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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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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一)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正值遍地繁花的四月,穿城而过的河里散落着大大小小十几艘画舫。
舜华懒洋洋的倚在矮几上,把一盘子的果子挨个儿揉捏,挨个儿剥开,最后却又通通扔到盛放果核的白瓷盘子里。
“果然踏青就得骑马,你瞧瞧岸上那些公子小姐,骑马赏花,多么自在!”舜华撇撇嘴,对身旁的小丫鬟发牢骚。
“可是……乘坐画舫……不是更能彰显小姐您高贵的身份么?”新来的小丫鬟歪歪头,一脸的天真,显然不太能理解自家小姐的想法。
“唉……你不懂。算了,算了……”小丫鬟的回答让舜华越发觉得无趣,遣了她下去,叹了口气,开始动手收拾一片狼藉的矮几。
水路比不得骑马乘车的颠簸,一路平稳,却也少了很多乐趣。伴着河岸边杳杳的人声,竟是不自觉就迷迷糊糊睡了半路。
"小姐,我们到了。"听到外间小丫鬟的声音,舜华一下子就清醒了,这让人烦腻的一段可算是结束了!她恨不得半路就跳下船,一路踏着泥土,闻闻青草的味道,摘一朵野花簪在鬓角,和着船夫的歌声跳起舞来。
落地才堪堪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观赏周围的风景,就有认识的小姐过来邀请舜华去荷花池泛舟。一听又要到水上去,舜华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从未被拒绝过的小姐笑容一僵,突然就拉长了脸,挑起眉毛,从嘴角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带着小丫头甩袖离开。
舜华本想回敬几句,但想到母亲不放心的嘱咐,张张嘴却又作罢,摇摇头便带着小丫鬟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那些娇滴滴的名门小姐,可真是难伺候,还不如这些花花草草有意思。舜华在心底想道。
沿着小径一路走去,也没注意来去的方向,寻的就是这一种随性的乐趣。
小桥流水,花香草绿,蝴蝶蜜蜂在花枝间穿行,间或从裙裤边擦过,高低不同的树影倒映在潋滟的水光里,连偶尔拂面的风里,也带着令人舒适的气息。舜华忍不住深深地呼吸着这鲜甜的空气。
“暧暧当迟日,微微扇好风……”
“吹摇新叶上,光动浅花中。”
穿月白色外袍的公子突然出现把舜华吓了。她沉浸于沿路越发迷人的风景,忍不住念出喜欢的诗句,却没料到竟被突然出现的人抢走了下半句,一时间又惊又怒。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在下景行,近日路过此地,见风景甚好,便多留了几日。见小姐正念我喜欢的诗句,便不由地接了下半句,还望小姐恕罪。”这个叫做景行的书生边说着边拱手赔礼。
他这么真诚的赔不是反而让舜华有些不知所措,只怔怔地看着他。
明明是个正经的人,却硬要加上一丝不合适的风流,脸上是似这微风般和煦的笑,一双眸子亮亮的闪着光。一眼看去,舜华觉得他的眼睛好看极了,竟忘了女儿家的羞赧,直勾勾的看着景行,连眼也不眨。
景行被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笑容却一丝不少,揉揉耳朵干咳了两声,“小姐再这样看着我,景行只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被打趣的舜华自觉失态,红着脸低下头,拉扯着丝绢,却在心底暗自思,从来没见过这么爱笑的人,还真是个有趣的书生。
小丫鬟歪着头看舜华,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依着自家小姐的性情,要是有人这般打趣,肯定少不了一番争执,为何这次却是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知能否邀请公子同游?”向来伶牙俐齿的舜华嗫嚅着,语无伦次地说了两三遍才让景行听明白。
景行闻言先是一愣,继而露出大大的笑容,“有幸与佳人同游,自然是奉陪到底。”说罢做出请的手势。
落后一步的小丫鬟看着两人并排前行的背影,疑惑更深了,大大咧咧的小姐什么时候也有这么文静的一面啦?
湖光山色,才子佳人,舜华觉得最美好的大概就是当下了吧。眼前是自己渴慕的山水自然,鸟语虫鸣;身旁的人虽然初次见面,但却是个可以认真交谈的人。两人一路或赏景闲谈,或吟诗作对,丝毫不觉时间流逝。
小丫鬟看着逐渐西归的太阳,忍不住出言提醒。
两人这才回过神,惊觉边走边聊竟过了一整个下午,不由得相视一笑。笑容才现了一半,舜华就顿住了,脸上嗖的就爬上了红霞,连耳垂和脖子也变得红彤彤。
景行见此情景,忍不住把笑容变得更大了些,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如果下次还能见面,小姐大可放松些,不用这般拘束。大家都随性些,才更像是朋友间放松的交谈。”
舜华点点头,连眸子也不抬,没有一句告别,就拉着小丫鬟逃似的跑回画舫。回程已经过半,却还觉得心怦怦直跳,脸上也热辣辣的迟迟退不下去。舜华抬头望向窗外,心里好像突然就多了点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