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鉴》浪雪

1、幻象

　　一只斑斓的蝴蝶，张开鲜艳的双翼，轻灵地旋转、飞舞。然后，绮丽的翅膀突然破碎成灰，在空中飘散……
　　又是幻觉！
　　蝴蝶突然消失在课桌上，书本和习题集又在眼前清晰起来。狄雪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把面前的书本合了起来——自从上了初三以来，总是接二连三地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幻觉，看到的不是狼就是蝴蝶，要么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回事？就算是自己天天熬夜学习，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狄雪是这所普通初中里学习最好的女生，也是公认的“学习疯子”，能在三天内做完一寸厚的习题集。马上就要中考了，她更是加班加点，目标就是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S中。
　　可是那些不断的幻觉……算了，这个星期五跷一天课，去医院看看吧。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连中考都考不成了。
　　“看！一只蝴蝶！”同学们兴奋地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一只瑰丽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从窗户外面飞进来。可能是平时太紧张了，一点点小事都能让大家激动起来。如果是平时，狄雪说不定也会去看热闹，但——
　　那只蝴蝶分明与幻觉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大家争着去抓那只蝴蝶，终于，蝴蝶被一个男生抓在手里。狄雪想要去阻拦，可喉咙里仿佛堵着什么，让她喊不出声。同学们包围着那个男生，要看他抓住的蝴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死了！”
　　她的肩膀一颤，就看见同学们失望地散开，几片撕裂的翅膀飘然落下来，再次与幻觉中的景象重合……

　　终于熬到了放学，狄雪恍恍惚惚地走出校门，同学筱雯在旁边拍了她一下：“狄雪，那边有人找你。”
　　“谁？”她吓了一跳。
　　“很漂亮的一个小姐。刚才就在那里，她说要你去那间新开的咖啡馆找她，还说什么……蝴蝶之类的。”
　　一听到那个词，狄雪一下子清醒过来。反正……咖啡馆就在学校旁边，不会有什么事的。
　　因为是下午，咖啡馆里的人很少。她一进去，就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艳丽的女子，向她微笑。
　　狄雪忐忑不安地坐到了那个女子对面，偷偷打量着她——完美无暇的五官，妆容精致，但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与透明。身上，是刺绣的吊带背心裙，两条修长纤细的腿优雅地叠在一起，镶了水钻的高跟鞋的后跟足有12厘米。
　　这个女子的身份……这么美艳的外貌与衣着，可她一点也不像那些风尘女子，但又不可能是普通的白领。她到底是谁？
　　“你好，我姓白。”女子把一根雪白的520夹在细长的手指间，用琉璃色的ZIPPO点着了，“你是狄雪？”
　　“对，你是谁？”狄雪警觉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我还要马上回家，您有事的话就快点说吧。”
　　白小姐吐了口烟雾，唇角挂着神秘而妖娆的笑：“你是不是想考上S中？我可以帮你。”
　　“帮我？”这个女人，八成是那些想钱想疯了的学校派来的托儿，要么就是近年来很流行的骗子，“第一，我相信自己的实力足够考上，第二，我家交不起你们要的赞助费，而且市重点那么多，我不一定非要上S中。”狄雪冷冷地拒绝了。
　　白小姐一点诧异也无，眼睛里反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看来，这个女孩子完全符合自己的标准：“不需要什么赞助费。只要你答应，无论你考了多少分，我都可以让S中调走你的档案，只要——你以后肯帮我。”
　　“白小姐真是神通广大啊！”狄雪讥讽地笑笑，“白小姐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对不起，今天的作业很多，我要赶快回家去写。”说完，她拽起书包，走出咖啡馆。
　　好果断的女孩子！不过，太像族人们了。自己一定没有找错人。
　　“等一下。”她弹了一下烟灰，叫住狄雪，“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今天夜里一点五十，你可以去照你家走廊里的那面镜子，然后决定要不要与我合作。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可要想好了哦，上了S中，就能见到深了。”
　　镜子？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家里的走廊有面镜子？还有深，她怎么连自己暗恋的男生都知道？狄雪快步走出咖啡馆，这里真是一场噩梦！
　　白小姐目送她走出去，幽幽吐出一口烟。520冰凉的味道暂时麻醉了她的喉咙。狄雪，肯定是自己要找的人，不过要得到最后的成功，还要废些功夫。
　　“伽婳，她不同意吧？”一个英俊的男子走了过来。眉眼、脸颊宛如精雕细琢的石像。他凝视了妩媚的女子片刻，叹了口气，“伽婳，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荒唐了吗？”
　　白小姐夹着烟的手指一紧，苍白的脸浮上了愤怒的潮红：“沉璧，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些年的努力你都没看到吗？狄雪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不会放弃的！”
　　他不反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伽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已经跟踪了她快一年了。她从小学习篆刻，对古文字的领悟能力异于常人，要她解开那个谜决不是难事！还有，我找了这么多年，她是唯一一个还保持着……”
　　“伽婳。”男子淡淡地打断了她的兴奋，语气里分明含了嘲讽，“你觉得在这样的世界里，出现一群半人半兽的怪物在大街上跑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吗？”
　　“你这是什么话！” 伽婳勃然大怒，手指间的520被重重地碾在了烟灰缸里，“我们的血统是最高贵的，不是什么怪物！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
　　沉璧木然看着半支520被她按在烟灰缸里，良久，才轻声道：“你知道我不会的。你要做，就去做吧。只要……不伤害到你自己就好。”
　　“笑话！”伽婳细长的手指拨弄着自己肩上的吊带，“我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指挥！”

　　狄雪回到家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家里的室内结构是长方形的，先是阳台，然后是父母的房间，接着是客厅，再走过一条三四米长的小走廊就是她的房间。小走廊的墙壁上的确是一面大镜子。但这些那个女子怎么会知道？平时很少有同学来自己家里玩，那个女子也不可能是父母的朋友……最要命的，就是她连深都知道。深是狄雪的学长，她偷偷喜欢深的事，除了几个最好的朋友，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啊！
　　各种念头在她的头脑里搅成了一团，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她依旧在梳理那些凌乱的想法。
　　“哎，老妈，有多少人来过咱们家啊？”想着，一个很傻的问题就问出了口。
　　“这谁算得过来？”妈妈愣住了，把筷子搁在一边，“这套房子咱们都买了无六年了，亲戚朋友几乎都来过了。”
　　狄雪咬了咬嘴唇，又问：“那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朋友来过？”
　　“不会。我们怕影响你复习，家里都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么说，那个女子决不会是父母认识的人，可自己也不认识她呀。狄雪的父母都是工程师，她也是一个十足的乖孩子，家里也没有一个亲戚会认识那么妖冶的女子。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连自己曾经产生过的幻觉都知道！
　　眼前一花，一个斑斓的影子切断了狄雪的思路。她立刻伸手去抓：“老妈啊，怎么蝴蝶都飞到家里了？”
　　竟然抓了一个空！
　　狄雪呆呆地站在原地，父母惊诧而关切的目光几乎要把她击垮——“是不是学习太累了？哪里有什么蝴蝶啊！”
　　没有蝴蝶……没有蝴蝶！
　　刚才那个又是幻觉？而且，比每一次都要严重，因为自己已经把它和现实混在一起了！
　　她匆匆放下碗筷，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犹豫再三，把闹铃指针对向了一点五十。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赌一下。那个白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好，她总不能天天活在幻觉里。

　　一点五十，闹铃准时响了。狄雪蹑手蹑脚地爬起来，顿了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今天是农历的初一，十二点以后，小区里的路灯会全部熄灭。没有一丝光亮照到屋里来。她伸手到墙壁上摸索开关，却怎么也摸不到。
　　奇怪了，开关就应该在这里啊！
　　她有些慌了，摸向自己卧室的房门，企图回到屋里找手电。但应该是房门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
　　什么也摸不到了……走廊里的镜子，渐渐发出晦暗而混沌的光。狄雪惊恐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图案一点一点变清晰——
　　一轮皎洁的明月，斜斜地挂在深邃的天幕上，宛如班驳的玉盘。东北方的天空上，坠着一颗璀璨的明星，发出耀眼的光芒。
　　“东北方的星星……是天狼星呢！”狄雪喃喃自语。
　　月光的照耀下，是巍峨耸立的山峰。陡峭的悬崖上，有一块圆形的平台，一只绚丽的蝴蝶在上面翻飞、旋转……图象突然全都消失了。
　　迟疑之间，镜子里又映出了狄雪的脸。黢黑的瞳孔、清秀的脸盘，一切平常如昔。惟有应该是双腿的地方，换成了一种野兽的躯干，是……狼！

　　狄雪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她茫然看看四周，窗外透进来微弱的光线，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看一眼闹钟，一点五十五分。
　　已经过了五分钟了，闹铃根本没有响。那刚才自己看到的景象——是在做梦吗？但这个梦太可怕了，或者说根本就不是梦。这个闹钟刚买不久，从没罢工过，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失灵。她也不可能正好在一点五十做这个奇怪的梦。
　　蝴蝶、狼、天狼星……那些反反复复出现在幻觉中的事物全都被织串在这个梦里。
　　真正的噩梦……
　　明天，她一定会去找那个女子。

　　学校旁边的咖啡馆里，那个女子果然在等她。
　　“我知道你会来的。”520在她雪白纤长的手指间飘出袅袅的烟雾，“怎么样？要不要帮我？”
　　“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狄雪注视着眼前吸着烟的妖娆女子，心里叫苦不迭。
　　“很简单！”女子轻佻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了，“我要你学一门文字，然后帮我翻译一份东西。”
　　狄雪先是发愣，然后不可思议地大笑起来：“哈哈！马上就要中考了，我连英语都没有搞定，还帮你再学一门外语？”
　　女子有些恼怒了，但转瞬将怒火压了下去：“我知道你从小学习篆刻，对古文字的领悟能力远超于常人。你放心，只要你帮我，中考的事我全部替你安排好，一定会让S中第一个提走你的档案。而且，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狄雪的瞳孔一缩，等待她下面的话。
　　女子得意而冷厉地笑了：“你的幻觉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再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疯的。到时候，你会……”她缓缓将燃了一半的520对准了滑如凝脂的手背，然后按了下去。只听“嗤”的一声，一股青烟伴着焦糊的味道升起来。
　　她才是真正的疯子！那张完美无暇的脸真像……是魔鬼幻化出来的！
　　“半个月，顶多再有半个月，幻觉就会影响到你的一举一动。你会用刀划自己的手臂、用烟头烫自己，别人会把你当成精神病患者，而你自己毫无知觉，直到……从市里最高的大厦顶层跳下来。”
　　狄雪打了个寒战，语气软了些：“我根本帮不了你呀！你要是能请到一位老师来教我，干什么不让他去翻译呢？”
　　“你会说汉语，却不一定看得懂最深奥的古文——就是这个道理。我说过，你对古文字有非常强的悟性，如果你做不到，没有人可以做到。”
　　“可是……”狄雪搜肠刮肚地找一些托词来拒绝，“我还要中考……”
　　女子烦躁地挥了挥手，这个女孩儿，真是被应试教育给摧残了。不过自己费了那么大劲才物色到这个合适的人选，说什么也不能放弃：“这个我也说过，一定会让你满意。市里的重点中学你挑中哪所告诉我，再开学你就是那儿的学生了。”
　　“可是……”这次不等狄雪把话说出来，伽婳就诡异地眨了眨眼睛，一阵困意袭击了狄雪的大脑。
　　“唔……”她皱了皱眉头，眼前一片模糊，然后就没了意识。
　　伽婳轻轻把她扶起来，环顾四周，见没有客人注意这里，迅速将她抱到柜台旁边的小房间里，关好门。

　　“伽婳，你真是疯了！如果她的父母要找她……”沉璧惊诧地站起来，看着妖冶的女子把穿校服的女孩子放在床上。
　　伽婳冰冷如刀的目光封住了他的嘴，又从精美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这些还用你提醒？我已经制造出一个幻影，现在就在她家里。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必须马上把这件事解决！”
　　沉璧走到床前，望了狄雪片刻，低低地道：“真可怜……”
　　“闭嘴！” 伽婳猛地转过身来，夹烟的手指指向了门口，“你要是看不惯就从这儿滚出去！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那个计划！”
　　“嘘……你想吵醒她吗？”沉璧慌张地掩住她的嘴，又是烦躁又是激动，“你不要再说这种话好不好？”
　　“所以——” 伽婳冷冷地打开他的手，“你在这里好好给我看着她！如果她有什么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狄雪睡了好久才醒来。视线刚一清晰起来，她就发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站在床前看着自己。
　　“天啊！”她惊叫一声——自己该不会被绑架了吧？完了完了，这下考不成S中了！
　　可当她看到那个男子的脸时，又是一阵惊呼——简直……太完美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面容？她飞快地想了一大串当红男明星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能和眼前的人相比。似乎只有日本漫画里的男主角才能和他相提并论。一时间，她竟然忘了被“劫持”的恐惧，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帅哥发呆。
　　沉璧微微冷笑了。无知的人类，见到他们都是这幅样子。
　　“白……白小姐呢？”狄雪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能被这么帅的人贩子拐卖一回，也算值了。
　　“她叫伽婳，但不姓白。”冷艳的男子不屑地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淡淡道，“你就是狄雪？”
　　不会有哪个拐卖人口的会问自己的“货物”叫什么名字的，狄雪放心了，连连点头。
　　“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古文字学得这么好。”
　　“你……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个不用你管。”沉璧的下颚扬起一个孤傲的弧度，纤长的手指在屋子里环了一周，“你可以参观一下这件屋子。”
　　狄雪这才发现，她正处在一间极其华丽的房间里。每一件摆设都无比精美绝伦，是世面上根本见不到的珍品。一人高的血色珊瑚就放在床边，不远处放置的梳妆镜台镶金嵌玉，雕龙琢凤。就连她手正扶着的床头，也是用雪白的砗磲雕成的，透着一丝丝凉气。梳妆镜台上摆放的小摆设，更是巧夺天工。
　　狄雪惊叹着，竟然径直走到了墙上悬挂的画轴前，目不转睛地看起来。
　　画上绘的是山间的月夜，清光四溢，一只蝴蝶在一方平滑的石台上飞翔。
　　——那不是……
　　落款是一行异族文字，笔画繁复。乍一看像小篆，仔细看去又比小篆复杂得多。交错弯折间，每个字都似是而非。
　　“这是……灵白？”狄雪脱口而出。
　　沉璧眼中精光一闪，诧异而激赏地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的？不错，画这幅画的人，就是灵白！”
　　“我、我凭直觉的……”狄雪的眼睛里流露出沉醉，手指在手心里反复临摹那一行字，最后，浑然忘记了身边陌生的男子。
　　太离奇了！竟然……会陶醉在几个字里？
　　首先，吸引她的不是屋里华丽的摆设，而是那幅平凡无奇的字画，这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还有，那种异族文字，她以前不可能见过，但她能凭着直觉翻译出来……这么好
　　伽婳！她找到这的天赋和语感，决不是平常人可以练就的！比之当年那个天资极高的大祭司，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文字不知道要比普通的小篆难上多少倍，而她……样一个人，究竟费了多少工夫！
　　沉璧清冷的目光里，有惊诧，有错愕，还有苦涩。也许——让她把那些东西翻译出来，不是一件坏事吧？
　　“这些文字看上去像小篆，实际上要比小篆复杂，好象也没有什么规律，不像汉字中的形声字……哎，这些到底是什么文字啊？”穿校服的少女还在为自己的发现而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突然发问，沉璧却没有反应过来。
　　“嗯……这些到底是什么文字啊？”狄雪又问了一遍。
　　沉璧恍然回过神来，不答话，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抽屉，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盒子。
　　晶莹如冰，却坚硬如铁；温润似玉，触手却又有冰凉的寒意，仅仅是那只盒子，就是罕见的珍宝。
　　迟疑，然后轻轻打开。
　　不由自主地，狄雪发出失望的嗤鼻声。
　　璀璨无双的盒子里，装的不是更加珍贵的宝物，而是一只一尺见圆的镜台。镜面早已锈蚀的照不见人影，镜背上镌刻了无数凌乱的笔画，却被锈迹掩盖住本来的模样。
　　“都已经这么久了……”沉璧喃喃自语，目光游离外物。眼前的飘渺虚幻中，浮现出邃古的画面，清晰——
　　“知道这是什么吗？”
　　“啊？！难道这就是……”
　　“对！”
　　少女草绿色的眸子宛如两潭泉水，清澈无垢。但紧接着，两潭清水泛起涟漪，清纯无邪被扭曲得粉碎……是仇恨！那双困兽般的眼睛，喷射出复仇的快感。只有堆积千年的仇恨在一瞬间得以倾泄，才会有这样的目光！

　　——“知道这是什么吗？”不受控制的，沉璧呢喃。
　　狄雪疑惑地仔细看了看陈旧的镜台，哑然失笑：“不是镜子吗？”
　　一阵惊诧的沉默，沉璧抚额苦笑了：“是……是镜子，我忘了……”
　　“那……我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啊？”突然反应过来目前最重要的事，还穿着学校制服的女生几乎要哭出来了，“我的作业还没有做完哪！”
　　沉璧小心翼翼地把镜台放回盒子里，轻轻阖上盖子，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安慰她：“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等你把镜子后面的文字全都翻译出来，我们就放你走，好不好？而且决不影响你的中考。”
　　“可万一我一辈子也翻译不出来呢？”中考的英语复习那么久了，狄雪深知学好一门语言的难度，要想重学一门新的文字，还要翻译无人能译的东西，哪里是几天就能成功的。
　　“不会的。”英俊的男子连忙给她打气，“区区几行，怎么可能一辈子也翻译不出来呢？”
　　“那……那我今天晚上住在哪里？还有……现在还是晚上吗？”昏昏沉沉地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还、还有……我爸爸妈妈一定在到处找我……”
　　沉璧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扶上了少女的肩头：“这些事，我们都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只管安心在这里，好不好？”
　　狄雪只能点头。
　　沉璧离开房间，转身拉上房门的时候，呢喃了一句：“我倒宁愿你一辈子也译不出来……不然，伽婳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