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王掌中娇》小佰荷

2、第 2 章

　　外面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坤宁宫的婢女们却是恍然未觉，手上或端着脸盆或捧着湿巾进进出出，一个个急匆匆的，连伞也没打，全身湿漉漉的。

　　与外面这种吵闹的情形不同，宫里却是静悄悄的。

　　景和帝聂聿刚下朝便赶了过来，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神情阴郁。几个婢女都板着脸屏住呼吸，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

　　一张红木嵌黄杨花卉架子床上，躺着一名面貌清丽的少女，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半分血色，瞧着甚为可怜。

　　年过半百的太医坐在一旁的木凳子上，将手搭在少女手腕的方巾上，显然正在诊脉，半晌才跪下行礼：“陛下，皇后娘娘只是受了风寒，待臣开几副方子便可大好。”

　　聂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沉默不语。

　　太医心中惶恐不敢起身，聂聿望向床上躺着的皇后，这皇后平时总是出言顶撞于他，此刻如此安静，他竟觉得不大习惯。

　　聂聿沉吟片刻，淡淡扫过跪了一地的婢女：“皇后一向身子爽利，这回怎么就病了？”

　　这话若是答的不好，怕是要掉脑袋。

　　大宫女海棠不敢抬头，身旁的杏花胆子倒大，她恭恭敬敬的磕头，脆生生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前几日与贵妃娘娘起了争执，回来后便总是头疼，今儿个用完早膳后就忽然昏倒了。”

　　杏花明知道皇上最讨厌皇后娘娘善妒，前几日还因为贵妃娘娘的事罚了娘娘禁足，杏花怎的还拿这事说嘴？

　　海棠心知不对，顾不上紧张，伸手拉住杏花的袖子，连忙想要改口，就见聂聿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桌上。

　　茶水溅在桌上，面前的奴婢纷纷跪了一地，慌乱的磕头：“皇上息怒！”

　　苏巧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

　　起先是头晕，之后是剧烈的疼痛，这头疼仿佛深入她的骨髓，她的意识尚未清醒，就已经忍不住痛呼出声。

　　“娘娘、娘娘醒了！”

　　苏巧筠头疼的睁不开眼，以为自己还身在那孤独冷清的冷宫中，习惯性的喊：“海棠，帮我倒杯水来……”

　　一只冰凉的手碰到她的手臂，那寒意一路沁入心头，苏巧筠下意识的躲闪，就听见身边传来倒吸口气的声音。

　　海棠眼睁睁看着娘娘甩开皇上的手，心中焦急，她连忙喊：“娘娘，皇上来了！”

　　这可是在冷宫，皇上怎么可能会来呢？海棠这是睡傻了么？

　　苏巧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疼似乎稍微减轻了些，她眯着眼睛，第一时间看到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她愣了愣。

　　竟然真是聂聿。

　　苏巧筠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再次向外看去，瞧见奴婢们跪了一地。

　　这些奴婢在她被送往冷宫后，纷纷找了门道离开她身边，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皇后，身子可好些了？”聂聿方才被甩了手，神情莫测，他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苏巧筠。

　　苏巧筠许久没有和聂聿说过话，一时哑然，她的视线仔细的扫过这宫里的每一样摆设，从淡青色的轻纱帐幔，一直到聂聿方才用过的茶盏，心渐渐沉了下去。

　　聂聿所用的黑釉木叶盏是往年吉州上贡的贡品，这茶盏早就被聂聿愤而摔碎，她印象极深，如今又完好无损的回到桌上，只能证明一件事——

　　莫非，她回到从前了？

　　苏巧筠苦笑，她死前还想着终于能逃脱这命运了，没想到眼一闭一睁，又回到这宫内，就像一只笼中鸟，永远飞不出去。

　　皇上还等着她的回答，苏巧筠眼见聂聿的脸色愈来愈黑，不敢再耽搁：“皇上，臣妾身体已经好多了。”

　　聂聿应了一声，不再说话，苏巧筠从以前到现在都读不懂他，见聂聿沉默，她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空气顿时陷入一片宁静，苏巧筠喉咙干涩，实在忍不住，小声吩咐海棠去帮她倒杯茶来。

　　海棠见皇上没有阻止，匆匆忙忙倒了杯茶，正要递给苏巧筠，聂聿已经先一步接过杯子，在皇后榻上落座。

　　苏巧筠见状只好忍住干渴，她努力露出微笑：“皇上，臣妾可以自己来。”

　　今日的苏巧筠格外乖巧，聂聿瞥了她一眼，一手绕过她的背，将她缓缓扶起。

　　聂聿的手一碰上她的身体，苏巧筠就浑身不自在，她勉强克制住挣脱的欲/望，再次试图开口：“皇上，臣妾真的可以自己来。”

　　“朕喂你。”聂聿压根不理会她微弱的请求，将茶杯递到苏巧筠嘴边。

　　苏巧筠无法，只好张嘴，可聂聿一贯是让人服侍的主，让他做这事儿也着实为难了他。

　　他喂的太急，温热的茶水有些滴落在她的身上，苏巧筠差点被茶水给呛死，赶忙后退，剩余的一大半茶水在杯中一转，被聂聿稳稳的托回手中。

　　已经几年不曾和聂聿有过这么亲密的行为，苏巧筠实在是不习惯，她伸手接过茶杯，这回聂聿没有反对，她总算亲手碰到茶杯。

　　苏巧筠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一口一口饮尽茶水，将茶杯递给海棠。

　　聂聿一直在留意她的动静，见她终于得了空，冷不防开口：“你是因为贵妃生的病？”

　　苏巧筠被他吓了一跳，这男人的眼似冬日的雪，尖锐又凛冽，她光是被他这么注视着，就心惊胆颤。

　　以前在潜邸的时候，聂聿还不是这样的，自登基以来，他的笑容就渐渐少了，许是为了皇上的威严，他越发的冷淡凌厉。

　　过去苏巧筠不怕他，还敢和他争执，无非是仗着聂聿爱她，可被关过冷宫一回后，她发现她在聂聿心中也许不是那么重要。

　　现在的她，已经不敢再恃宠而骄了。

　　“皇上，臣妾是昨日忽感头疼，与贵妃娘娘无关。”她盯着聂聿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

　　苏巧筠答的谨慎，聂聿略感意外，他注视着苏巧筠，她纤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阴影，看著有几分脆弱。

　　他想起苏巧筠被他禁足，尚未病愈又被他冷眼相待，一向心高气傲的她竟都忍下了，想必是明白了自己的过错。

　　思及此，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你是皇后，有朕在，寻常嫔妃越不过你。”

　　苏巧筠听见这话，便知道聂聿从头到尾都不明白她究竟为何而生气，自嘲地笑了笑。

　　她从一开始都并未在意过自己的荣宠是否会被嫔妃们夺去，她只是还记着当年在花灯下朝他温柔一笑的少年，并且奢望着与他相守一生。

　　可这么简单的愿望，在帝王家中竟是这么困难，而这少年，也只是想要一个温柔贤慧的皇后，而不是一个能和他共度一生的平凡女人。

　　苏巧筠敛下眼眸，抿着笑：“皇上，臣妾明白了。”

　　聂聿见她如此温顺，明明是他这么要求苏巧筠的，他的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朕还有事，先走了。”

　　“恭送皇上。”

　　聂聿大步迈出了坤宁宫，苏巧筠松了一口气。

　　上一世，她生病后还被聂聿当面质问原因，差点气昏过去，拽着聂聿的衣袖就是一阵怼，把一向冷静的聂聿惹恼，摔了茶盏拂袖而去。

　　这回那黑釉木叶盏还好好待在桌上，茶水已经凉透，她方才这番应对，应当是合了聂聿心意的。

　　重生以来好歹做对一件事情，苏巧筠的内心放松许多，方才稍微缓些的头疼再次袭来，她疼的眼前一黑，连忙扶住额头。

　　“娘娘，药来了药来了！”海棠端着汤碗，快步走到苏巧筠身边，动作小心的将汤碗递给苏巧筠：“娘娘，小心烫。”

　　苏巧筠见她的手掌白嫩细滑，伸手摸了一把，海棠稳稳的拿着汤碗，困惑的问：“娘娘？”

　　海棠和她去了冷宫后，双手一天比一天粗糙，她看的心疼，如今能再次见到海棠白嫩的手，没忍住笑了出来。

　　海棠看见自家主子无事却忽然笑了出来，内心焦急，深怕娘娘烧坏了脑袋，连忙道：“娘娘，先喝药吧。”

　　苏巧筠一眼看透海棠在想些什么，伸手弹了下海棠的额头：“傻瓜，在想什么呢。”

　　海棠害羞的笑了笑，苏巧筠接过汤药，面不改色的灌了下去。

　　海棠惊呼：“娘娘，你都不苦吗？”

　　苏巧筠想起刚入宫时，自己喝点调养身体的药都苦的皱着脸，也难怪海棠会这么问。

　　上一世被关进冷宫前，她就因为忧思过重而不断生病，早就习惯汤药的味道了。

　　杏花备着蜜饯站在身侧，见她用了药，正想服侍她吃糖。

　　苏巧筠淡淡扫了她一眼：“本宫乏了，都退下吧。”

　　杏花一愣，海棠早已习惯娘娘时不时的变脸，放下帐幔拉着杏花一同告退。

　　苏巧筠喝完药后，总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她猜想是药效起了作用，缓缓闭上了眼睛。

　　兴许是药效的关系，她睡的很熟，一直睡到太阳下山才醒来，海棠见她醒了，低声道：“娘娘，贵妃娘娘来向你请安，正等在宫外呢。”

　　请安？

　　苏巧筠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冷笑。

　　太阳下山了才来，怕不是请安，而是找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