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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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又和郑书然一起上了楼。
皮肤科外凌半夏坐在长椅上，双目放空，一向潋滟的桃花眸里难得的虚无，凌又将双手揣在长风衣的口袋里，靠在墙壁上顿住步伐。
“我还以为你走了。”凌半夏没有转过头，突兀地开了口。
她早知道，双胞胎的默契无法让她们成为亲密无间的姐妹，但总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冒出头来，让她们清楚地知道彼此的到来。
凌又垂了垂眸：“我只是来跟你告个别。”
“你不问我为什么？”凌半夏终于转了转眼珠，她也仰头靠在那里，姐妹俩的神情难得地一致，“你就不怕爸妈给我的、姑姑给我的钱，都被我随意挥霍了么？”
凌又看着她瘦削的下巴，忽然笑了：“我没必要问，因为我问了你也未必愿意告诉我，而且……”她思考了一下，“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想和你划清楚界限，你的事，我不管。”
“蛮好。”凌半夏点点头，“干干脆脆，可以啊凌又，你对我一向冷漠的很。”
“走到这一步是谁造成的，你比我清楚的多。”凌又直起身，“今天事情发生在盛夏酒吧，我既然见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这是因为我们是亲姐妹。”
“同理，我已经帮到这了，其他的事情就和我没有关系了，这是因为我们是并不亲昵的亲姐妹。”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凌又的棱角总在最该出现的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凌半夏点点头。
“你当初因为要和我划清界限而接着学理科，也蛮好的。瞧瞧，你这逻辑思维能力多么的强悍。”
凌又可一点都听不出赞许的意味，她按下电梯按钮，在阖上门的前一刻再度看了自己的亲姐妹最后一眼。
凌半夏坐在那里，盯着她的方向，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并不是笑的意思。
郑书然忽然伸手，率先按下了关门按键，他的手臂有那么一瞬间阻碍了凌又的视野，等他放下手来，凌半夏已经收回了目光，捏着报告单坐在长椅上，神情是说不出的冷漠。
“其实没关系。”凌又动了动唇，声音大小刚好能让郑书然听见。
郑书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抽出了手机：“送你回学校？”
“不了，我去唐姐那里。”凌又眨眨眼，“我和茗汀今晚住她家，不回学校了。”
他们走出医院大门的一瞬间，夜风灌了满怀，寒冷又清冽。
凌又望着车水马龙的长街，忽然唇角弯了弯，微微挑起了一点点笑容。
直到这一刻，她知道，所有她害怕的、她担心的已经尽数到来，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惶恐。
原来有些事情，逃避只能让它们愈发溃烂，倒不如迎难而上，任凭自己头破血流，却也走得昂扬。
*
凌又是真的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样子的。
她现在站在唐懿家门口，眉头皱起，额角轻跳。
肇事的那个户主正拿着一听啤酒靠在玄关，冲她努努嘴：“一身冷风，还不进来？你不去小太阳那边烤个十几八分钟的，请你不要碰我的小乖。”
凌又咬牙切齿，指着蹲在地上撸猫撸得正快乐的身影道：“我俩一同进的门。”
“但他进来的快啊，而且谁能想到小乖弹球似的蹦进他怀里，我总不能拽猫尾巴把她拽下来吧，多——不好啊。”唐懿一挑眉，“感谢我吧！不客气。你脸皮薄没关系，我厚啊！”
凌又见这边说不通，转而攻略蹲在地上抱猫的另一个主角：“……上次杨景衡说你们学校有查寝的。”
“你听他扯。”小奶猫被郑书然摸舒服了，正在他臂弯里“咕噜咕噜”响，“他那是上赶着凑热闹，不说有查寝怎么跑过来看我出洋相，也就你单纯地相信他。”
被莫名其妙贴了个“单纯”标签的凌又：“……？”
郑书然一手托住小乖，另一只手抽出手机飞速解锁，直接给杨景衡拨了一个电话过去，还开了免提。
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才接：“有事尽快启奏，打游戏呢。”
郑书然也不废话，一挑眉梢看着凌又，对着手机说：“今晚查寝么？”
“A大建校八百年他查过一次吗？你脑子掉下水道里啦？”杨景衡把他上次扯得谎忘得一干二净，“就这破事儿，你自己先控控水吧，我打游戏了啊拜。”
那边主动挂掉了电话，郑书然一副“你瞅瞅”的表情，从凌又耸了耸肩。
凌又挑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等他打完这把游戏，请你告诉他，就说我要把他脑子按到下水道里，不要问我为什么。”
唐懿看完了当代大学生无脑互怼，感慨一句年轻真好：“赶紧着进来，你冷哥一会儿买炸串来呢，别给他挡门了。”
凌又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帮人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的。
不然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给唐懿打电话，对方第一句就是：“请你把郑小然一同带来我家，否则你就不要进门了。”
电话这头的凌又：“？？？”
电话那头的林茗汀疯狂装死：“别说是我说他们俩正在一块呢啊，唐懿姐，嘘——”
唐懿是租的房子，小是小了点，但格局不错，在北市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能够找到一个有厕所有厨房有两个小卧室的独居公寓、而且房租还是在她一个酒吧歌手的负担范围之内，已经非常非常不容易了。
凌又被塞了一手冰凉冰凉的啤酒，直接坐在林茗汀旁边，看着笑得贱嗖嗖的唐懿，笃定道：“女人，你是在搞事情。”
“妹妹，台词串了，你不是总裁，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在校女大学生而已，劝你不要太嚣张。”唐懿也挨着她坐下，趁着郑书然给小乖鼓捣猫粮去了，冲她们俩挤眉弄眼，“我可想试探他好久了。”
凌又一愣：“谁？郑书然啊。”
“当然，要不然还能是谁。”唐懿翻了个白眼，“姐姐我见过的人多了，帮你把把关，你再决定要不要考虑跟他有下一步发展。”
凌又明白了：“所以今晚主考官两位？”
唐懿正气凌然：“对，我！还有你冷哥。”
凌又把手里的易拉罐捏的桄榔桄榔响，转头对林茗汀义正言辞：“现在的成年人都这么八卦的吗？”
林茗汀嘿嘿笑着咬薯片：“不知道，我还是个宝宝，我不懂。”
“你不懂个锤子哦，主意不是你出的？”唐懿立刻反水，把林茗汀出卖的彻彻底底，“还成年人，你俩早成年了好吗？高考之后就别装未成年人了，为老不尊啊你们。”
“我说的是找个机会，谁知道你这么痛快，直接拽家里来啊。”林茗汀按住凌又要掐自己脖子的手，“我可没出这主意，让你来一招瓮中捉鳖。”
“那是不是我说叫来你也说好来着？！”
“那我也不是主策划啊，你这有本质区别！”
“停——”凌又按住两边人，面有菜色，“我交友不慎，我认输，我服了。”
这都是什么奇才，她原来怎么没发现林茗汀和唐懿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那么多呢？
“那个什么，各位。”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小乖出现在门口的郑书然笑得风度翩翩，“我无意打扰，但你们谈论这种事的时候，最好还是小点声，要不然我多尴尬啊你说是吧。”
小房间里的气氛凝固了一瞬。
林茗汀拿薯片挡脸：“不……我觉得现在尴尬的是我们。”
郑书然点点头：“是的，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不尴尬了，你们尴尬吧。小乖我们走。”
唐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反应过来：“郑书然你怎么这么自然，你手里抱的是我家猫！”
后来的事实证明，凌又更是远远低估了这帮“成年人”搞事情的能力。
冷季手里拎着两大包烤串进了门，在他们几个七手八脚把折叠饭桌搭起来的时候，他又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拎出来投影仪。
他们的计划是——大家一起看恐怖片。
有道是情急之下最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本性，月黑风高夜，鬼片放映时，把凌又往郑书然身边一怼，再伺机吓唬看得上头的两个小年轻，且看郑书然的反应是什么。
听完了这一串计划的凌又沉默了几分钟。
随后她抬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别啊别啊。”冷季一把拽住她，“我跟你讲，我大学时候用这招试出来好多真假情侣，百试不爽，你试试。”
“哥，我俩本来就还不是情侣呢。”测什么真假情侣啊。
冷季一推眼镜：“就是因为还不是，所以才有悬崖勒马的机会啊，这不得先探探底，小年轻你不懂，这是我们成年人的世界。”
……你们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哦。
郑书然抱着小乖安稳落座，对十面埋伏的处境坦然一笑：“开始看呗？关灯啊。”
*
关了灯以后这气氛瞬间就起来了。
凌又手里捏了一串羊肉串，漫不经心地一口一口咬，眼神落在大屏幕上，仿佛已经看得入迷。
郑书然坐在她身边，胳膊随意地撑在她的身后，眼神却是游离的，每隔个半分一分钟就要扫她一眼。
随着背景音乐愈发阴沉，之前的嘻嘻哈哈也渐渐消沉了下去，刚才叫着要探郑书然的底叫的最欢的那个人，此刻也捏住了冰啤酒罐，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大气都不敢出。
凌又嘴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却还是机械地在嚼空气，空闲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握起拳——她好紧张。
凌又怕鬼，胆子小，说出去肯定没人信，一向看起来能以一打十的凌姐其实胆儿挺小的，就好比她家巷子里总有打架的人，她总是能够冷酷地去送药，像是没得感情的机器，可没人知道她每次看到有人挂彩的时候呼吸都是颤的。
冰美人有一颗超级柔软的心脏，胆小，却只让自己知道。
就在鬼怪即将扑出来的那一瞬间，凌又呼吸紧绷，下一刻，攥起的拳头却被一只手掌轻柔地裹住，完美地安抚了她细小的颤抖。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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