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非人异闻录》素雪尘

27、暗处的会面

　　港口Mafia第一栋大楼的门口——
　　中也看着身旁脸朝下趴着的、长发散乱、身上只剩白色内衣裤的狼狈女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四周没有其他人，但外面那比夜色浓厚的雾气却逐渐开始消散。而楼内陆续有人声出现，且越发杂乱。
　　中也这才醒觉过来，不管是他还是身边的人，现在的状态都不适合见其他人。所以他当机立断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包裹住身边昏迷中的人，再横抱起她快速往宿舍赶。

　　因为晚上是Mafia最忙的时候，因而大部分组员都还没下班，中也得以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宿舍。正当他犹豫着要把怀中的人送回她的住处还是带回自己的住房时，其中一间房门被打开了——
　　“带白雪进来吧，小鬼。”
　　一听到那个声音，茫然无措的中也仿佛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目光微亮，并即时冲进那看似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A先生，你快来看看白雪现在怎么样了？”
　　小心地将昏迷的少女放在沙发上，中也便求助般看向轻轻飞落沙发靠背上的玄凤鹦鹉道。

　　A看了昏迷中的白雪一眼，又伸出翅膀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才把豆丁眼转向一旁呼吸不稳的中也道：“她没事，就是累倒了而已，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倒是你，失去能力后的感想如何？”
　　中也原本因担心白雪而紧张的面容在闻言后，立马就颓丧下来：“糟糕透顶。”
　　并且，今晚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出丑最多的一天。还有……也不知道大佐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想到这，中也急忙拿出手机想一个个给在意的人打电话，随即却发现手机被电坏了，不用细闻都能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那么担心同伴的话，你不如去找他们？”A瞥着中也的脸色，猜度着他的心思提议道。
　　“但我现在失去了异能力，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之前要不是我连累了白雪，她应该已经抓住罪魁祸首了。”中也越说便越是懊丧，甚至都不敢直面A审视他的目光了。

　　“我这笨蛋徒弟要真的够成熟稳重，根本不会沦落到被你连累的地步。总的来说，你们都一样能力不足，活该你们今晚跟两条败犬似的回来了。”
　　“A先生，你说我能力不足我无话可说，但白雪她……那个头上长角的非人模样，她真的还是人类吗？”

　　“那只是她被怨灵缠身时的模样，除非有什么紧急情况，否则她根本就不会用，毕竟她不需要依赖怨灵的力量战斗力也差不多。变身后反而还要费神去压制怨灵，简直多此一举。——她应该是受了重伤吧，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是因为我……”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中也难受得有点抓心挠肺——并非为白雪受伤本身，而是因为她是受累于自己。不是他自傲，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充当过谁的猪队友把人连累到这种程度呢。当然，太宰那混蛋不算，只因他都是活该的。

　　“她那么在乎你，是因为你们开始交往了吗？”没理会中也的反省与忏悔，A的关注点有点歪。——大概所有智慧生命的本质都是“八卦”吧。
　　“……嗯，A先生你会反对我们交往吗？”A看起来再怎么奇怪，它也是白雪的家长，所以中也被这么一问，便有点紧张和难为情。

　　“我又不是哪来的守旧老父亲，谈个恋爱而已，你们高兴就好。”
　　A看着十分大度，实则是对中也的人品的放心，而且就它徒弟那一不小心就招人嫌的性格，有性格正常的人愿意跟她交往它还觉得庆幸了。但少年似乎烦恼于自己的能力不及它家的傻孩子，正苦恼着呢，这时机正好——
　　“比起那个，你还要把自己的异能结晶抓住多久？不打算放回去了吗？不同于普通人，你的能力要是彻底脱手，你多半会彻底失去意识哦？”

　　“放回去？！它还可以放回去吗？那要怎么放？！”如在绝望中看到最后的希望般，中也就差没上前把A捧在手里了。
　　“哈？当然是从哪出来的就放回哪里去啊？这你都不懂吗？”A看着中也的激动样儿，有点懵逼。确认到他是真的不懂，便耐心解释道：“能力的奇点一般都是身体的中心位置，你直接把能力结晶对准额头或心口就行——就是这样，弄点血出来作为力量传递的媒介——要是太宰在的话，就能将结晶化解除了，他不在你就得挨点疼咯……对，就是这样，你看，能力这不就回去了吗？”

　　中也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就算他此刻狼狈得一脸血，内心也是安定的：“谢谢您，A先生。”
　　“免了吧，我又没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受不起你的敬重。——还有，虽然你身为人形异能过于依赖自己的能力也没什么错，但你这样下去真的没关系吗？你或许永远都打不过我的笨蛋徒弟了哦。”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可以继续变强？”
　　“当然是学习念能力啊。不过不是现在，你先去找你的同伴吧，改天由我来亲自教你和太宰念能力。”
　　“好……”
　　中也虽有些犹豫，但担心着大佐他们的他看了眼沉睡中的白雪，终究不再多说什么地迅速离开了。

　　之后，中也刚关上房门，屋内立即就多出一份陌生的气息——
　　一个戴着白色绒帽、身披白色披风的黑发男子似凭空而现般出现在白雪的身边。

　　“我们之前谈到哪里来着？”A凝视着那男子的眼神冷沉下来：“让我们继续吧。”
　　“通过龙头抗争，我已得知‘书’无法操纵异能者及异能者相关者以外的人——我们说到这了。”男子看着白雪的眼神越发柔和，连原本冷凝的语气都变得温软起来：“A老师，琪琪又瘦了呢，你是不是还在误导她，说我是穷凶极恶之徒、还有我可能会抢走或破坏你，所以你们必须负起责任来消灭我之类的？”

　　“相对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而言，我并没有说错，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自称好人不成？——何况要不是你觉得笨蛋琪琪还需要我，你早就将我人道毁灭了吧？”面对男子的指责，A气恼中还很是不以为然：“既然你不愿告诉我是如何拿到‘书’的，起码也要让我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作为你的老师，我有权利知道。”
　　“如果老师您愿意告诉我自你们到来后，有多少个世界融合在了一起，我并不介意告诉你我的所有谋划。”

　　“我明白，你是一个不会随便改变初衷的人，即便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超能力，人们也未必过得比现在幸福，你还是想创造出一个没有超人的社会。既如此，你何不干脆点，把我和琪琪献祭给圣杯之类的东西许个愿，这样改变世界是最快的。”
　　“那样做的话，世界的自我修正能力会先一步把我的记忆消抹到没有遇到你们之前的状态，这样的话，我的愿望说不定会产生偏差。况且，除却你身后的‘理想世界’系统，我并不认为这世上有哪个圣杯或神明有能力接收存在之力等同于创世神的你们。另外，虽然老师你不断地在我面前展示系统对你的约束和限制，但你背后一定还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后手吧？”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继续怂恿笨蛋琪琪干掉你。”
　　“没关系，就让这个世界的意志来决定谁胜谁负好了。”男人这样说着的时候，始终凝视着白雪睡颜的他，此刻竟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少女紧锁起来的眉头：“真可惜，我不是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那最起码，让我给你创造一个所有人都不会对你区别对待的世界，让喜欢你、和你喜欢的人，都不会因超能力而对对方的认知有所偏差。

　　——最美好的人，理应得到最友好的善待，而不是最合适的利用。
　　——超能力这种让人生而不平等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如果创造主们想用超能力之间的争斗形成一出戏剧的话，就让他来把这个戏剧推到最高潮吧。

　　男子很快便抽手退离少女几步，模样冷静而自持，一副准备随时离开的姿态。

　　“费奥多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把你送到一个没有超能力的平行世界里去的话，你愿意在那个世界里帮我将这笨蛋弟子善待到底吗？”A看着男子那深邃的紫眸，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老师，同时追两只兔子只会一无所获。——能请您别老是惦记着我的事行吗？我的能力也是，在我达成目的之前还不能失去。另外，我哪个世界都不想去，别的世界自有别的我会为之奋斗，我只要在这个世界里尽自己的本分就好。……既然已见到琪琪，我们也互相猜度得差不多了，就让我们就此别过吧。期待你新弟子的表现，A老师，再见。”
　　名为费奥多尔的男子话音刚落，他身后便蓦然出现一块布帘状的黑幕将其整个遮掩了进去。

　　“费奥多尔……”
　　而在男子消失的刹那，白雪似觉察到了什么般梦呓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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