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倾歌歌歌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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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头如墨浓稠的长发，用红绳系成马尾，绳结垂在脑后。

　　他眉间有一颗细小的红痣，眼尾飞红，像是涂抹了胭脂一般，每每抬起眼眉时，便衬得眼尾越发狭长上挑，眼眸深邃浓黑。

　　他的五官生得精致，鼻梁又挺又直，薄唇微粉，肤色白皙得几乎透明。那是一张少年的脸，秀美清丽，却又锐气逼人，无端端让人心生敬畏。

　　他此刻正一手托着腮帮子，线条优美的细长脖颈裸露在蓝白色校服领口外，身材劲瘦欣长，身高不过170整，却总让人有一种合该仰望他的错觉。

　　只有一个人例外。

　　“你在吃什么？”

　　不论什么食材都能做出黑暗料理风味的食堂内，杨戬捏着筷子，正满脸好奇地望着身旁一脸严肃认真地盯着餐盘的哪吒。

　　金属制的餐盘里，几块莲藕十分醒目。

　　“鸡腿。”

　　哪吒避开莲藕，刚要去夹鸡腿。筷子伸到一半，却又突然放弃了似的，放下筷子，手指捏起焦黄酥嫩还带着油光的鸡腿一头没有肉的部分，动作有些矜持地把鸡腿肉的部分送到嘴边。

　　看他露出胖揍那一群欺负人的小兔崽子时都没露出来的紧张而慎重的神情，杨戬不由得有些好笑。哪吒小口小口地把那只鸡腿啃完，在杨戬灼热的视线里放下那根被啃干净了的空骨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吃得那么香，也感觉食欲大振了。”

　　杨戬朝哪吒一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足霸道总裁文里男主角的经典邪魅笑容，凑过脸，含住哪吒沾了油星的手指，一点一点舔干净。

　　“我想吃你。”

　　因为身份高贵且长相秀美常年受到各种男仙女仙追求加上有一只护食的某真君守在身边早就对这种程度的情话免疫了的哪吒，在感受到指尖唇舌温热的触感后，原本无动于衷的脸色终于改变，耳垂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我、我吃完了……”

　　他僵硬着脊背站起身，端着餐盘倒掉了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动作僵硬地把餐盘扔进水池，然后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那大概是除却上一次杨戬的告白之后，哪吒这数千年间，仅有的这么一次狼狈且心不在焉。

　　虽然因为时间较晚但还是在食堂里面吃着饭的仅有的几名同学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后，愤愤然地把手中的筷子扔了。

　　还吃什么吃啊！这狗粮就足够吃到撑了好吗！！

　　杨戬则对周围旁观群众的怨念毫无所觉，心满意足地把餐盘里的莲藕一块块细嚼慢咽地吞进肚里，从始至终都是眉眼弯弯笑意盈然。

　　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开心事一样。

　　另一头，学生宿舍里的哪吒，正站在洗手台前，羞愤地狠狠搓洗着手指。

　　他脸颊上的热度半晌也没办法褪去，白皙细嫩的手指肌肤搓得粉红，放在水龙头底下任由清水冲刷，半晌，才关掉龙头，沾满水珠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真没出息啊，他想。

　　其实以哪吒的警觉，以及在欧洲那边被狠狠折腾过一番后的后遗影响，他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这样调戏。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杨戬，是说着喜欢他的人，是他早已情动而不自知的心上人。

　　只是因为是他而已。

　　所以会毫不设防，轻易便心神动荡，难以自持，如寻常坠入情网的姑娘家一般——

　　想到这里，哪吒却是突兀地笑了。那一笑端的明艳至极，如海棠初开，融冰破水，却又傲骨铮然。

　　不，怎么可能一样。他可是堂堂中坛元帅，哪吒三太子。左右当年先剖白的人也不是他，凭甚么却要他一个人在这儿胡思乱想。既然这个杨戬做了这般情态，想来心思自然也如自己一般。是自己的，又何须诸多顾忌。

　　“是我的。”他呢喃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别想跑掉。”

　　——但是先跑掉的明明是你啊，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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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虽然在那次暧昧的试探之后，他和哪吒的关系不仅没有疏远，反而更加拉进，拥有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开局。他家小孩儿也基本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但是杨戬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被他投以强烈关注的少年抹了抹额上的汗，面颊仍然红扑扑的，神情带着运动过后的疲累，眼神却仍然亮得仿佛在发光。

　　他递来一瓶可乐，瓶身上还冒着雾气，一看就是刚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那样：“喝吗？”

　　一方面是因为刚刚运动过后，身体的确会对碳酸饮料产生难以拒绝的渴求。另一方面来说，心上人这么体贴，是个男人也没办法拒绝。

　　杨戬接过可乐，仰头灌下一大口。深褐色的液体顺着唇角淌下一线，在洁白的T恤上染开淡淡的污渍。他又接到来自哪吒从兜里掏了半天，摸出来的一包餐巾纸。

　　包装有些皱巴巴的，带着哪吒身上经久不散的浅淡莲香和体温，杨戬几乎有些舍不得拿来用。

　　“唔，要不，我再去帮你买一包？”

　　哪吒迎着他的目光，有些迟疑地说着，随即就真的站起身要再去一趟。杨戬不由得有些好笑，目光扫过周遭，凑上前在他嘴角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

　　少年粉白的面容登时红了，却没有推拒，而是面露挣扎着深吸了口气，也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他发间尤带清浅莲香，凑过来时睫毛轻颤，面色潮红，神态却是极其认真的。杨戬瞧着，心下不由得一动，正欲捧过少年面颊完成他心中所想，却猛然听见尖锐哨声破空，只得无奈起身。

　　晚上再收拾你，他想。

　　然而，天意弄人也并非是瞎编出来唬人的浑话。这天晚上，杨戬被老师单独叫走谈话，一聊就是数个小时。待他终于踩点回到寝室里时，少年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长发乌泱泱洒了半床。

　　杨戬无奈，凑过去在他额间亲了一口，随即轻手轻脚地洗漱收拾了上床睡觉。

　　此刻的哪吒，其实正在外头提枪与妖怪鏖战。平白辜负了杨戬为少年桀骜的性情与乖巧的作息而放在春水里软透了的满腔柔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