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卷拾捌 情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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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岁月总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在温暖和煦的阳光的照耀下，魅璃宫内的百花灌木都似微微笑了一般，那场面使人心情大好，然而这一个明媚的午后，却就要如此过去了。
书房之内，烟落站在七雪面前，脸上的神情稍显淡漠肃然，良久，双唇微微翕动，她方才吐出一个名字来，那口吻过分的平静，不带丝毫感情，“江南啸。”
微风吹入屋内，将书桌上摊开的书本翻过一页，已近黄昏，天空呈现一片金黄。七雪绝色的容颜上泛起一丝愕然惊色，那双妖媚的瞳仁中闪过惊诧的光色，彻底地暴露了此刻他的心情，“武林盟主江南啸？”他大骇而问，见烟落颔首应是，却忽然扬起一抹笑容，邪气逼人，“很有意思，没想到江南啸那老家伙竟是个伪君子。”
烟落细细瞧着七雪，见他手摸下巴的模样满是狡猾，于是好奇而问：“怎么？七雪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唇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一道美丽的月弧，“既然琉璃剑在他手里，我自然是要去会他一会，只是有一点还需要烟落你帮忙。”
“我？”手指自己，烟落不解地问道，后又向七雪发问：“你要我帮什么忙？”
七雪的笑总是很浅，却是一种让人记忆深刻的媚，那双凤眼轻轻一抬，便是一股绝美的风华，“很简单，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宫前往江南山庄拜访武林盟主，我希望你能与我同行。”
此话一出，烟落立马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半晌之余，这严肃渐渐化作为难，她垂着头，似乎在为此挣扎。七雪自然瞧出了她的神情变化，只是这一次，事关重要，他不可能因为柳烟落曾经在江南山庄所遭受的经历而放弃这个寻找琉璃剑的机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温婉的嗓音幽幽回荡在烟落的耳侧，她抬起眼望入七雪那双浅色的瞳仁里，那眼中透着一丝坚定，“烟落，今日如果换作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为你放弃，我可以感受到当初你受到的惊吓，还有你至今依然无法完全磨灭的内心恐惧，但惟有这一次，事关琉璃剑，我不能放手，我必须自私。”
他的话中透着无限的诚恳，烟落静静地听着，过了许久方才开口，“当日你说你来到京都只为寻找一样能救你义父性命的东西，而那样东西就是琉璃剑，对吗？”
七雪的眸中漫开一层悲伤，“对。”
“那么，如果我不答应随你同去，你会不会恨我？”烟落淡然询问，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流动，心脏猛烈的跃动，仿佛下一刻将会蹦出她的身体一般。
七雪只是站在原处双目灼灼地望着烟落，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弯弯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在手掌落下一个个血印，只是他自己并不觉得疼，反是心中前所未有的纠结，若是在以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会”，然而此刻，眼前的这个人是柳烟落。
是的，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只不过是柳烟落，一个来自青楼的女子罢了，然而他却始终狠不下心对她说出那个字，记忆中突然浮现起这样的一句话，“在你心中，柳烟落也是特别的，对不对？”小瑶曾经这么问过他，而他仍旧记得，当时他的情绪很平静，目视小瑶，他坦然地回答：“对，柳烟落是特别的。”
只是他并没有问过自己，为何柳烟落是特别的，直至此刻，烟落的这个问题才叫他开始迷茫，为什么如此在意烟落，他完全可以不考虑丝毫回答他一个“会”字，只是如此答之，这个女子定会伤心难过，而他，竟会害怕她难过。
“不会。”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才如是回答，嗓音显得沉了几分，在话出口的那一刻，就连他自己都不信这竟是自己说的话，他魅七雪竟会因为一个凡间女子而让步到这般地步。
深深地呵出一口气，他认真地看着烟落，“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么，我不会强求你。”
夕阳时分，嫣红的暖光洒入屋内，落下一道红色的光影，那女子微微笑起来，不似以前围绕在周身的那份清冷，却让人前所未有地感受到温暖。微笑着凝望着七雪，她心里竟是分外欢喜，她原本就想好了该如何做，只是期待七雪能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罢了。
“我会随你同去，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愿意为我做出的让步。”她偏了偏头，眯起眼笑得越发浓艳。
局势的瞬间转变让七雪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了许久，他才意识到方才烟落究竟说了些什么，惊喜地抬眸，“你说真的吗？”
“当然。”烟落微微颔首，笑道：“其实七雪花重金包下我三月，这三月我本该随你使唤，你并不需要询问我的意见。”
“不。”七雪摇了摇头，“在我面前，你从来就不是一个青楼女子。”
“哦？”烟落好奇地扬了扬眉，“那么七雪说，在你看来我是什么人？”
七雪歪着脑袋，似乎在寻找恰当的词汇，片刻后，他淡笑而语，“在我看来，柳烟落是魅七雪的……知己。”他伸手指了指烟落，后又指向自己的心口，“你，很懂我的心。”
烟落闻之，忽的脸就红了，她害羞地别开七雪的目光，向窗外瞧出，“黄昏了，夕阳真美。”
顺着烟落的视线望去，七雪附和道：“确实很美。”
烟落徐步走到窗边扶窗向着天空仰望，余光扫到七雪的身影，知他来到了她的身边，于是巧然启口，“知道么，七雪？是风瑾公子教会我在夕阳天的时候仰望天空，因为他说，仰望夕阳天，就好像是在仰望幸福。”她回过身来对着七雪绽开迷人的笑容，“我本以为我这一生都无法感受到什么是幸福，是你和风瑾公子教会了我如何去追寻幸福，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幸福。”
七雪痴痴地望着烟落脸上天真的笑容，竟一时沉迷其中，这个女子确实有她自身的魅力，无论是在她清冷高傲之时，还是在她天真可爱之时。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七雪问道。而后烟落笑道：“七雪和风瑾公子明明都是好人，为何就不能好好相处呢？如今你和他同处魅璃宫，这不正是个和好的时机吗？”
听烟落这般说，七雪也并不生气，反是笑得妖娆，“所以你希望我能主动去找他，同他言和？”
“两个人的矛盾要想解除，本来就必须要有一个人先让步，七雪你的脾气这么好，为何就不愿意大度一些呢？”她的双目弯如新月，格外美丽，“其实很多时候，只要我们愿意退一步，便会发现事情远远不如我们想象得那么麻烦，只是更多的时候，我们不愿意去尝试而已。”
七雪双手环抱于胸前，倚墙打趣地瞧着烟落，“你今日算是在同我讲道理吗？”他并不恼，而是对烟落越发的好奇。这样一个女子，似乎有一大堆的道理可以说服别人，又好似有着绝对的感染力，可带着身旁之人与她一块儿悲伤、一同欢喜。
烟落但笑不语，而后再度回望天空，晚霞将天空染成一整片红，她投入地仰望着，那模样何等痴迷，当真像是在仰望幸福。
“我答应你，当那个主动让步之人，只是风瑾是否愿意同我言和，便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七雪如是而道。
而烟落却笑着坚定道：“他定会答应与你言和，只消你照着我说的做。”说罢，她踮起脚将嘴凑近七雪的耳朵，在他耳侧细细说了一些话语，而后撤回身，望着七雪错愕的神情，得意地笑起来。
七雪眼梢微抬，讶然地对上烟落的眸子，“你确定这样可行？”
烟落郑重地点头，“一定可行。”
“好，既然你如此自信，我就照你说的去做。”说话间，他微抿唇角，可依然噙着一丝浅笑，“烟落，你可知道，你是一个多么特别的女子？”
烟落闻之高傲地扬起头，笑得格外冷艳，“我特别吗？”而后她的笑容越发浓烈，如盛开的扶桑，“风瑾公子亦说过我很特别，我也一直很好奇，我究竟特别在何处。”她微挑柳眉，笑问：“七雪可否告知，烟落究竟如何特别？”
烟落本以为七雪会说出一大堆她的特别之处，却不料那个媚色妖娆的少年只是对她轻轻摇了摇食指，嘴角散开一抹妖冶的笑，而后意味深长地开口，嗓音依然柔和温软，“一切尽在不言中。”
“七雪这算是在卖关子吗？”烟落瞪着一双大且迷人的双眼，含笑而问。七雪倒是坦然，莞尔一笑，道：“当然。”
一语过后，二人纷纷笑起来，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二人心间淌过，当时的魅七雪和柳烟落并不明了这种存在于二人之间的欢快由何而生，只道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他们再度回想起这样一个午后，才恍然意识到，原来情动只在一念之间。
太阳就快落山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日七雪拉着烟落在书房聊了很久，他们聊诗词歌赋、聊天南地北，聊到尽兴时会笑得忘乎所以，有那么一瞬间，七雪心想：倘若烟落能够永远陪在身边，那么人间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只是那一刻，他终究没有发现，在屋子的外边，有一双眼睛将他全部的笑容收入眼底，而后那个女子悄然离去，在转角处倚柱独自怅然，黯然神伤。
（卷拾捌完）
[2009-2-5 18:23:04 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卷拾捌 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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