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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爸爸 ...
忙活完司唯,江江听浴室没了动静,往里一瞧,水龙头开关和水管恩恩爱爱,像从来没分过家。
她拽了把刘壮汉悄声嚷嚷:“你看看人家!哪像你换个灯泡都要戴十几层橡胶手套!”
“我理科盲,没法比。”刘壮汉连忙叫屈。
两人打闹时,钟秦瑜换好裤子从卧室走出来,江江立马从刘壮汉背上跳下来,反手拍着自己男人的胸膛打趣道:“喏,腿长腿短一目了然!别以后撩着小短腿让我叫你长腿欧巴,我太难了。”
刘壮汉的西装裤穿在钟秦瑜身上就像七分裤,178和187之间的区别啊,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刘壮汉挫败地接过老同学手里的脏裤子,转移话题:“洗衣机在阳台,洗完等它烘干就欧了,你不着急吧?”
“不急。”钟秦瑜环顾四周,眼神落在大门紧闭的主卧。“司唯怎么样?”
“睡得像头猪。”江江好笑地回答。
望着他关切的眼神,江江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钟秦瑜把礼物退回时,她无心调侃司唯:‘你家钟秦瑜真的喜欢你?哪有人退情人节礼物的?’
当时司唯捧着礼物闷闷苦笑,回答:‘我不知道。’
还有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给司唯讲一道数学抛物线的大题,司唯急红了眼,钻牛角尖似的死磕,她安抚说:‘要不你先看看几何题?几何你擅长。’
司唯鼻子嗡嗡地说:‘拿不到最后一道大题的分我算是与T大基本无缘了,得解出来。’
‘就算不上T大,异地恋或异校恋也不是不可以啊。’
‘四年异地恋我不敢想,就算我去T大隔壁的大学,只要我不找秦瑜,他肯定想不起来找我,到时候连我长什么样都能忘。’
正因为见过李司唯和钟秦瑜恋爱,她才深深为司唯感到不值。
江江为钟秦瑜倒了一杯茶,在钟秦瑜对面坐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魅力无限,搁哪都能惹得女人们瞻仰关注。”面对钟秦瑜审视的眼神,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都不知道,我高中时跟踪过你好几回,心想这男孩又帅成绩又好,平日里都干些什么呀!对了,算起来,司唯第一次和你搭讪,我是帮凶。”
帮凶?钟秦瑜从江江笑意盈盈的眼神中看出几分犀利,他缄默不语,等江江的后话。
“但后来,我还挺庆幸没追你,我想学校很多女同学也很庆幸自己不是你女朋友。”江江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发觉刘壮汉熬解酒茶的功力见长,味道很好。
“出于司唯朋友的立场,我是真的没法喜欢你啊!我知道,她与我失联无非是因为你和我出现在同一时空,见到我怎么着都会想到你,所以干脆连我也不见。
“我就不明白了,你如今看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类似深情的玩意儿?我听说她刚回国,你们也是多年不见,我很好奇你的深情哪来的?如果以前就有,那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发现?司唯不知道也许是当局者迷,但这个观众的我也没察觉,就有点说不通了。”
在江江的目光下,他低声反问:“你知道她有过敏性鼻炎吗?”
见他的答非所问,江江蹙眉不满,但还是点头回答。“知道。”
“我不知道。”他又问:“你看过她哭过吗?”
“有几次。”
“我只在分别时候见过一次。”他苦笑道:“你看,关于她的事你知道得比我多很多,我不知道,不是不想知道,是我连细枝末节都捕捉不到。”
“啊?”江江疑惑不解。
“她基本不会向我袒露坏情绪,我回忆中的任何时候她都是阳光乐观的,什么时候都不会需要我,我为她做任何事都显得很多余,我也实在想不到自己哪点值得被她喜欢。”
江江惊愕地望着他,眼前的男人和她印象中那么站在人群中沉默寡言、清高自傲的优秀学生钟秦瑜,完全不一样。
“你学习好,不是还经常辅导她功课吗?”她说。
他摇摇头。“只会读书又不是什么优点,说到底,她突然发奋还是因为我。”
不是为了上T大,司唯不会那么急功近利,保持原来的中上成绩仍然能择选大把高校。
“刚开始我就想过,失去她也不算坏,总比让她一根筋地把未来托付给我这个前途未卜的人要好。”更何况,邓骁一直在啊。
江江一股脑弹起来,明艳的小脸满是急迫。“她才不在意!我敢保证!”
钟秦瑜没料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敏感捕捉到阳台上探头探脑偷听的刘乔威,抿唇一笑,刘乔威的家庭地位一目了然,想着蓦然有几分羡慕。
“如果乔威没有房子、车子和赚钱的能力,你会嫁给他吗?”他问。
阳台上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停止了漫不经心的晃动,目的性极强的往前探了两个坐标,方便一字不落地听后面的回答。
江江耸肩往后一靠:“我会等,反正已经等了六年。如果六年前他有这些,我们一早就结婚了,拖这么久是为了让彼此都安心。结婚嘛,他安心的点是拥有自以为我需要的物质条件,我安心的点是他满足于给我的那些物质条件后的安心。”
钟秦瑜深深一笑,再度看向阳台,脑袋已经不再了,那小子估计正偷着乐呢。
江江是个直爽的人,聪明也仗义,能和乔威走到快结婚这一步,一定是深爱的。
“钟秦瑜,你低估了她对你的耐心。”她说。
“确实低估了。”
“不是说这是刚开始吗?那后来呢?”
“后来......她是我所有计划的第一位。”
“那司唯不得高兴坏——”江江欲言又止,语锋陡转。“可你们为什么分手?”
“误会,也不算误会。”正如司唯说的,照他们从前的相处模式,就算没有那场误会,也会有分手的时候。
“什么误会?”她问。
钟秦瑜低头喝茶,没再说话。
江江长戚一声,甩去一记白眼。“骂你一句怂货不为过吧?”
“该骂。”他点头。
“现在呢?”
“见过光明,黑暗越暗,不能重蹈覆辙。”
江江双手抱胸,冷哼一声,羊送虎口的事她做不来。
“衣服好了。”刘壮汉把烘干的衣服递给钟秦瑜,脸颊还泛着粉红。
“司唯就放我这,我照顾她。”江江说。
“多不方便,我送她。”钟秦瑜答。
“你知道她住哪?”
“南溪小区三栋二单元302。”钟秦瑜把司唯的衬衫交到江江手里:“麻烦你了。”
“嘿!你——”刘壮汉一把拦住她。
“媳妇儿,明早大姨不是就从新加坡回来吗?六点的飞机,妈妈让我俩招待接两天。”
江江泄气地抓起衣服进了卧室,心里狂骂钟秦瑜。替司唯换完衣服,想起冰箱里还有几个无锡的水蜜桃,李司唯这妮子最好这口。
等江江再回来,发现钟秦瑜已经溜了进去。
“司唯,回家了。”他正俯身对床上迷迷糊糊的人儿轻声说。
钟秦瑜将司唯抱起,准备环住他脖子的手突然擦到他的耳朵,两只微凉的小手立刻贴上去。
“你的耳朵好暖和。”
“那捂好咯。”
“好嘞。”司唯捧着他的耳朵,像小孩一样趴在他的肩膀上。
江江站在门口,见他出来,把包装好的水蜜桃伸过去。“给她带回去。”
钟秦瑜看着袋子里果形端正、个头适中、粉红均匀的水蜜桃,知道是佳好的品种。
“谢谢。”
“又不是给你的谢什么谢。”
“谢你对她好。”
“你谁啊?轮得上你谢?”
钟秦瑜笑了笑,刘壮汉说要送下楼,他拒绝了,道别后离开了他们家。下楼时,有一户的小孩正大哭,声音传到楼道里显得格外洪亮。
钟秦瑜感觉覆在耳朵上的手忽然变成了抓,怀里的人睁开眼,抿唇小心地说:“她一直在哭。”
以为她是被惊醒,他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柔声安慰:“没有了没有了。”
她摇头,眼睛明亮又清醒。“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让我把爸爸还给她,我很想很想还,可怎么还啊?去世的人我能怎么还?我知道是我爸爸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她......”
瞬间,她的眼泪像方才迸发的自来水,哗哗落下,滴滴砸在他胸口。
“她哭得好伤心,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哭声,她没有爸爸了,她才上小学,那么小就永远没有了。我应该怎么还给她啊?秦瑜我要怎么还才好?”
钟秦瑜的眼睛泛起猩红的血丝,逐渐蒙上一层雾霭,喉咙被一个厚重酸涩的东西死死哽住,心脏起起伏伏。
原来,他是在她这么无助的时候甩开她的。
刚走到车边,司唯像是哭累了,缩在钟秦瑜怀里又睡着了。
灯光交错的马路上,钟秦瑜一路缓行,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会一脚油门踩到底。
被十几瓶啤酒放倒的司唯像只待宰羔羊般任人摆布,完全不知道自己钻进的被窝是钟秦瑜的。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睡下,司唯觑着眼,抓住要离开的人。
钟秦瑜一僵,手里端着一盆温水,给她洗完脸刚要去倒,手腕就被攫住了,水在盆里来回颤动,险些打翻。
“邓骁,叫爸爸。”
“……”
“叫爸爸。”
“……”
“反了你——”见她正要用力拽,担心水泼出来的钟秦,情急之下不得不忍辱负重。
“爸爸。”
“真乖。”她松开手,心满意足地翻过身,呼吸立刻均匀起来。
钟秦瑜端着水站在原地,望着她红润的后脖颈,五味杂陈。
给老季发了条信息,临近午夜,老季才回电话。
钟秦瑜站在窗边,俯瞰大千世界的一角,发现有万千激情涌回体内。想起一句古话: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看着床上安睡的人,他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应验了人来而心始现,人去而心随空。
他的兴趣、激情、愉悦都因为这个人重新出现了。
“老季,帮我查查他。对,跟案子相关的人和资料能查到的我都要。”
语落时听到一些声响,像有人在呢喃的低语,凝神细听,是司唯的声音。
“先这样,尽快发到我邮箱,我马上要。”
走近床边,司唯漂亮的小脸充满着酣睡的柔和,他不放心,用极低的声音轻声问:“怎么了?”
司唯启唇,说出一截简短的话语,他没听清,继续问:“不舒服?”
回答他的又是一段简短的发音,分不清是哪国语言。
“喝水吗?”
这一次的回答至少能让他锁定是德语,他用手机下载了一个能语音识别翻译的APP。
“你说什么?”
他问完,把收音孔送到她嘴边,几秒后,字正腔圆的机器声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您在说什么?】
原来是在重复他的话。
他哭笑不得,不得不佩服她的敬业精神,梦里都是个兢兢业业的翻译。
他收起手机,不禁玩心大发,在她身边躺下,玩起了他说一句她译一句的游戏,简直不亦乐乎。
总结出经验,太长的句子她经常翻译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开始含糊不清,短句翻译得倒能句句清晰。
生硬古板的德语经她温柔的声线传出,宛若莺歌般动人。
他扬着嘴角,突然说:“我想你。”
司唯用德语重复着。“Ich vermisse dich.”
“我爱你。”
“Ich liebe dich.”
“我只想要你。”
“Ich will nur dich.”
他想揽过她,将她融化在自己怀里。借着暖色夜灯,注视着她,从额头到嘴唇,从细颈到锁骨,视线到被子外的左手腕时,他发现在手腕下两寸的地方,有一道类似牙印的伤疤,空心椭圆的轮廓泛白,显然有很长的日子了。
指腹触摸,刚刚接触到温热的肌肤,沉睡的人就猛然睁开眼,警惕又惊惶,吓了他一跳。
正要说话解释,只见她用右手捂住伤疤,眼皮又松松垮垮耷拉下来,双手伸进枕头下,用一种防御的姿态继续睡着。
他侧卧在她身边,漫漫不眠夜,他一直凝望着她。
天破晓时,他煮好米粥,出门开回了她停在江江楼下的车。
七点,司唯被生物钟叫醒,睁眼就懵了,整个房间既陌生又觉得冷清,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在卧室转了一圈,发现书柜里有□□育高中部三年二班的毕业照。
原来是江江的卧室。看来江江变稳重了。
这种冷色系的装修基调,和简单宽阔的陈设,很明显就能看出主人沉稳内敛的性格。
一推门,卧室直对客厅,穿过客厅就是开放式的餐厅,一眼就看到钟秦瑜穿着格子围裙在摆餐具。
钟秦瑜抬头看向她,淡定地指向浴室:“洗漱台上有新牙刷,收拾完来过来吃早餐。”
“哦。”她连忙溜进浴室。
洗漱台上清一色黑白蓝的物件。
她对着镜子彻底懵了,搞了半天,她是在钟秦瑜家。
十五小剧场
十五:恭喜司唯喜提儿子一头......一只?一条?呃,一枚。
钟秦瑜:装作看不出你的讽刺。
十五:老年人的词穷和健忘,望体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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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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