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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加缪笔下的主人翁莫尔索说:所有身心健康的人,都或多或少设想期待过自己所爱的人的死亡。
司唯不喜欢期待这个词,看过法文原作后,她却找不到能代替的、最恰当的其他词语。
她很少设想死亡,因曾不幸靠近过它,所以此后便没有任何期待。
但重逢,她总设想,期待着,惶恐不安着……
从日内瓦回A市这一个月来,司唯设想了一万种与钟秦瑜可能相遇的场景。
在某个国际研讨会上,她做随同翻译与前来参会的他相遇。那时她会穿着沉稳的职业装。
在某个商场里,她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与他迎面相逢。那时她会踩着傲人的高跟鞋。
在某个酒会上,她手拿香槟转身与舞池里的他打了个照面。那时她会穿着优雅的晚礼服。
……
诸如此类,她都该是个大有变化的成年人。至少不逊于创幸集团总部市场营销总监、创馨玩具负责人,钟秦瑜。
事与愿违是人之常态,她预演的场景全都破灭了。
暌违九年,他和她重逢在烈日当空下,周围弥漫着汽油与二氧化碳的难闻味道。
司唯从苏寻家出来,带着明天工作的重要文件。太阳高悬,炙烤大地,腾腾热气从地表升起,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苏寻是AS翻译工作室的重要合伙人,也是司唯四年前,在联合国翻译处遇上的师姐。
她回国第二天,苏寻就打来电话,花五分钟讲述了现今同声传译人才稀缺的现象,花两分钟动之以情叫她过去帮忙,又花三分钟阐述了小小一个她能对AS产生的关键作用。
总体意思就是,只要AS多了一个她,就能干掉齐某翻译服务有限公司,跻身成为A市最强的翻译机构。
最后苏寻的十分钟,买断了司唯的一年。
司唯翻译经验丰富,与业界出了名的头铁外贸企业——凌风,合作一次后,便轻飘飘地带回了合作合同。
她的经验,积累于联合国水生火热的那五年。
司唯手拿文件袋举过头顶,阻挡如火的骄阳,走到停车位前,气得七窍生烟。
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斜在大道上,把她那辆白色奥迪TT硬生生卡死在车位里。往左,会撞到郁郁葱葱的花坛,往右,只消轻挪就会撞上那辆保时捷。
盯着那辆银灰色的车,司唯鼓起腮帮。
车主人是神仙下凡?居然分毫不差地将她那小车锁死了。
几经周转,找到小区的保安说明情况后,保安大爷联系了车位主人。
公寓楼中
董渔挂断电话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没将车停在户外啊!”
转念又想到什么,奇怪地回头望向窗边,周日下午的不速之客已经放下茶杯站起身。
董渔握着手机,战战兢兢。
他昨天刚交了女朋友,钟哥今天就兴冲冲闯到他家,进门什么话都不说,鸠占鹊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端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小时,静看风景,仿佛思考着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情。
董渔没进创幸集团之前,营销总监是基佬的流传活跃坊间已有数年,故事细节更是层出不穷。默默攥紧衣角,担心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试图掰弯自己,立表决心:“钟哥,我意直如水杉树干。”
对面的人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瞟了一眼很是漫不经心。“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声音清冽。
他的意思是只要拿火烘烤,再直也能弯成车轮?
董渔瞳孔瞪似乒乓球,冲他低声嘶吼:“我喜欢女的。”
不速之客轻‘哦’一声,再次瞥了他一眼。“干我屁事。”
搞不懂他这种态度是气急败坏,还是真的满不在乎。只见他擦身而过走向门口,董渔疑惑问道:“你去干嘛?”
钟秦瑜离开前朝里屋说了句。“挪车。”
董渔一时摸不着头脑,凭自己对他的了解,为何感受到一种韬光养晦,等待召唤的使命感?他从进屋起就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这是他的错觉吗?
司唯着急回工作室,没留在阴凉的安保室,回到停车场,以便车主挪好车的第一时间离开。
硬朗的保安大爷挺直腰板站在她身边,他就想看看D12的车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能将车停成这幅德行。
司唯听到窸窣的脚步声,下意识寻找声源,轻轻扭头,耀眼的阳光与酷热的温度,使她脑袋昏沉膨胀起来。全身紧绷,额前浸着层层汗珠,一只手举着棕色密封袋挡在头上,所有动作像是被暂停了一样,独留眼睛呆愣地望着烈日中缓缓走向她的人。
那张熟悉的脸庞,一个月前她在机场休息区的财经杂志上见过。
他的眉眼间缺失了从前的清秀,有了很多她未见识的冷艳高贵。他的身体不再单薄,正装之下伟岸身躯无法遮挡。
多年前那个白衣少年已经不在,但他左眼角那颗泪痣却始终像劫持她的梦魇,让她夜不能寐,爱不可得。
中枢神经系统再次紊乱,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破碎的画面。
课间时分,各楼层的走廊上站满了无所事事的同学,她下了体育课,正好瞧见他从三楼办公室出来,就站在偌大的操场上,张开双臂拼命地朝他招手,带着满脸傻气的笑容,毫无顾忌,不论他最后是不是真的有看到。
钟秦瑜:“我真的和你不熟,也绝不会喜欢你。”
李司唯:“你和我不熟当然不会喜欢我,等你熟了你肯定会喜欢我。”
那时她就像挂在他身上的一颗网球,怎么用力掷远都无济于事,她终会顺着绳子主动弹回来。
回忆往事,倏忽之间,发觉自己有点缺心眼。
他正在走近,面容镇定,如同过客般停在她面前。“稍等,我先挪车。”声音轻缓。
她放下举过的胳膊,沉重的心脏敲击着胸腔。“好。”她还是不太敢看他,不知缘由。
这样的重逢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空间时间都不对,甚至气氛也是,他们之间竟没有任何寒暄。
是他根本没认出她,还是他们那点少得可怜的交集不足以使他停下来客套客套?
车道腾出,偷偷瞄向他时,他正专心盯着倒车镜。
这么多年过去了,早不该耿耿于怀,当成陌生人也好,都不用过分惦念。或许,他早已有了新生活。
钻进车里, AS工作室的英法同传小黎正好打来电话。
“司唯你返程了吗?还有多久到?”
“马上返程。”轻触着导航屏幕,路段不堵,继续回答:“大约二十分钟能到。”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她瞧见保安大爷用标准的右转手势指挥她出库,立刻启动车子,缓缓开上大道。从后车镜往回望,钟秦瑜已经从车里走出来,镜中,反射出他笃定的面孔,眼神似钩。司唯心弦一紧,按理说隔着防偷窥玻璃,他应该看不到她才对。
直接锁定她的眼神一定是心理作祟!一定是!
与此同时,保安大爷及时挡在钟秦瑜面前,司唯立刻寻着缝隙,一脚油门离开了现场。
保安大爷拦住他:“先生,请出示一下驾照。”
钟秦瑜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眉梢跳痛,神情凝重,礼貌地对保安大爷说:“您稍等。”
匆忙赶来的安保室老员工见此情况,立即拽住新人的手低声问:“你干什么呢?”
“我严重怀疑他无照驾驶。”他孙子开玩具车都知道怎么倒车入库,而这辆车,半截脑袋都横在车道上,这种水平哪是个有驾照的人会有的?
“安分做个保安就行了,这个小区的人不是我们升斗小民能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员工早来几年,关于小区里的事,见闻自然比他多,担心他会引火上身,有钱人的脾气本就捉摸不透。
“怎么?身居高位、腰缠万贯了就能不知法不守法?社会就是被这种恶性思想腐坏的。越是纵容,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你让他今天无照驾驶,他明天就可能撞到无辜的人。我不拦着就是纵容犯罪!是帮凶!”
见他越说越义愤填膺,老员工心理无奈,但也不再阻拦。楠楠道:“交警退休了你还不忘本行,老顽固!”
保安大爷认真查验手里驾驶证的真伪,抬头,站在眼前的年轻人谦逊的行事与冷峻的面孔截然不同,好奇问道:“小伙子彬彬有礼,怎么把车停成这样?幸亏是停在最里面,不然整个停车场都得乱套。”
钟秦瑜没作解释,颔首表示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保安大爷将证件归还,摆手道:“我不麻烦,麻烦的是方才那位小姑娘,恶劣的天,谁受得了!”
“我知道。”面无情绪,只是嗓音更低。
曾经,他的态度不比这天气好多少,所以他知道。
傍晚时分,一轮太阳将落未落,呈橘黄诡异之色。忽散忽聚的云彩染上霞光,悬在高楼之上。
陈琳纤手推开办公室的门,踩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走进去,富有垂感的娇艳红裙跟着步伐,在脚踝处翩跹起舞。
偌大的空间里,钟秦瑜站在窗边,眺望远处霓虹闪闪的高楼。
陈琳,创幸集团董事长陈世的小女儿,天生骄女,出生便自带万丈光芒,柔能让人骨子发软,刚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双手置于胸前,明眸如潭,气场十足,朱唇翕动:“消失一下午,就为了去董渔家喝杯凉白开?这不像你。”
钟秦瑜身形一震,回过头,轻言道:“我见到她了。”
陈琳翘指将秀发别至耳后,挑眉问:“谁?”
他桀然一笑。“像根利刺横扎在我脑部血管里的那个人。”
陈琳霍然睁大眼,嘴角触动,激动得言语不清,极力回忆那个已到嘴边的名字。“李李李、李司唯?”仿佛周身一切都已凝固不动。“她回国了?”
“嗯。”
钟秦瑜以往的表情是镇定、沉稳,而此时,不加掩饰便充斥着震惊、颓伤。
“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无数人怀疑过钟秦瑜金屋藏郎,兴趣爱好都不在女。可陈琳知道,他的孑然一生,只和他的顽固不化有关。
“不知道。”他摇头。“我明明没想过等她。”
“但见过一面之后,这些年的不等待,无声中却成了非她不可。是吗?”对上他质问的眼神,她有些忍俊不禁,轻耸香肩。“你的表情告诉我的。”
他无力地叹息:“这扰人的情绪。”
她应和搭腔道:“这难熄的青春。”随即又学着他长叹一声。“我以前就说过,早年间未得到满足的欲望,年长后它们就会变本加厉地支配你的大脑。这句话适用于人生各个阶段,记好我的人生箴言。”
转身几步后又折回身子,用做着金光闪闪美甲的食指指向办公桌上的电脑。“应酬档期我发给你了,把老板当秘书使唤,你还真是胆大妄为!下不为例,我先撤了。”
“等你爬到我头上再来耀武扬威,陈助理。”
“戚!不容变通的家伙!”
强制扣压老板加班的员工,古今中外只有钟秦瑜他一个人吧?等老爷子让她正式接手创馨后,她定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短短几分钟,窗外的霞光已经全部收敛,太阳彻底落山,昏暗开始蔓延整座城市。俯瞰众生,悉如蝼蚁。
白日她站在阳光下,马尾高梳,脸热得泛红,面上陌生的波澜不兴,比记忆中张扬率性的模样要恬静许多,也坚硬许多。
当时她就站在他面前,她,李司唯!他夜深人静时最不敢想起的人。能言善辩如他,一时间却不知怎么开口。
第二天,司唯同小黎、曼曼结束了五小时的中法航空交流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工作室。她仰面躺在办公椅上,法国企业代表的声音回响在耳朵里,让她深刻怀疑自己根本没摘耳麦。
含着小黎塞给她的喉片,甘甜与苦涩浸在舌根。味道一言难尽,但小黎说中华老品牌,甩国外那些药效不明的咀嚼含片几万条长安街。
眯着眼,瞌睡正起,苏寻找到她。
“上午创馨玩具签了我们工作室,合约期虽然只有一年,但效率很高,前款已经到位了。”苏寻春光满面,意气风发,高兴地将工作合约递给她。
苏寻是个雷厉与妩媚并存的女人,笑意吟吟时觉得她富有东方女性的所有美丽,而工作时,痴狂程度常让司唯忽略她已是一个七岁孩子的妈妈。
“创馨玩具?”是钟秦瑜负责的公司。
“明明是个常年与日本合作的公司,电话里却要求中英同传外,还需具备德法俄西口译水平。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考虑,但条件符合的只有你一个。”翻开合约第三页,指给司唯看时,又随口问了一句:“你和创馨玩具的钟总是旧识?”
这话不无根据。翻译对于一场国际研讨会或谈判来说,作用是关键性的,但选翻译公司这种事情一般都由助理或秘书代劳,绝对不是总负责人亲自打来电话,并且精确到对随同翻译的个人进行要求。
见司唯缄默无声,她没打算追问,温柔道:“换身衣服,晚上带你去个局。”
“去不了了,半小时后我还要动身去机场,邓骁七点二十到。”
“你老相好回国了?”
“你才老相好呢!这个梗你打算玩几年?”
“以为你们早该在一起,谁料四年过去了还没转正,多好一小伙子。”
苏寻四年前就见过邓骁,凭她阅人无数,简简单单就看出了他玩世不恭下藏掖的真心,或者不需要阅历,普通人一眼也能知道邓骁对司唯是真照顾。
当年,她和司唯随同日内瓦口译司司长前往伯尔尼,不知他是从哪得知当地发生了交通事故,受伤三人中有一位华人,连夜从伦敦飞往日内瓦,又从日内瓦乘坐火车到伯尔尼,跟酒店登记处再三确认司唯这个人真的入住后才罢休。
第二天她们梳理好文件下楼时,他正像只哈巴狗似的趴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见到司唯的一刹那,欣喜散发得纯粹。
那次邓骁的自我介绍是:你们好,我是司唯的老相好。
司唯伸了个懒腰。“虎毒不食子。”
苏寻咯咯直笑,对年轻人这种万物皆是我儿子的爸爸心态表示无奈。
苏寻离开后,司唯盯着手里工作合约看得入神。
【八月初,日本京都、神奈川镰仓、北海道札幌随同翻译,行程暂定,最终以创馨玩具有限公司内部商议为准。】
只觉脑仁枯成皱皱巴巴的核桃,日语,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日语!
同时,她也最不擅长和钟秦瑜打交道,也不想。
十五小剧场
十五:你是个温吞的人吗?
司唯:显然不是。
十五:你是朵高岭之花吗?
钟秦瑜:显然不是。
十五:那你俩是个啥?我怎么安排人设?
司唯:给我美!美丽!美艳!美到惨绝人寰。
钟秦瑜:给我一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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