结果不等心情激动的江婉婷讲完，江曳便道：“我不去。”

　　“我觉得你到美国那边再买也不迟，还有你的毕业证......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江曳神情古怪地看着江婉婷，没再言语。他看着江婉婷表情由震惊转为愤怒，就知道对方是听清楚了。

　　难得对自家儿子生气的江婉婷罕见地拔高了声音，但依然努力着克制自己脾气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不是任性，我有我自己的考虑。我不想出国。”

　　江婉婷薄怒横起：“江曳，出国这个事情很难得。其他事情我可以由着你的性子来。但上大学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闻言江曳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地，冷笑道：“我寻思着上大学不是我上呢么，怎么就您来做主了？”

　　江婉婷像是忍无可忍，罕见地一拍桌子道：“江曳！”

　　江曳却连眼神都没给江婉婷一个，只是抱着臂，坐在沙发的另一侧不言不语。

　　江婉婷继续道：“你是我养活长大的。连你上学我都插手不得了么？”

　　“......”

　　江曳依然沉默。

　　江婉婷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出国的好处”和“机会的来之不易”，可见到自己儿子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江婉婷简直怒从中来，她收敛了语气，却不无刻薄道：

　　“怎么，你瞧不起你这个母亲对么。”

　　江曳似乎想说什么，但几欲张口间，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婉婷本来就寒了半截的心更是发凉。她干脆说道：

　　“你就是被这样的女人养活长大的。怎么？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你挣过一分钱吗？你有底气离开这个家的话，我就彻底不管你。”

　　挑衅地话语一下子反而一下子激起了江曳的愤怒。本来只是为一己私欲而拒绝出国机会的他，见江婉婷开始喋喋不休新仇旧怨一起翻，原本还有点愧疚的心彻底寒了。

　　他抬眼，冷冷道：“所以，就是因为钱，我就要对你低声下气么。”

　　“这就是你可以随意不顾我想法的理由么？也可以为了你追求的所谓爱情，就吃药然后抛下我么。”

　　江婉婷生气的表情一怔，愧疚的神色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江曳起身，背对着江婉婷，淡漠道：“那我不要你养我了。”

　　说罢便摔门而出，留着江婉婷一个人坐在空荡荡地客厅里愕然。

　　然后她举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地摔了出去。

　　张志达和体育队的伙伴们正坐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店里无所事事。高考完后突然多出来大把大把的时间让很多人都无所适从。除了学习简直什么都想干，结果睡到日上三竿被父母赶出家门，却两眼一黑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好。

　　于是安慰自己，就当上大学前给自己放个假，堂而皇之地约着小伙伴一起荒度人生。

　　百无聊赖间张志达随意地向窗边看去，刚巧望见路口绿灯亮起，一个相识的身影穿过人行横道，从对面路口走来。

　　江曳？

　　他和江曳称不上熟悉，只是在街上碰到同学，张志达习惯性地惊讶一下。然后见江曳转身去了商场旁的一间快捷酒店。

　　不知怎么的张志达突然想起轰趴那天晚上，江曳把手搭在项京手臂上那件事。

　　与其说是搭，不如说是搂着更贴切。

　　想到这里张志达背上一阵恶寒飘过，浑身抖了个颤栗。旁边同学狐疑地问道：

　　“干嘛？”

　　“呃...这里空调有点冷。”张志达说着还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冷么...我觉得正好啊......”那位同学说罢又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去了。

　　张志达也没顾得上继续和这位同学说话，脑子里一直回响起那个他当时随意一瞥到的画面。联想到之前江曳和项京总凑在一起的身影，他甚至都要怀疑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而且，江曳大白天不在家呆着，来酒店干嘛？

　　张志达觉得自己想象力已经不能再自圆其说了！

　　高考结束的两周匆匆，他们市的政策是先出成绩，再报志愿。这样公平的做法会让很多考生避免滑档的可能。

　　秦晓茵挂了电话，心里喜不自禁。诸如此“问候”或是“祝福”的电话她最近接了不下几十个。除却家里各路亲朋好友外，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居委会主任都特地上门恭贺项家出了个全市理科第二名。

　　项京这次发挥的意外的好，好到自己都有点惊讶，查完成绩后他一阵喜不自禁，这意味着他可以理所当然地痛快一个暑假而不被秦晓茵念叨。

　　秦晓茵现在的确看着项京就欢喜，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时不时敲开项京的门，给他送个瓜果牛奶什么的，导致现在项京看到自己母亲笑眯眯的一张脸便有点毛骨悚然。

　　于是项京边啃着他妈特地买的阳山水蜜桃，边道：“妈，真的，别笑了，我对笑容都快有ptsd了。”

　　秦晓茵不理睬他的吐槽，只是说道：“你知道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吗？”

　　项京懒洋洋道：“知道啊，王建国。你俩对话的声音我在一楼都能听得见。”

　　秦晓茵一反常态，没有揪着项京的耳朵说“死孩子你是不是在嘲讽你妈嗓门大”，而是道：“你老师问你有没有意愿帮学弟学妹们补课呢？”

　　项京想也不想道：“累，麻烦，不去。”

　　他现在可是连一个字都不想看，而且讲课不必自己学，要提前备课，还要课后批改，可能还会见到五花八门脑回路清奇的解题思路，他光是设想了一下自己作为“项老师”的场景，便是头皮发麻手脚酸痛。

　　秦晓茵奇道：“老师都提出帮忙的要求了，你应了多好？！别让老师为难啊你！”

　　项京撇撇嘴，把吃剩的桃核一个轻抛，完美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双腿交叠，大剌剌地望沙发上一躺：

　　“我看他在为难我，我就这么一个完全没有负担的假期，他都要来剥夺......我看他是想让我做免费劳动力，我才不做傻子。”

　　秦晓茵恍然大悟，明白了儿子心中所想。她道：“谁说是免费的，王建国说给你开工资的。我听了大概一个数字，个人认为对你来说，还是很可观的。”秦晓茵睨了项京一眼，“还为难吗？”

　　项京闻言从沙发上兴奋地弹起，眼神一亮：“.......！！不为难，一点都不！对了，我要教什么？我马上准备起来......哎其实我觉得我啥都能教......”

　　开玩笑？！刚高中毕业就能赚人生第一桶金，这机会项京不抓住才是傻子。

　　没想到王建国这么靠谱，有好事还想着他。项京心里暗自为之前说他就是个“旧社会剥削阶级”而道歉，然后喜滋滋地扯着秦晓茵道：“我们老班还说什么了？什么时候开班？我应该先联系他吗？”

　　秦晓茵告诉项京，王建国的意思是，如果项京愿意来的话，下午两点可以到学校办公室找他，那时候再共同讨论些细节。

　　看着项京变脸堪比翻书，刚才还恹恹的情绪现在兴奋异常。秦晓茵只好多嘴一句叮嘱项京道：“你这人，是掉进钱眼儿里呢吗？我告诉你你可要好好教人家，这都是高考生呢......”

　　“放心放心啦，我怎么能误人子弟呢，这点责任心我还是有的。”

　　秦晓茵不知道的是，除了能挣一份可观的工资外，项京正想找件事情转移注意力以淡忘一下江曳。结果刚巧便有王建国适时的请求。

　　项京简直开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