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鉴》浪雪

5、惘然

　　夏日的傍晚凉风习习，狄雪和深走在繁华的街上，任520在她的指间慢慢燃尽，目光飘零在夜色的霓虹中。
　　——真的都结束了么？
　　校园门口的咖啡馆已经被别人盘下了，中考结束了，同学们已经各奔东西，回学校取中考成绩时，她知道自己是全校第一，伽婳承诺给她的，都兑现了。同学们祝贺她、老师们称赞她，甚至连已经毕业的学长都回来向她这个应届的状元表示祝贺，包括深。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伽婳与沉璧也都消失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说还剩下什么，那就是她手里提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那面镜子。
　　妖娆……鉴。
　　“哎，小姐，你手里的镜子卖不卖啊？”
　　狄雪一愣：“啊？镜子？”
　　“小姐，谢谢了啊！还有啊，以后不要再抽烟了啊！”
　　眼前一晃，她的手里忽然轻了——装着妖娆鉴的塑料袋不见了，只有一个信封。
　　“哦？”狄雪慢慢撕开信封，是——“狄雪同学，根据你本人志愿，经教育考试院中等学校招生办公室批准，你已被我校普高录取，请你于8月26日携带本通知，到校办理交费注册手续，逾期两周取消录取资格。”底下的校章，竟然真的是S中！
　　“唉，你刚才看到有人吗？”她还沉醉在那段离奇的经历中，碰了碰深。
　　深哑然失笑了：“傻丫头，这不满大街都是人吗？”
　　“不是，我是说，你看到有人给我这个信封吗？”她反复折叠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问。
　　深哭笑不得，轻轻推了她的肩膀一把：“高兴傻了你？这不是录取通知书吗？我去年考上S中，可没高兴成这样。”
　　“是、是录取通知书……”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家里，父母喜气洋洋地拿过她手里的信封：“可算是考上了！瞧你高兴的，又拿着录取通知书满街乱跑！”“累了那么久了，这两天赶快好好休息一下吧！”“想去逛哪儿就逛哪儿吧，一年了，哪儿都没去。”
　　录取通知书都发下来了？那么，应该整整是两个月。这两个月，在她的生命中，是一段空白。
　　但空白又怎样呢？日子一天复一天，学习，睡觉，睡觉，学习。即便是空白又何妨？那些日子，再漫长也只是不断的重复与复制，尚不如蜉蝣，朝生暮死。
　　电视里还在播着那首《燕尾蝶》——“兴高采烈的破蛹，重获新生的冲动，寻找爱情世界美梦。既然不是毛毛虫，就要壮烈的扑火，短暂青春要像烟火。此生此爱此刻挥霍，挥霍我的色彩，在你的天空。你想你说你要我做其实我很快乐，全都因为，你是火，你是风，你是织网的恶魔，破碎的，燕尾蝶，还作最后的美梦；你是火，你是风，你是天使的诱惑，让我作，燕尾蝶，拥抱最后的美梦……”
　　是啊，飞蛾扑火，尚且为了片刻的瑰丽，更何况是蝴蝶。为了停在瞻星台上飞舞，她宁愿抖落妖艳的鳞粉、扯断轻盈的翅膀，最终，却挣不破厚重的茧。
　　瞻星台坍圮了，曾经的雕栏玉砌散落了又风化；妖娆镜台磨损了华丽尊贵的光芒、锈蚀了通彻天地的璀璨，倾国倾城的人们也已化做了白骨。
　　只有那间咖啡馆，那两个人，那个灭绝的民族、那种伟大的文字仍旧存活在她的记忆中。没有人会相信，或许她以后也会不相信自己。她的记忆，就是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从此以后，她依旧是那个刻苦的中学生狄雪，依旧整日埋头苦读，依旧在古文字上有着过人的天赋，若干年后，她会和所有普通人一样高考、上学、毕业、求职、结婚、终老。天狼星、妖娆鉴和她不再有任何关系，半兽人只活在游戏里，魔法只存在在电影中。
　　那段经历，她会怀疑只是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月色迷朦，遍天繁星宛如明眸。
　　那个人的一笑，倾倒众生。
　　还有镜台后面的文字。她只知道那种文字的写法，却不会读音。所以，也只能用最平庸的语言翻译那段如歌如泣的绝恋。
　　……
　　当你无声无息地消失
　　天空中不曾留下你的痕迹
　　我宁愿一生一世寻觅
　　天狼星起落的轨迹
　　也不肯让记忆的门关闭
　　从此将你忘记
　　杀戮侵占了每个人心底
　　不要为逝去的生命叹息
　　他们只是回归到苍穹里
　　而我们将从此远离
　　只能堕入时空的缝隙
　　为何没有回头的勇气
　　把你拥入怀里
　　告诉你沧海桑田也不要放弃
　　终究会有回头的希冀
　　可这些早已经消逝
　　我们只能看着彼此
　　消失在视线的尽地

　　浪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