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报恩之好想哭》青黛木

18、鬼修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勾勒出江灵凡一身喜服面若桃花的模样，宋嘉玉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心里仿佛被塞满了蜂蜜，甜蜜的令人脑袋晕乎乎的。

　　字是彻底写不下去了，宋嘉玉干脆撂下毛笔，手指在黑布包中的骨头上轻轻摩擦，唤道，“江姑娘，可否出来一叙？”

　　一缕黑雾漫过，江灵凡出现在书架边，语气淡淡，“何事？”

　　“江姑娘，你喜不喜欢穿红衣？那般明艳的颜色定是很衬你。”宋嘉玉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我明日帮你弄一套好不好？”

　　江灵凡对他突然间没头没脑的问题很奇怪，秀眉轻颦，脸色略显古怪，“鬼魂若是着满身红衣，那大半是怨气极深的厉鬼，每次出现必定要见人血。”

　　宋嘉玉吓得连连摆手，“瞎，怎么换一套衣服竟能变成厉鬼，那还是不要换了。”

　　“也不是换红衣就会变厉鬼，只是穿红衣的多半是厉鬼而已，”江灵凡顿了顿没有继续解释更多，说起别的事，“通常来说鬼魂的衣物便是死时所穿，鬼魂要换衣服很麻烦，我也习惯了如今的样貌，无需再换。”

　　宋嘉玉点点头，心中颇有些遗憾，但也不再坚持，反而想起别的事，小心翼翼开口问道，“那就是说，你......你离世时，竟是穿着如今的这套衣物吗？”

　　你当时痛不痛？是不是被奸人所害才会变成冤魂不愿投胎转世？又是因何离世？那么多黑暗的夜晚你独自待在狭小的坟墓里，有害怕吗？有没有从此对人世充满厌倦和恨意？

　　宋嘉玉胸中涌现出许许多多问题，冲到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压回去，怕冒犯到她，或者惹起伤心事。最后只能轻描淡写地问了下衣服。

　　江灵凡低笑着点点头，混不在意地说，“嗯，死时恰好是这身衣服。”瞥见宋嘉玉瞬间变得难看的脸，不仅又笑了笑，这个人，真的不懂得如何隐藏情绪，心事都完完全全摆在脸上了。

　　“已经过了几百年，我早就记不清那日的情景，而且做鬼比做人有趣多了，做人时不能随便抛头露面，一撇一笑都要时刻谨记分寸，现下变成鬼后反倒随心所欲，开心自在。”江灵凡笑意盈盈展露一口小白牙，这是她还是人时，绝对不敢做的。

　　宋嘉玉见她笑的逍遥自在，嘴角也禁不住跟着微微翘起一点，内心郁涩才稍稍冲淡一些，换了个话题，“当年，你是因何去世的？害你的人现如今在哪儿？”我去给你报仇！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怕她不允。但是义愤填膺的表情还是将他暴露无疑。

　　江灵凡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弯透出亮晶晶的光，他替自己抱不平的模样令她很是愉悦，内心深处像浮过层暖流，妥帖熨实，“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就算他们再如何长寿现在也早就化成了尘土，”说到此处，略顿了顿，而后笑意更浓，“况且，我已经亲手报过仇了。”那群人她一个都没放过，下场全都是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

　　“嗯嗯，那就好。”宋嘉玉得知那帮人下场凄惨后，连连拍手称赞，丝毫不觉得身边的这位白衣女鬼做法有任何不妥，反而为她的行事果决，雷霆手段钦佩不已。

　　甚至还有些心疼她这么几百年来都一直孤零零地飘荡，且只能在藏身的州府内活动，不能纵情去游览各处的山川美景。不知她以后是否有什么打算？

　　如是想着，宋嘉玉便问了出来。

　　“我确实有打算修炼成鬼仙，凝出实体，以后便能无惧于城门结界，如常人般出行，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几千年来，唯有寥寥数几才真正修炼成功，而且个个身怀上千年道行，我这几百年的道行恐怕还不够看的。”江灵凡苦笑道。

　　鬼魂要凝出实体，便是彻底跳出地府管制，彻底脱离生老病死、投胎轮回之道，这般逆天的情况，自然不会被地府善待，故此在最后修炼实体的阶段会被地狱业火焚烧，烧不死便成人，烧死了便连魂魄碎片也剩不下。

　　想修炼成鬼仙的鬼不计其数，最后成功的只有几个罢了，除了修炼艰难以外，业火就是最主要的原因，地狱业火是鬼魂最害怕恐惧的东西，没有之一，它沾之即焚，以魂体为燃料，对鬼魂来说简直是天堑般的存在。

　　宋嘉玉听说过程如此艰巨，稍挺不住竟会连魂魄都烧的不剩一片，不由也担心起来，“此法实在凶险，可有什么别的方法？”

　　江灵凡摇摇头，“修炼本身便是与天争命，不论何种方式修炼，最后都会受到惩戒。就好似你们人界也有许多修士，他们渡劫时会遭受天雷当头劈下，也是因为天道不容才会降下雷劫。”

　　竟是无法可解，宋嘉玉拼命回想自己往昔读过的书，试着从中找出些能帮到的一言半句，无疑失败了。他读书是为了考功名，莫说神鬼修炼之类的书，便是佛经也少有涉及。

　　不死心的他又开始翻书架，甚至打算去娘亲佛堂里拿经文来看。江灵凡在一旁看着好笑，也没拦着他，怀揣着隐秘的窃喜看他翻箱倒柜找书，在他最后决定去找宋夫人要书时才笑着拦住他。

　　翻腾了一晚上，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转天早晨，宋嘉玉坐在饭桌边，捧着一碗粥精神萎靡，抬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包子。

　　方奇正两指夹出被“摧残”的满身都是洞的包子，扔进自己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老大，你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别欺负人可怜的包子。”

　　宋嘉玉翻了翻眼皮，勉为其难地看他一眼，慢悠悠开口道，“说了你也没办法，毛头小子一个，你能知道什么。”江灵凡几百年的道行呢，还不是没办法。

　　方奇正不乐意了，拍拍并不宽阔的胸脯，微扬起下巴，勉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可惜他嘴边的包子渣让他实在高深不起来，“别看我年纪小，但我可是从小便跟师父修习道法的，大大小小的鬼怪也捉了很多，一般的问题难不倒我。”而且老大你也不比我大两岁。

　　宋嘉玉想起来他好歹是正统道士出身，说不定还真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那你可知鬼修一事？”

　　“鬼修？我以前听师父讲过，据说修成鬼仙的鬼可以凝成实体，跳出五道轮回，不再受地府管制，实力强大到甚至可以与天宫上的仙人匹敌。”

　　宋嘉玉眨眨眼睛，修长的一侧眉毛高高挑起，“没了？”

　　方奇正也眨眨眼，“没了。”

　　你说的那些我昨晚上就都知道了好吗，“光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你还知不知道具体怎么修炼？修炼到最后是不是会受地狱业火焚烧，有没有办法规避？”

　　“我就知道这么多，这与我修炼没什么用处，当时我就随便听了听。”方奇正无辜地撇撇嘴，他那时只当作故事在听的，能记得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宋嘉玉又重新坐回去扒拉着粥碗，苦大仇深地捏着一枚包子继续戳。

　　“老大，你怎么好好的突然想知道鬼修的事？”

　　宋嘉玉随口道，“跟我修习的道法有关，你知道的，我修的是《阴阳术》，与尔等不同。”

　　方奇正并没有怀疑，只因老大抓妖时表现的太不凡，他只当是自己没见识，现下以为不同道法修习本就不同，因此并没有继续追问。

　　反而像是要证明一下自己有用般，急急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师父肯定知道，日后遇见他再请教他老人家，一定能知道。”

　　宋嘉玉来了兴趣，“你师父现在何处？”

　　“......云游四海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

　　宋嘉玉：......

　　方奇正：......

　　宋宅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来人是位老者，一身破烂道服，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颜色，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地围着门口的石狮子转圈看，一边摸着狮子头一边频频点头，嘴里念叨着，“好”“不错”......

　　门房以为来了个疯老道，上前不客气地往别处赶，“去去去，这是大门，要斋饭去后门。”

　　老道正了正衣襟，挺起背尽量摆出一副高人样子，“我又不是和尚，我可不是来要斋饭的。”

　　门房不由得正色了几分，迟疑道，“那...你是？”

　　老道将两手背在身后，“有银子吗？”

　　门房：“......”

　　“滚蛋！”门房怒了，“哪来的疯老道，不走我揍人了啊！”

　　“别啊，我是来给你们府上少爷化灾消难的，不然以后你家少爷可活不过三年。”

　　这下不光门房，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伙计也怒了，“我家少爷以后是要中状元的，那容你这老道胡说八道！”

　　几个人一涌而上打算给老道吃点教训，奈何不知为何总碰不到他，明明要打到他，视线一花，拳头便落在了别处。

　　正吵吵闹闹着，大门里宋嘉玉和方奇正从门内走出，宋嘉玉正要问问怎么回事，就听方奇正激动地一声大吼。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