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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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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项京没想到,看场电影多灾多难,最后到底还是没看成。
周末这天早上,他难得没有赖床。早早起来跑了个歩,顺道还帮秦晓茵买了菜。回来冲了个凉,神清气爽之余给江曳发了条消息问他起了没。
因为约的是下午一点,江曳并没有马上回复。项京估摸着此人可能正在睡懒觉。
平日里总不见江曳有赖床的毛病,给项京的印象就是:江曳是一个早睡早起提前步入养生生活的奇葩存在。
结果今天见他难得没早起,项京反而觉得江曳身上多了些生气。
所以见他迟迟没回消息,项京也没着急。先是做了会儿卷纸,又去厨房帮秦晓茵打下手。等到午饭快吃完了,项京拿起手机一看,这才觉得奇怪。
约定的时间都快到了,江曳怎么还没消息?项京思忖,不至于睡过头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吧?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江曳没接。项京心里顿时有点忐忑。他抄起手机,二话没说,匆匆换了双运动鞋便往楼上跑去。
砰砰砰敲了半天门,也没见里面有人应。反而是隔壁邻居听到了声音,探头出来张望。
“小京啊?你找这家住的那个男孩子啊?”
项京道:“对,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担心他遇到什么事所以来看看。”
邻居阿婆道:“我早上遛弯回来的时候,见着小孩儿出去了呢!”
项京讶异:“他一早就出门了?!”
阿婆道:“是啊。急匆匆地走掉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脸色差的可怕着呢!也不知道怎了这是......”
项京向邻居阿婆道了谢,心情却不免担忧起江曳来。
那人平时都不紧不慢的模样,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才能让他步履匆匆,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地冲出门。
而且也没顾得上和他说失陪了......
项京低头掏出手机,又给江曳打了个电话,依旧是忙音。
他心情复杂地下了楼,正巧碰到要外出的秦晓茵。
“不是看电影去了吗?江曳呢?”
项京解释道:“他好像临时有事......”
秦晓茵也没多想,只是问道:“那你什么安排?自己去看?还是在家呆着?”
“我在家学习吧。”
秦晓茵道:“那行,我出去逛逛。你在家看门啊!”
项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秦晓茵只当他因为不能去看电影放松而心情低落,也没多说什么,便径直出了门。
项荣周末要加班,所以家里顿时只剩下项京一个人。
他把练习册摊开,上面密密麻麻的设问条件却是一个字都没进脑袋。
电话不接,消息不会,早早就出了门......项京觉得自己无法不去在意,江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卧槽,该不会被绑架了吧?!”
“呸呸呸,他自己出去的绑架什么,晦气晦气!”
“但他现在不接电话,不会真的遭遇了什么...”
在这一瞬间,项京已经联想到一百八十种可能性,各个都不是好结果。这让项京自己都有点后背发凉感到害怕。
他又不死心,拿过手机给江曳打了两个电话。
事不过三,就当项京决定打最后一个电话时,电话突然接通了!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却不似平日里那般清冷平静。
项京听到那头嘶哑低沉的回话,仿佛经历了一场声嘶力竭,气若游丝。
“江曳?!你现在在哪儿?”
“咳咳...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怎么突然就生病到要去医院的地步了?”
“...不是我...”江曳顿了顿,项京听到电话那头静谧无声,除了一声长长地叹气。
江曳这才继续道:“是我妈。”
“她吞了过量安眠药,现在在医院洗胃。”
项京听后心里一沉,刚一接到电话他就觉得事情不妙,但没想到糟糕至此。
他急忙问道:“阿姨呢,人没事吧?!”
“刚抢救过来....”
项京立刻起身,边穿外套边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江曳推辞道:“...不用我自己也可...”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市医院吗?”
被打断的江曳小声道:“嗯,第一医院,住院大楼这边。”
项京把钥匙往口袋里一塞,冷静道:“你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项京匆忙赶到住院大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江曳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又埋进了双臂。
完完全全就是将自己与周围世界隔离开的姿态。
又带着一种自我保护的意味。
奇怪,明明住院大楼里来往的人群这么多,每个人都带着或悲戚或凝重的神态。
可项京就是一眼就看到了江曳。
那么无助。
他径直走上前去,然后也学着江曳,靠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后者抬起头,望向来人。
赤红的眼眶表明了主人刚才经历过怎样的悲痛。江曳怔怔地看着项京,看着他朝眼神里的关切,心里一阵愧疚袭来。
“对不起...我爽约了。”
项京没想到,这人在经历了自己母亲“自杀”的痛苦后,见到自己第一面不是大哭寻求安慰和依靠,反而是向自己道歉。
“还连累了你一个周末...本来你应该好好放松一下的...”
项京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倾身上前,轻轻地抱了抱江曳。
“下次遇到事情了,别一个人承受,可以和我说说吗?”
江曳睁大双眼,迟疑道:“别人的糟心事,你真的要听吗?”
项京皱眉:“你怎么是别人?”
他正想对江曳说,你是我朋友,你的事也不是糟心的事。结果突然被一声尖锐刻薄的女声打断了二人对话。
“这还自杀戏码搞上了?花样可真不少啊!”
项京看着那女人,一副陌生面孔。倒是他身边的男生,项京可是熟悉。
不是付卓然是谁?
看这架势,想必那女人便是付卓然母亲吧。
只见那女人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地上坐着的江曳,讥讽道:“听医生说,你妈没死?”
江曳听此尖酸话语,怒火顿时上涌,起身作势就要冲上前去。
付卓然母亲后退一步,付卓然堵在母亲前面,道:“江曳你想干嘛?”
与此同时,项京也伸手拦住了江曳。
他先是对付卓然的母亲道:“阿姨,您毕竟是长辈,说话还是要有长辈的样子的好。”然后又轻声劝江曳道:“这是在医院,对方还比你年长,还是女性,冷静点。”
江曳眼色沉了沉,却是没再动作。
其实他当时就是气从中来,至于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遵从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还要项京在旁边拦着,不然江曳真不知道,自己刚刚会做出什么事。
结果付卓然母子却不知“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见江曳这边一言不发,却是仗着在医院,人来人往,便蹬鼻子上脸长了气势。语气不善道:
“怎么,敢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就不知道会遭到报应吗?!”
付卓然也跟着冷笑。
江曳瞳孔微缩。
他不敢看向旁边的江曳,只是感到心脏突然直直坠落进深渊。
项京知道了...项京知道自己羞耻的家庭了,知道自己不可告人的身世了。
江曳从没觉得这么羞愧,脸颊是火辣辣地在烧,刚刚的言语仿佛生生给了他两巴掌。
让他在原地动弹不得。
大脑一片空白。
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否认吗?可这是事实。反击吗?他拿什么去反击?毕竟自己妈妈做的就是破坏人家家庭的事。
江曳感觉自己一步步掉入了名为道德伦理的漩涡里。虽然他并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承担别人的骂名,可却天生注定要身陷囫囵。
他好难过啊,他都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逃离...
对,逃离!
江曳下意识地想拔腿离开原地,却冷不丁的被人抓住了手。
他被紧紧地握着,动弹不得。
项京看着他,对他道:“不用怕,不要逃。”
我在陪你呢。
项京捏了捏江曳的手,示意后者放松。自己则道:
“不管江阿姨做了什么事,付叔叔又做了什么选择,那都是你们这一辈的恩怨。您不去找您老公,反而过来找一个小辈麻烦。不是我说,您也太欺软怕硬了。”
付卓然:“项京,你什么意思?”
项京:“那你们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是来践行幸灾乐祸四个字吗?”
那女人怒道:“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了?”
他继续道:“现代社会人人平等,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要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您最好也去管教一下您老公。江阿姨刚从鬼门关走一遭,权当积德了,阿姨您今天,要不先回去先休息?赶明儿你们在好好谈论公道?”
那女人叫项京说的里外不是人,却又碍于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气不敢撒。
本来她就是想趁人多,过来挖苦一下江曳,看着后者生气却又不能把她如何的吃瘪样。没想到反而把自己套进去了。
付卓然则气不过,径直道:“你觉得小三还有理了?”
小三这一词,深深刺痛着江曳的神经。项京感到旁边的人身形一震,马上拉紧了江曳的手。
“江阿姨有错没错,等她醒来你们在纠结。你觉得嘲讽江曳,这事儿就能解决了?”
付卓然还欲争辩,此刻却是语塞。
因为他和母亲就是来找江曳不痛快的。
他的妈妈爸爸早就貌合神离。包办婚姻的悲剧甚至都不是因为江婉婷的出现,早在结婚那一刻就产生了。
而因为自己丈夫在外的各种风流事,让在家做全职太太的母亲觉得很是没面子。便想尽办法侮辱和挖苦“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
而江婉婷呆在付城身边是最久的那个,久到竟然还有了个孩子?!
赵霖,也就是付卓然的母亲,断然忍不下这口气。
今天从私家侦探那边得知,付城来了趟医院,呆了好久才离开,因为江婉婷吞食过量安眠药。
赵霖连忙和儿子一起,过来看看那女人落魄的模样。
顺便恶心一把那个私生子。她真是看了就来气。
结果谁能想到,这个项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温和的气质,说话却毫不客气。
付卓然气不过,干脆无赖地来了一句:“反正小三就是活该!”
江曳冷声:“你说谁活该?”
付卓然:“谁做小三谁活该!”
眼见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倒是赵霖拉住了自家儿子。
“走吧,犯不着和这种人讲话。”
她白了江曳一眼,见后者并没有和她争辩的意思,便冷哼一声,带着付卓然走掉了。
项京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这才往旁边看过去。
“江曳,好了没事啦他们走——”
“了”字还没吐完全,江曳便立马甩开了项京的手,拔腿就跑。
“喂!去哪儿啊你?”
项京立刻追上前去。
他一路奔跑到住院大楼前的一处空草地前,这才追赶上了江曳。
项京掰过江曳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正想问“你又抽哪门子疯?”才发现江曳颤抖地厉害。
项京紧张道:“你没事吧?!江曳?怎么回事你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江曳语气激烈:“你走开!别管我!”
说着就要挣脱项京。
项京哪会放任江曳的任意妄为,微微用力禁锢住了江曳的双臂:
“回答我!你感到身体哪里不舒服?”
江曳怒目而视:“你凭什么管我?”
项京:“凭什么?你现在和我谈凭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唔”
项京看着面前江曳近在咫尺的脸,还有唇上冰凉的触感,顿时大惊失色。
他揪着江曳的领子,把后者拉开自己几公分,吼道:“卧槽江曳你有什么毛病?”
江曳勾起一边嘴角,笑道:“我是你的什么,你说啊?”
项京:“你是我好朋友啊!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说,我就是对你心怀不轨呢。”
项京一时被堵的说不上话来。
“呵,感到恶心了吗?”
“感到恶心就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别靠近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
说罢江曳便转身,项京看着他走到了大街上,又混入了人流中,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