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初升》宋眉山

2、第 2 章 礼物

　　不过沈舟也是凡人，生在世间便无法免俗。不送圣诞礼物，可得送生日礼物。
　　偏巧有那么个人，他生在圣诞节。前些日子沈舟的生日他煞费苦心找到了一个蝴蝶标本（后来才知道是天堂凤蝶）用一个白色相框装起来，美的像是一件艺术品。沈舟受宠若惊的接下了。为了他的礼物沈舟也是苦思冥想，毕竟他送了这么用心的礼物，沈舟觉得总不能随随便便打发了事。左挑右选，沈舟决定送他一个精美挂历。
　　虽然不如他亲手做的用心，沈舟好歹也在网上挑了半个多月才挑中一个称心的，不要强求。送他此物，意在告诫他，高考是一场恶战，要时刻做好准备。
　　本来约好今天晚上给他礼物，沈舟去找他，不巧今天李文娟让沈舟帮忙值日，还是让寿星屈尊来等沈舟了。沈舟尽量快的扫完地，发现人也不多了，出门看去，他就站在走廊的栏杆前，背对着沈舟，门外的雪好像大了一点，在晚上微弱的灯光照射下，美得像一幅画，他在看雪？
　　沈舟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叫他的名字，“高权。”
　　他转过身来时脸上已带了笑容，“好了？”高权本身就白，在身后雪景和灯光的衬托下脸上毫无血色，让人看着就觉得冷。
　　沈舟：“等急了？”知道他不会急，沈舟故意这样说。
　　他并没有回答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只是说，“今天这么冷，你就穿这么少？”
　　沈舟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哪里少？我穿羽绒服了。”还特意把羽绒服扯给他看，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沈舟穿的少。
　　“你太瘦了。”所以看起来穿的少。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吃再多也不胖的。我可以当成你在夸我吗？”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教学楼了，外面的雪果然下的很大，沈舟拿出伞想撑开，天有点冷，沈舟的手一直在外面，凉的很，用不上力气，撑了两下都没撑起来，高权伸手接过，“还是我来吧。连伞都撑不开，你以前怎么撑的？”
　　雪不大，却很密，漫天的雪点，悠长的路上稀稀落落有几个学生快速走过。两人打着一把伞，影子在路灯下被拉的长长的，慢悠悠的，走着，走着。
　　他又说：“现在还是老样子？”
　　“嗯，一直那样。”
　　他说的是沈舟的身体，沈舟有慢性肠胃炎，症状就是拉肚子，不是偶尔，是每天。医生说她是过敏性肠道，对食物要求很高，有一点点的油腻或者不卫生，肠道都会过敏。所以沈舟要是吃胖了才怪呢。
　　路上有点滑，他们的脚步更是慢的可以。
　　“平时多注意，不要乱吃东西。”
　　“我很注意了好吧？”
　　“注意什么？注意多吃油炸食品还是注意少吃蔬菜水果？”
　　“我……我有吃蔬菜。”沈舟心虚，为了不继续这个话题，从书包里拿出给他准备的礼物，“生日快乐!”
　　他终于不皱眉了，笑着接过，沈舟接过他手里的伞。“我能看看吗？”
　　“不能!回去再看，它又不会长腿跑掉。”
　　“那好。我也有个礼物给你。等一下啊。”
　　沈舟自然奇怪，“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给我什么礼物啊？”
　　“圣诞礼物。给。”
　　他又把伞拿回去，沈舟拿过他的圣诞礼物。
　　“这都是你送我的第几个了？”从开学，他送了沈舟开学礼物、中秋礼物、生日礼物、国庆礼物，现在又来一个圣诞礼物，“是不是还有元旦礼物，新年礼物啊？”
　　“唔，你很聪明嘛。”
　　沈舟默默叹一口气，“其实你不用送我这么多礼物的。”
　　“拿着吧。到食堂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舟不想花他的钱，故意说，“好啊，我想吃鸡腿，还有薯条，可乐!”沈舟心想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吃这些垃圾食品的。
　　谁知他想了一下，说：“看在今天我生日的份上，走吧。”
　　沈舟呆了：……“开玩笑的，吃了回去也是拉肚子，不浪费钱了。”
　　“你确定？”言下之意，我以后可不会给你买这些。
　　沈舟疯狂点头，“太冷了，赶紧回去吧。周衡肯定等我呢。”
　　“好吧。”
　　回去宿舍，周衡已经洗漱好跑上床了。见沈舟回来，她探出半个身子，“回来了？礼物给他了吗？”
　　沈舟拉开凳子坐下，“给是给了，他又还我一个。”
　　“什么意思？”
　　“圣诞礼物。”
　　“他又送你礼物了？!快给我看看。”
　　“我还没看呢，等一下。”
　　一拆开，是个迷你版泰迪熊，怀里还抱着一颗心，粉嫩粉嫰的，沈舟心想：他真的觉得这适合我吗……
　　周衡拿在手里左翻右看，“哎!这还能亮!”
　　沈舟一看，真的哎，一闪一闪的，怎么有点熟悉？
　　还是周衡想起来了，“这不是你上次发空间里说特别想要的那个吗？”
　　她一下想起来了!“对啊！他当时还评论我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化学颜料不干净不健康什么的!”
　　“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小女生的心，你懂什么……”
　　“哦～”
　　晚上躺被窝里，周衡说，“沈舟，说真的，我觉得高权喜欢你，很明显，你感觉不出来吗？”
　　……
　　“瞎想什么呢？赶紧睡觉。”
　　虽然让她睡觉，可沈舟并没有睡，她在想高权，想他的一些行为，想他是不是喜欢我，最后得出的结论，不会的，他前女友我也认识，是个偏孩子气的，我跟她完全不是一种性格，所以高权不会喜欢我的，我觉得他更多的是把我当成一个妹妹（虽然我没拿他当哥哥）而不是什么前女友的替身呀什么女朋友呀这种。然后安心睡觉了。
　　2015年的圣诞就这么过去了，早上起来发现雪也停了，只在路上留下薄薄的一层，有些地方还是积水，被许多人的脚踩过，成了一摊泥水。天没有放晴，气温比昨天还低，阴冷阴冷的。秋逝了，树梢上的仅存的几片叶子好像也在昨夜被那一场雪带走了，最后光秃秃的枝丫上只留下一个寒冷的冬天。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期末考试，然后是寒假，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分科。
　　朝阳中学向来第一学期结束就要分文理科。她们是这个校区第一届高一学生，这是个新校区，听说建了好几年了，在这么个人烟稀少（niao bu la shi)的地方。老校区在闹市，听老师说放学的时候就是交通瘫痪的时候，还经常发生一些小摩擦小事故，所以为了学生更安全更不方便，so……
　　老校区的梧桐路沈舟有所耳闻，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梧桐，听说有好几十年了，夏天郁郁葱葱，投下片片阴影，秋天落叶满地，美的不像话。只可惜他们都无缘望见。
　　选文选理，自高考制度出现以来，就是个大问题。选理的一向是比选文的人要多得多的，朝阳中学也是以理科见长。都说理科覆盖面广，分数线低，将来好找工作。沈舟偏不走寻常路（其实是理科成绩不好）就选文科。本来并不坚决，后来刘豆豆也选文科，沈舟一拍桌子，选文!
　　分科单交上去两天，班主任在一个自习课上把沈舟叫出去。
　　“沈舟，我看了你的表，你怎么要选文呢？”
　　她心中瞬间飘过无数种回答，奉上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我觉得理科成绩太差了，希望不大。”
　　“差？!你在班里是前五的成绩，班里很多不如你的都选了理科。”
　　“大概多少？”
　　“选文的十个左右，二十不到。”
　　！
　　沈舟迅速算了一下，班里72个人，按十五个算的话……百分之二十？!她又犹豫了那么一下下。
　　班主任应该是看出她的犹豫，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们老师是不能干预学生的，这是你们自己的路，选好选不好都是要自己去走，我们充其量就是个引路人。我只是提醒一下。想改的话就来找我。”然后他用他那苍老的手拍了拍沈舟的肩膀，走了。
　　沈舟的确受了他的影响，她不坚定了，她犹豫了……本来沈舟也是个没主见的。
　　周衡倒是坚定的选择了文科，她说以她那成绩，理科与她无缘。宋晴朗很少来找沈舟，听周衡说，她也选文科。她纠结，问妈妈，老妈说自己选，她支持沈舟，不过又加了句“理科确实好找工作，但我不强求你，自己看。”
　　她又问初中班主任，他说，“如果数学成绩好，选什么都行，选理更好，如果数学不好，选文。”沈舟想了一下，自己的数学……不算好。
　　沈舟自己考虑了好几天，心想，这可是人生大事，决定我未来的大事。说不定我从此走上大榜巅峰，又或者跌落悬崖，再难爬上来，到底该如何选择？最后觉得，与其这样婆婆妈妈想东想西，不如快刀斩乱麻，我学理科不一定差啊，关键老师还这么器重我，选理!
　　当天沈舟就去找了班主任，一进办公室，就开门见山，“老师，我想好了，我选理!”
　　班主任喜笑颜开，“想好了？我就说你适合理科嘛。”
　　办公室又进来一个人，很高，走过这边沈舟就感觉一阵阴影，他是隔壁班的，因为沈舟听到他们班主任说的话，“江海，来来来。”他们班主任也教沈舟班语文，教的很好，沈舟很喜欢他的上课风格，有趣并且有内容。
　　在班主任又絮絮叨叨说些什么的时候，沈舟开小差听到了那边的对话。
　　“你可想好了，你这一选，就是决定你以后的方向，非常重要啊。”
　　“老师，我想好了，我觉得我喜欢文科，我也适合文科。”
　　“你不能光看喜不喜欢，你得结合这个社会上的实际情况…理科更占优势……你理科好……”沈舟也是佩服这老师，学校规定不能干预学生选择，他估计也是舍不得这个好苗子，苦口婆心的劝，就差直接说“你不能选文，文科不好”了。
　　前面那老师说的话沈舟听的断断续续，这个男生最后说的话倒是听清了，他语气坚定，“我明白，这个社会上理科优势更大，可并不是哪条路走的人多我就一定要走和别人相同的路。文科也许并不能让我的未来一帆风顺，但至少当我以后想起，我无怨无悔，我选了自己想选的。老师，我一直相信一句话，人若有志，万事可为。”
　　无怨无悔……沈舟陷入沉思：我以后会无怨无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