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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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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七月中，苏寻把财务叫到办公室，指着工资表说：“把公司收的司唯那份投诉金全算在她的工资里。”
“什么？”财务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按我说的去做。”
如数奉还投诉金？财务面露难色，AS其他译员知道肯定会出矛盾。
“这不合规矩吧。”
苏寻言简意赅。“要是足够优秀，规矩可以让度。”
财务见老板态度坚决，愣愣点头。
中午时，财务和法务聊起这事，法务义愤填膺道：“这么双标，对其他译员也太不公平了！”
财务弱弱道：“就是啊，司译员业务能力强不假，但明目张胆搞特殊化的确不好。”
法务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见法语部的谭译员和文译员也来这家店吃午饭，顺势拔高了音量：“这有什么办法，司译员就是喜欢搞特殊，仗着和老板关系好，全公司都扣投诉金唯独她不扣，这叫什么事。”
谭译员和文译员闻声过来，了解情况时脸色逐渐难看，尤其是老板那句“要是足够优秀，规矩可以让度”，听得着实令人寒心。
谭译员因为口音问题扣过不少投诉金，现在听说居然有人能免除投诉金，这不是区别待遇是什么，忍不住阴阳怪气：“估计整个AS也就司唯能入得了老板的眼。”
文译员轻哼一声。“现在能不扣投诉金，以后就能拿百分百提成。”
法务耸肩附和。“可不是吗！”
财务见两位译员表情阴沉，忙手忙脚地不知如何是好，司议员的事弄到人尽皆知肯定不行。乍然想到什么，连忙解释：“老板也说了，谁要是拿到AIIC入会资格，公司不仅不扣投诉金，还无责奖励五十万。”
两位译员先是一怔，表情骤然没了先前的阴沉，讪讪一笑。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上次接二连三的投诉一看就是有蹊跷。”
“AIIC？别说奖励五十万，挂这四个字母随便开个私人培训班都会有千军万马赶来送钱。”
态度反转之快，财务和法务始料未及。
说到底，AIIC让AS其他译员与司唯有了一个本质的区别。人家司译员在联合国会议中为他国首相总统做交传时，他们指不定在哪个旅游观光区做向导呢。
谭译员和文译员走远后，法务狠狠戳着盘里的空心粉，小声嘟囔：“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和后台就想人人追捧，看着低调亲和，实际两面三刀。”
她可忘不了那天在前台司唯尖厉的嘴脸。
“这是上头的决定也不能怪她，而且司议员平时都是闷头做事，心不坏的。”财务想起什么，“就前天，她那个宝格丽蛇头包的眼睛掉了，你托关系帮忙送修了，她下午就请你吃了下午茶，听弯弯姐说那家店的下午茶老贵了。”
法务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她靠过来。“偷偷告诉你，那包是假货。”
“哈？不像啊。”财务呼吸一顿，满脸震惊。司译员穿衣打扮向来精致，虽没满身LOGO，但肯定不至于用假货。
“我做珠宝生意的朋友说的，包是高仿，最多一千。”法务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用叉子卷意面。
下午六点十分，天空依旧蔚蓝，几道细长连绵的白云漂浮在空中，任清风吹，悠然自得。
与云朵的悠然截然相反的是司唯的心态，炸裂成太阳花。
地库里，她呆若木鸡，满眼都是汽车引擎盖上被炫彩夺目的两个大字，爸爸。
“唯唯豆奶你可以去炸街！”小黎昂头大笑，凑到司唯的车前，细细打量车上的手绘。
除了引擎盖上偌大的‘爸爸’，车镜壳、车把手、加油盖、车厢盖等等地方，都有各种隐藏文字和表情包。
【爸爸爸爸求包养】
【爸爸爸爸你最帅】
【两情若是久长时，全靠你打赏打赏。】
【碧玉妆成一树高，刷卡微信支付宝。】
【爸爸，生当作你子，死亦为你娃。】
【爸爸不是无情人，掏钱姿势最迷人。】
【......】
可以说，彩绘师傅在不违反交通法规的情况下，做了所有的努力。
“师傅好手艺！画得真炸！”小黎朝一旁彩绘师傅竖起大拇指，顺便对一旁托着‘世上只有爸爸好’锦旗的邓骁投去赞许的目光。
邓骁高举锦旗，一脸谄媚地看向司唯。今早他爸回来，知道爱车废成铁，抡起棍子就要打他，幸亏他跑得快，不然就得招呼兄弟们来上香了。
有句话说的好，人一倒霉，放个屁都打脚后跟，出门后身无分文，兜里仅有的银行卡还被他英明神武的爸爸报了挂失，没带身份证，锁的彻彻底底。
司唯眼皮一颤，心想难怪前天会梦到邓骁这狗子叫她爸爸，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辆花里胡哨的车是没法上路了，司唯懒洋洋地朝他招手。“过来，假肢给你买好了，让我打断你的狗腿。”
“好嘞，只要爸爸开心！”
邓骁卷好锦旗放在一边，像得了皇帝的召幸，颠颠跑上前，撅着腿摆好姿势。“但儿子有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把假肢退了，换成人民币给我。”
司唯咬紧后槽牙：“换成冥币都行。”
邓骁眨了眨萌萌哒的小眼睛。
“等一下，儿子骨头硬，会伤了爸爸的手。”说完又颠颠跑到彩绘师傅那摘了人家手套，太监似的双手呈向司唯。
“请您尽情的侮辱我，只要给钱。”狗腿得无边。
司唯托着他的手背，把手套往他胸口一摁，分不清发小是人是狗只能自认倒霉，幽幽道：“是我遇人不淑，我有罪。最多十万。”
“超级加倍吗？爸爸。”
“滚蛋！”
“爸爸求包养求包养。”
“包养你就是反向中个□□大奖！是你有病还我疯了？”
邓骁一听急了，愤愤然：“□□大奖才区区几百万，我哪有这么廉价！”
司唯满腔哑火。“……你牛你走啊！”
“爸爸......”邓骁睁着温润的眼睛，摇晃她胳膊，皱嘟嘴唇一脸可怜。
这个恬不知耻的消钱货，幸亏投胎好，不然街头饿死八百回了。
她打开包，抽出卡，长指一挥。“滚！”
邓骁接过银行卡，泪眼婆娑，这张汇丰卡她用了很多年，可以说里面是她全部积蓄。
“爱您。”他捧着卡，凭她的习惯，密码都不用问。邓骁左右摩挲着银行卡，突然朝她露出一个谄媚无耻的笑容。“还劳烦爸爸帮我结一下师傅们的工钱。”
“你——”
司唯攥紧拳头准备朝他脑袋就是一下，邓骁早料到她会动手，敏捷地连退几步，双手打开在头顶比出一个心。“擦啷嘿。”
小黎在一旁笑弯了腰。
A市谁不知道邓氏集团唯一继承人身份的矜贵。
邓骁回国不久就连登数次财经头条，他的处女秀更是被很多媒体人称为神作，六个月将亏损七千万英镑的公司救活，现年平均交易额达10亿英镑。
这消息中几分虚几分实小黎不知道，但她绝对认可邓骁的才能。近期她在翻译工作中，很多企业家都谈到了邓骁，以邓家当前运营正火的特色度假村为案例，讲解其爆盈利的主要原因，绕老绕去都会提到这个项目最初的提案人，邓骁。
就单看邓骁五官俊朗，身材出挑，当流量男星都绰绰有余，明明可以卖身，还非得靠家族遗传的才华。唉……
就这么个天之骄子，在司唯面前，简直就是个娇惯的倒霉孩子，哪有电视里半分正经。
邓骁携卡跑远，到转角时停下来，冲司唯大喊：“对了，我感觉你这车变速箱的轴承有问题，立马送修。”说完冲她扮了个鬼脸，消失在地库。
小黎扭头看向司唯，她正捂着心口嘴里嘟嘟囔囔，细细一听，全是洗脑式的自我安慰。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小黎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两个活宝，太可乐了。
司唯给工人结完账，让他们把车直接拖回厂洗了，再做个全面检查。
其有个工作人员简单地看了眼车，好奇地问：“他都没开怎么会知道轴承有问题？”
司唯还没从忧伤至极中走出来，叹了口气。“庖丁解牛数万次的直觉吧。”
“搞过汽修的同行？”
她摇头。“玩过赛车的野狼。”
“......”难怪。
小黎托着下巴感慨：“要不是留学趴那天我先入为主，磕了你跟钟总的CP，就今天这出，我肯定义无反顾锁死你和邓骁。我要不要策反呢？还是坚持第一感？”
小黎咬唇，样子很纠结。
“一个是别人眼中的太子爷在你这是小娇妻，一个是别人口中大冰山在你这是喷蜂蜜的活火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难抉择！”
司唯填完信息单，付好定金，敲着小黎的脑袋瓜：“邓骁是我永远无法翻身的儿子，钟秦瑜是我绝不回头的前任。”
前任？小黎大眼一睁，原以为是新晋追求者，没想到是求复合的狗前任。
“这样啊。”小黎遗憾地垂下头，片刻后遽然抬起，满眼星光。“那我岂不是可以改粉钟冰山和邓太子？冰山攻的娇妻受，哎哟不错喔。”
“......”小黎那一脸范进中举的癫狂是怎么回事？
小黎晚上有约，说先捎她回家再去，司唯婉拒了，站在公司门口打车，突然，钟秦瑜来电。
最近他总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来塞满她下半月的晚餐。
什么牵强不牵强的花招都用了，甚至世界语创立日，她是语言工作者，也要庆祝。秘鲁独立日，她曾在联合国工作，应该心怀世界，为和平举杯。
现在电话进来，真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国际大事件。
电话一接通，钟秦瑜开门见山：“下班没？晚上一起吃饭。”
司唯眼眸明净，看着对面的写字高楼。
“钟总，我不想再与你有工作以外的见面。”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
钟秦瑜：“工作简单，我随时都能安排。”
司唯嘴唇轻轻颤抖，怎么什么胡话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急了。“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很尴尬、很没必要吗？”
“不觉得。”
“我觉得。”
“只要你爱上我，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我不会爱上你。”
“那我爱你。”
司唯轻笑一声，冷冷道：“你凭什么以为，我稀罕你的爱？”
“稀不稀罕是你的事，白不白送是我的事。小鱼仔今天生日，他交代我一定要接你到场。”
她混浊如泥的脑子出现小鱼仔稚嫩明艳的小脸，还有牵着她开怀大笑的可爱模样。
她实在是于心不忍，闷头妥协。“地址，我打车过来。”
“我来接你。”
“不用。”
“还有十分钟到你公司。”
“……”她的心瞬间绷紧，忍不住看向四周，是这货心思缜密还是眼线多。
脑子乱成一锅粥，霞光笼罩的黄昏下，她恍惚想起很多年前，每到班里自习，她会拖着一把椅子从东走到西，进钟秦瑜他们班上生物化学课。
听课一个多月，化学元素没记住几个，钟秦瑜的后脑勺倒是历历在目。
曾经为了和他产生一点点联系，她绞尽脑汁，打通他们班的关系，策划各种相遇的巧合。但那种时时刻刻朝着一个目标进发的心情，她逐渐忘了，以至于坐在他车里，面对他明朗温柔的俊脸，她只有抵触。
跟钟秦瑜纠缠到这般地步是她回国前没有预料的。
沉思中，腹部强烈的坠痛突然清晰地刺激大脑，她浑身一哆嗦，低头看着腿上的白纱裙刚刚漫过膝盖，愣了好几秒，眼皮跳动。
“我不去了。”
她低低的声音划破车内的静谧，空气仿佛停滞。
钟秦瑜开车时有短暂一秒钟的扭头，表情疑惑，夹杂失落。
“怎么了？”他问。
“身体不方便。”
“哪不舒服？”他的语气满是关切。
“……大姨妈。”
钟秦瑜像是如释重负，在前方路口掉头，往她家的方向前进。
司唯能明显感觉到裙子的湿润，肯定漏了……正襟危坐，不敢挪动半分，眼看快到家，犹豫来犹豫去终于开口说：“你的车垫，恐怕......”
“小事。”钟秦瑜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车安稳停在她家楼下，她不放心地嘱咐道：“下车后你不许看。”
钟秦瑜眉眼一弯，从后座拿了件西装外套给她。“好，我不看，穿上这个。”说完，他下了车，背对着车门。
这番突如其来的体谅，让她更尴尬了，忙活完招呼都没打就灰溜溜爬上楼了。
钟秦瑜回到车内，望着副驾椅上多出来的几张抽纸，胸口被一团温暖充盈，满脑都是多年前，她两靥粉红的羞怯模样。
手机一响，收到一封当地财经访谈节目的邀请邮件。自年初他入选A市30岁以下年轻精英榜以来，同样内容的邮件他收过不下十封。
年轻精英？他露出疲倦的笑容，带着讽刺。仰头，司唯家客厅的灯正好打开。
‘秦瑜，特等奖耶！你大脑什么结构啊怎么能这么聪明？’李司唯摸着A市高三物理竞赛特等奖的证书。‘原来特等奖的证书这么好看，我的男朋友也太厉害了吧！’
她满脸崇拜地望着他的模样，让他体会到获奖的真正价值。以至于往后的很多事，他的初衷仅仅是表现给她看。
年轻精英？
李司唯，你知不知道，得一千个特等奖和被一万个人瞩目，都没有你经过时牵起的一缕清风让我心动。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不计世俗，死心塌真心当我是个宝贝。
他始终记得，那年情人节，两人在街边烤串店，斜桌几个同校男生凑头嘀咕，冲他做了个挑衅不屑的鬼脸，随后哄哄大笑。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那群男孩在讨论什么，情人节带漂亮女友来路边吃烤串，无非是在嘲笑他的穷酸吝啬。
司唯啃鸡爪正欢，笑声太大，她好奇地瞧过去，片刻后扭回头，舔了舔唇角，死死盯他，样子很不满。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吃相比女孩子还好看，男生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了，这会让我很有危机感的，低头低头，我不许别人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