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祭》樨青月

1、执手荒天揽 赤兔浴砂烟

　　半透明的纸窗映著向晚悠悠的蓝，间或有几点萤火在如水的清柔中，忽明忽暗。亮点在窗外投下一个个移动的虚影，打在氾黄的油纸上，化出一圈圈渐变的晕环。像冥河上的萤火虫提著灯，哑著歌喉静静地舞

　　可是这边的“萤火虫”不算哑，它们若有若无的喧嚣随著火光移动的速度，愈加放肆。他知道，那是从西方来的敌邦。那边没有忍者，却轻易无法战胜。

　　“怎么能把风影关在这种地方啊……”棕色头发的少年半蹲在纸窗旁边喃喃地为小弟抱不平，“这一点敌情都探不到……”他把眼睛又往纸窗上贴了贴。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啦，那些老头自以为很强上，就让他们去处理好了。”金发美女靠在一面墙上悠悠地摇著小扇，睁只眼闭只眼打死主意不管。

　　她对面的墙上也靠著人。那只狸猫在幽暗中提高了警惕，两只猫眼眯成缝，瞳孔似一双明亮的碧圆宝石，浮动在无边的夜色里。他的红色毛毛全都耸立著，耳朵不断仔细地谛听；先前的棕发少年则是一副很爱国的样子，不理会大姐的讽刺，继续保持著向窗外张望的徒劳——突然他感到天地一阵乱摇，敌邦的呐喊声在左右耳之间疯狂地蹿动，眼前的萤火飞快地旋转成金黄色的花团，一个强劲的力道猛地将他扑倒，

　　“啊啊啊啊啊啊——！！！！”
　　“啊个头！勘九郎你不要命了你！”

　　手鞠轻而易举克服了惯性，从勘九郎身上迅速弹起。回头看看，纸窗上正插著一支巨大的手里剑，不偏不倚正中方才勘九郎眼睛所在之处——透过那层纸，手里剑的红色缨尾被三人看得一清二楚——那是“释放”的意思。

　　“靠！平日里你们费尽心思害我爱罗，等到敌人来了又想起放人！你当我们是250！我爱罗不许出去——”
　　“手鞠，集结上忍全力抵抗敌邦。”

　　喧嚣的寂静里，红发狸猫淡淡地打断爆走的大姐，那打娘胎以来就存在的低沉声音里总时不时跳出这样的意味：我才是风影，我有权发号施令。手鞠安静地垂下眼，她长得很高挑，站起来后脸色竟绵绵地隐在了黑暗之中，所以没有人看见她两颊泛起的红潮——不是被小弟压制的羞辱，而是愤怒。

　　国难当头，小人当道，政治腐朽，兵戈寥落。谁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风之国的元老想造反，想亡国，风影年少并且无实权，他现在只能尽自己唯一的一点点力气，保护好尽量多的国土和人民。时态炎凉……

　　无奈啊……

　　她推开闷出去，朦朦胧胧的窗外变得愈加吵闹，幽幽的萤火还不住蹿动著。封闭的小房间里只剩下风影和他的卫队长。

　　“老弟你瘦了。”
　　“嗯……”
　　“哥能帮你什麽吗？”
　　“能，回办公室把以前因为手鞠查房而没能看完的碟子都搬来吧。”
　　“……你个死孩崽子……”

　　勘九郎哭笑不得地骂一句，然后轻轻往对方肩膀送上一拳。一切就像很久以前一样，只是当时他这动作会引来“砂”身之祸。而现在——眼前只是一张苍白的、消瘦的、苦笑的脸。

　　虽然被释放了，但手上的权力能顷刻间回来吗？现在最能干的只有手鞠了，她麾下的上忍个个至死不渝，我则只能被元老会牵制得死死的。勘九郎你作为我的贴身卫队长，还会拥有与我不同的好运吗？所以，我们两个臭男人只有等，等她回来，等亡国，等死……

　　隐隐感觉到… 身边有一阵诡谲的凉风偷偷席过。

　　+

　　风之国的东部边缘是连绵又高大的山，站在那里俯瞰，一切盛大的人和事都变得像蝼蚁一般细小，却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山下骑兵的千万火把将烟舞尘绕的沙场燃得悲壮又明亮，其间穿梭的金黄发色更如东天燃烧的熊熊怒火。她运筹帷幄，身先士卒，纵横无阻，无人能敌。

　　“金色头发的人，果然都是天才啊……国师仔真的没看走眼~ 此女人太强了……”白色的大鸟在青穹之下扑扇巨大的翅膀，背上的金发少年随之一同上下浮动。他蹲著，双手捧颊，津津有味地欣赏山下的叫嚣之声。

　　“自然不会走眼，砂村一直都是阴盛阳衰嘛，拉拢了手鞠等於说拉拢了大半个风之国。”另一个瘦高的男人立在山头，安静地观看这一幕早已商量好的剧目。

　　“还是无法相信她在四年里就进步成这样……哎你说，咱们的骑兵会不会知道她是自己人啊？所以才故意让著她……”

　　“不会，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她二弟知，其他什麽人也不会知道。”

　　“二弟？那三弟小风影呐？”他回眸一笑，奸笑。

　　“这吗……”山尖上的男人紧了紧黑色的斗篷，掩去脸上一丝暧昧的暖意。

　　“这，是后话了……”

　　山上的野气在破晓之时淡淡地散去。他们如同扎根山顶的枯叶一般，静静接受翌日朝露的亲抚。山下萦绕的萤火也随著月色一同归隐，唯有东天一盘散沙似的碎星还环绕在那人头顶，久久不愿离去。

　　砂瀑我爱罗，你会怎样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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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西方新国问世。现身之后便风风火火闯入风之国境内大开杀戒。与此同时风国内战连连不断，若非手鞠将大半个国家的忍者都紧紧掌控，这里早已无半点秩序可言。亡国已近在咫尺。

　　风影被囚数月，手中无实权，无兵力。他现在不论做什麽都是送死——毕竟战争是政治上的决斗，靠的不是查克拉。他身上强悍的忍术只好变成自己站在台面上留口气做个傀儡活下来的道具。砂瀑我爱罗内外受敌，国已不复是国，影亦没有意义。

　　事后风影及其卫队长被送至元老会问罪——由於他们在敌人入侵事未能出面坐视不管——他们记得当晚那缕诡异的风，是探子。那些意欲造反的元老同样坐视不管国事，却派出探子找风影的茬，定他的罪，他们说，“您知不知道那晚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我爱罗心中冷笑，顺其意应答，“几条命而已。” 然后因为这句话，元老会总算找到了把柄，立即把我爱罗，勘九郎还有手鞠刺配华夏川州，从此风之国生灵涂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黑暗。

　　而那一年，正值千载一现的参昂双星降世之秋。

　　后人称此事为——天华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