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你的油点点

2、心悦君兮君可知

　　母亲总是能一眼看出女儿的心思。女儿从踏青那日起，就总是魂不守舍，呆呆地看着某处就是半晌，偶尔还会突然红了脸。林夫人暗暗揣测，那日怕是发生了些不寻常的事情。
　　初始舜华一句话也不肯说，只说那天去看了风景，最终还是败在了林夫人软磨硬泡日日询问的耐心之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踏青那天发生了所有事情。
　　林夫人额头青筋一跳，没忍住骂了一句！"你这个傻丫头呀！"
　　"你知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来历？第一次见面你怎么敢和他独处一整个下午？你怎么……"
　　"娘！我和他没有独处，有小丫头跟着呐……"舜华低着头反驳母亲的话。
　　"你……你这个小祖宗呀，这么胆大妄为，都是你爹给你惯的！"林夫人训斥的话说到一半，被女儿嘟嘟囔囔的反驳给气笑了，只得软下语气，柔声跟舜华讲道理。
　　"女儿家名声最重要，你和男子单独赏景，更何况是陌生的男子，哪怕是在自由踏青的日子里，也是有些不合理数的，万一就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传出去，那你以后该怎样嫁人都该成为个大问题了。"
　　"嫁不出去更好，那样我就一直陪着爹和娘的身边，哪里都不去。"舜华见母亲不再生气，就凑在母亲身旁，开始撒娇耍赖。
　　林夫人宠溺地搂着女儿，心里却实打实的留下了一个大疙瘩。当天晚上，便和林老爷说了舜华的事情。
　　林老爷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女儿竟然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有了心上人了。看来我得关注关注这个叫景行的年轻人了。"
　　在林老爷的有意安排下，景行成为了林老爷众多门客中的一个。
　　舜华听说景行进入父亲门下的消息高兴坏了，去书房围着林老爷叽叽喳喳的吵了半晌，搂着林老爷的胳膊不放手，觉得林老爷简直就是最好的父亲，什么行为都不能感谢林老爷的这一英明举动。
　　而景行也不辜负林老爷的期望，用自己的才学，在众多门客中逐渐崭露头角，成为年轻门客中不可多得的佼佼者。
　　景行一点点露出的锋芒让林老爷跟欣赏，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点点放大的担心。但是每次看到自家女儿因为景行而流露出的喜悦，又安慰自己，收下景行应该是个正确的选择。
　　舜华没有闯祸，每天都规规矩矩的念书写字，还认真做了一个月的女红，终于向林老爷求来了和景行一起出门的机会。
　　那个傍晚，舜华带着自己和厨房大娘新学的糕点，告诉景行这个好消息时，脸蛋红扑扑的，笑的见牙不见眼。景行起先不敢相信，再三和舜华确认以后，脸上的表情转化成了难以掩饰的开心，内心也难以平静，林老爷同意同游的请求，是隐晦的同意自己爱慕舜华了么？
　　一日，两日，三日……舜华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每天都对将来的那天充满了期待，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今日是与景行相约骑马出游的日子，舜华特意起了个大早，沐浴，盘发，装束，样样挑剔。苦了一大帮丫鬟婆子，平时只要求梳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穿衣服也随性到只要舒适就好的小姐，今日却连一朵小小的珠花也不放过，甚至拿出了平日里看都不看的南珠串。手忙脚乱收拾的同时，舜华紧张的开始深呼吸，对着铜镜一遍遍练习待会儿见到景行时的表情和打招呼的语气。
　　素纱掩面的舜华从马厩里牵出最喜欢的青璁马，仔细的给它梳毛，喂它吃草料，想着今天一定是愉快的一天。
　　带着牵马的小厮从角门出发，向着约定好的街口走去，短短的半条街，舜华却感觉无比的漫长。舜华捏紧手里的帕子，心底安慰自己不要太紧张。
　　还未走近，就看到街角处，景行牵着一匹骓马在等待。
　　身材颀长的少年正值青春，发丝和衣角随清晨的风轻轻扬起，微微上扬的唇角在晨光熹微里让周围景物都失掉了色彩，连身后牵着的那匹劣马，在他的笑容里，也变得高大威武起来。偶尔和过路人打个招呼的样子突然就让人心跳漏了一拍。舜华不自觉就停在了原地，害怕再前进半步，就破坏了岁月静好的场景。
　　路过的小孩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了舜华，才将她拉回了现实，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尴尬的清清嗓子，舜华让小厮去换了一匹枣红的小矮马，才跑过去拍了景行的肩膀。
　　景行自然的一回头，舜华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紧缩，原来天青色才是最适合景行的颜色。月白色干净却清冷，这天青色的袍子，却把景行衬得如误入人间的谪仙一般。
　　舜华看着景行顿时语塞，想了很久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景行歪着头上下打量舜华，让舜华害羞的不知道手往哪里放，良久，低下头嗫嚅着问景行，"我……脸上有东西？还是发髻没弄好？难道是今天打扮不合适？你这样看我……让我……让我……"
　　"脸上没有东西，发髻很好，打扮也合适。只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景行说完就干咳一声转过头牵马，错愕抬头的舜华从背后看到了景行微红的耳朵尖，噗嗤一声就笑了。
　　从街头集市到郊外山脚，人声渐少，舜华也放下了不喜欢的大小姐做派，笑声也从掩口轻笑变成了平日里放肆的大笑。
　　舜华提出要采着野花时，景行只犹豫了一秒，便翻身下马，撩起衣服下摆开始摘花，还给舜华指哪里的花更好看些。
　　“景行，你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跟你说话的时候，我不用考虑那些弯弯绕绕，感觉特别舒服，我很喜欢跟你说话。”景行惊讶于舜华对他称谓的变化，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过了好大一会儿，舜华听到景行在背后说，"我也觉得跟小姐说话很开心。"舜华嗯了一声，没有转头，也没有看见景行仿佛被夸奖了的孩子般的笑容。
　　归途中下起了雨，景行本想淋雨归去，欣赏古人所说"山色烟雨中"的美景，无奈舜华说她不喜欢被雨淋湿的感觉。景行有些遗憾自己的愿望不得满足，一路上絮絮叨叨跟舜华抱怨，却还是在雨势变大之前带着舜华去了最近的竹坞。
　　紧赶慢赶，却还是沾到了些许雨水。
　　舜华不开心地噘着嘴，皱着眉头擦干脸上的水珠，顺手递给景行另一条干净的帕子。
　　“你也快擦擦，这风雨交加的坏天气，湿漉漉的可别害了伤寒。”
　　谁知伸手半晌也没人接帕子，舜华手有些酸，有些恼的转头去，猝不及防却落入一个宽阔又温暖的怀抱。
　　舜华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保持这个姿势。头挨着景行的胸口，听他逐渐变快的心跳，舜华突然有些想笑。
　　感受到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景行开始有点紧张。
　　“我是不是逾越了？”声音局促不安。说罢便要松手，谁知还未放松就被舜华紧紧抱住。
　　“说什么逾越……我喜欢你……想让你一直这样抱着我……”听到胸口处传来闷闷的声音，景行有些开心，忍不住低笑起来。
　　舜华听到头顶吃吃的笑声，以为自己的告白换来的只是景行的笑，也不顾害羞，带着些恼意抬起头。
　　"我认真地跟你说这些话呢！你怎么突然就笑起来！"
　　话说到一半，恼意就变成了委屈，搂着景行的手也松开了，立马就红了眼圈，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见舜华的眼泪就要落下来，景行慌张地解释，“我以为只有我单相思，偷偷地喜欢你，哪晓得这是两情相悦而互不知。现在豁然开朗了，自然要开心，还要大大的开心！”景行咯咯地笑起来，一把就抱起舜华在原地转圈。听到舜华下意识的惊叫，景行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这个大傻子！你吓到我了！”反应过来的舜华听到景行的停不下的笑，红着脸气鼓鼓的捏住他的鼻子。
　　“是是是，这次是我不对，还希望小姐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生这一次。”景行握住舜华的手，作势要弯腰赔礼。
　　还未弯下腰却见舜华真的哭了起来。景行顿时手忙脚乱，在袖袋里摸索一番却没有找到帕子，只得用手擦去大颗大颗落下的泪珠，“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就哭起来了？”
　　"我……我不许你再叫我小姐，你从现在开始必须叫我舜华……"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你说叫你舜华，那我以后就都叫你舜华。"景行边擦眼泪边应下条件，然后见舜华抽抽搭搭地抬起手，指着景行的骓马。
　　“你的马……你的马……把我的花吃掉了……”
　　景行有些哭笑不得，安慰道:“不就是一把野花么？待会儿雨停了我们再去采！”
　　“可是……可是那是你给我挑的最好看的花，待会儿就再也找不到了”
　　景行忍不住拥她入怀，柔声哄着，“乖，舜华，不哭啦，待会儿雨停了我给你摘更好看的花……”
　　“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不一样的女子。踏青的时候，别的小姐都邀约泛舟或相看中意的公子，只有你不同，独自一人赏景，给多年不变的景物带来一抹亮色。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像你，没有小姐架子，从集市这头吃到那头，糖糕吃了一脸也不甚介意。也没有哪一个女子像你一样率性洒脱，有什么就能说什么。你真是个奇特的女子。不过……我很喜欢……这样不同的你。”景行望着舜华，一字一句慢慢说着，耳朵也慢慢染上了红晕。
　　舜华也看着他，直直望进眼睛深处去，看到景行的眼底是夹着细雪微风的温柔。雨丝微凉，风送来暗香，舜华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不听话了，扑通扑通就快要跳出胸口来了。
　　“景行，等咱们回去了，你就来我家提亲吧……我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好！”景行紧紧握着舜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