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一目千空

35、第 35 章

　　项京看着江曳定定地盯着自己的神情，心脏没由来地砰砰直跳，连带着吐字都有点结巴。

　　“咋...咋啦？”

　　而刚刚有着一腔勇气的江曳却突然堰息旗鼓，心中澎湃的情感到底还是被平日里一贯有的自持和理性制止。他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现在还不行。

　　倒不是说他惧怕被项京拒绝的结果。江曳算了一下距离高考的日期，也不过三个月。到底不必急在一时，反而突增项京烦恼。

　　他自嘲地想，自己还真是没想过项京也喜欢他的可能性。潜意识里做好的准备都是“现在告诉他他一定会烦恼怎么委婉地不伤害自己的心”。

　　于是他定了定神，收敛了情绪，像平日里那样，云淡风轻地道：“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说，你书包拉链又开了。”

　　项京“啊”了一声，使劲转头向身后看，不解道：“这老兄弟不行啊...怎么老是开？”

　　江曳：“你别拧你那脖子了，表情看的怪狰狞的。”他微微上前一步，伸手将被各种乱七八糟的卷纸课本撑开的书包拉链拉好。

　　“谢啦。”

　　江曳斜睨了拉链上的玩偶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把它挂书包上了？”

　　本来以为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项京早扔了了呢。

　　项京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说那个啊！本来挂钥匙上的，但总不好往口袋里塞，就挂包上了。”

　　项京笑着搭着江曳的肩膀道：“怎么着也算是你送我的头一个礼物，怎么能不珍藏呢。”

　　“......”江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的“恩”了一声，所幸项京的心思也不再纠结于刚刚的事情上面，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事情吸引了过去，开始和江曳扯起别的闲话来。

　　两人就这么悠悠闲闲晃荡到家，临到家门口的时候，项京叫住江曳。

　　“喂，你刚刚到底想和我说什么？不只是想说书包拉链开了吧。”

　　“......想知道？”

　　“想知道，特别想知道。”

　　“高考完那天告诉你。”

　　“......你这样吊着人胃口，是很不道德的你知道吗？我会心痒到寝食难安的。”

　　江曳笑笑：“我信你就怪了。先走了，拜。”

　　他转身上楼，朝项京挥挥手作别。项京腹诽，不知道这人又在搞什么花样。

　　算了，项京想，也就几个月时间了，几个月在高中里如白驹过隙。现下他也顾不得去揣测江曳的心思。

　　他很能拎得清目前什么事情最重要，要优先考虑去做什么。所以虽然梁辉的家事让项京烦心了一阵，但到底没能让他沉迷在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这件事里。

　　而梁辉此时面对的情况却不那么尽如人意。

　　自梁辉奶奶听到了自家孙子做的什么“好事”之后，先是气地痛骂了梁辉。直至街坊四邻都能听到老太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声。她已经上了年纪，举起扫帚也不能像在梁辉小时候那样痛打他一顿。只能捶胸顿足叹命运不公。觉得自己丢出了老脸求来的帮助被梁辉一句轻飘飘地“不需要”就给拒绝了。

　　她根本想不明白，梁辉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本想供个大学生出来帮她减轻负担，结果没成想，反而搞出来一个嚣张怪癖之徒。

　　梁辉只能照盘全收通通接受。沉默寡言地受了奶奶的好一顿责怪。

　　见孙子露出了如自家不争气儿子那般的油盐不进姿态，梁辉奶奶更是悲从中来。她本欲扯着梁辉的领子质问，结果弯起的脊背已经让她无法做到这样的动作。梁辉奶奶只好抹着眼泪，说道：

　　“你说啊！梁辉，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怎么能？啊？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让梁云怎么办，我们三口人去扫大街吗？”

　　梁辉闷声道：“我不上学了，我去工作，我挣钱养你们。”

　　“你到底为什么不打官司啊！打赢了可是一大笔钱啊！！！你这辈子能挣这么多吗？你话说的好听，你就是不懂，你根本不懂啊！”

　　虽然梁辉奶奶一直喊着“你不懂你不懂”，可到底也没说出个一二，梁辉不懂什么。她哭哭啼啼的声音突然让梁辉心生烦躁。但梁辉还是忍着脾气道：

　　“打不赢的，那人渣是不会轻易放弃这笔钱的。而我也不想和他再有什么联系了。”

　　“什么人渣？那好歹也是你父亲——”

　　“那和他打官司的不也是您吗？”

　　梁辉奶奶一时语塞。

　　“那不一样，你是小辈，你这么说你父亲，你之后会遭报应的.....”

　　梁辉闭了闭眼，不欲和自己奶奶争论什么礼仪孝道。他哑声道：“总之，别去麻烦项京他们了。我们自己家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就好。”

　　说着便从座椅上起身，走出了家门。

　　梁辉奶奶看着孙子的背影，叹道：“命苦哟，真是太命苦哟......”

　　而在这之后，袁潇也没能再和梁辉有过什么深入交谈。随着梁辉逃课次数的增多，能捕捉到他本人的次数寥寥。

　　就算你见到了他，对方也是一副不配合的模样。你感觉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最后这几个月里，难说再学习什么新知识，拼的就是在抵达终点之前的忍耐力和自制力。老师们只能在一旁为可能出现懈怠的学生加油鼓劲，保持他们良好的心理状态。别的能做的再也不能多了。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度过了短暂的春天，夏日开始悄无声息地显露一角。

　　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在高中的夏日。

　　顾不得离别的感伤，是因为在高考之前，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伤春悲秋的感性统统被丢到了另一边。在下课的时候，吴菁菁凑到了项京等人闲聊的圈子里，指着自己眼圈下的黑色阴影唉声叹气道：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我这还没成年，黑眼圈都快赶上我妈了。”

　　乔建达道：“阿姨听到这话，非得收拾你一顿不可。”

　　吴菁菁撇撇嘴：“快点高考吧，真的，我真的忍不住了。我好想玩啊，以前回去还能玩会儿手机看看电视的，现在我妈连碰都不让我碰了。我真的快要与世隔绝了！”

　　徐彪：“我也是。我爸天天念叨，问我要不要再请个老师补补什么的。我妈昨天还说找个算命先生给我算一卦，我都被搞得神经兮兮的，真是压力山大。”

　　乔建达也跟着吐槽：“你们这都算正常反应。我妈成天嘘寒问暖，都要给我买人参了，我都觉得不考清华北大对不起我妈花的钱。”

　　项京：“......你回去劝劝阿姨，别给你吃上火了。”

　　乔建达则回答道：“你说这家长怎么乱操心，早干嘛去了。我本来不紧张，都被他们搞紧张了。”

　　项京无奈道：“也是没办法的事。”

　　俗话关心则乱，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连一贯奉行“野蛮生长”的秦晓茵，最近对项京的态度都有点忐忑，生怕说一句错话刺激到他了还是怎样。

　　项京心想，我看起来有这么神经脆弱吗？

　　不过他深知，你越是嘴上说“没事不用担心”，父母便更会各种揣测。干脆让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担心着好了，也许这样反而才能让彼此心安。

　　这边都在吐槽自家家长“如临大敌”的夸张反应，那边江曳却眉眼沉沉，歪着脑袋在犯困。

　　他没有这种烦恼，江婉婷倒是想关心他，不过电话都被他按掉了。发短信说是要搬过来照顾他的三餐，结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婉婷第一顿饭就把江曳给吃吐了，从此以后江曳再也不让江婉婷提什么“照顾你起居”之类的事。

　　江曳道：“你不管我，反而才是帮了我的忙。”

　　江婉婷只好讪讪道：“那你感到压力大的时候，一定要给妈妈说啊！”

　　江曳敷衍地点点头。

　　他依然是独居生活，偶尔秦晓茵念起，便会去项京家蹭几顿饭。

　　倒也悠闲自在。

　　不过要说没有压力也是不可能。

　　如果是刚转来以前，他倒是想随便考一个学校了事。而后经历的种种，又让江曳改变了主意。

　　江曳想，唔，至少要发挥稳定到和那人考差不多分数吧。

　　于是乎，他收敛起以前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的心情，在最后的冲刺阶段，反而认真了起来。

　　项京溜达溜达，跑到江曳座位前，如往常般和他扯皮道：“最近看你很是热爱学习啊！让我真是大跌眼镜！”

　　江曳撇了来人一眼：“是不是有点夸张。”

　　项京笑嘻嘻道：“就是觉得挺难得的。”

　　项京看着桌上摊开的试卷，感叹道：“你成绩都快赶上我了，这是要和我争第一呢啊。”

　　江曳：“王建国说的，要勇争第一。”

　　“哈哈哈哈，好。”项京乐道，“那依着这样的势头下去，我们也许能在一个大学也说不定。”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江曳闻言神色一动，说道：“你...愿意和我一个大学？”

　　项京双臂一摊，靠着身后的桌子，说道：“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