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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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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长的一段恋爱有多久?
-三天
-那最短的呢?
-三天.
(1)
我从来都不是个叛逆的人
人家指东我就向东,不是因为胆小或者怂.
我就是单纯觉得,人家让你向东,你非自己一个人往西边跑,出了什么事谁负责?
说得更简单一点,我压根就没想过往别处跑.
就比如说你妈让你去买几个西红柿,你非要买几个土豆回家.
打死你都不多啊.
也许顺从已经成了我骨子里的东西,甚至完全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
当然这和主题没什么关系,我想说的只是
我不是一个叛逆的人.
就像我已经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听着我面前的男人滔滔不绝的讲着马云成功史和论996工作制的优越性整整一个半小时,也依旧没有把面前的南瓜浓汤泼在他脸上一样.
我不想强硬的去打破某种平衡态.
“这样就挺好的”“凑合凑合也一样”
我的人生信条.
避免冲突的关键就是逃避分歧,所以我开始跑神,打量餐馆里的每一个人
有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有拘谨尴尬的青年男女,也有喷着呛人香水擦脂抹粉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姑娘.
这种习惯是有好处的,起码我发现这家餐厅的厕所离门口很近.
我借口去洗手间,飞也似的跑出餐馆
走到门口我又开始犹豫.
这人是我们部主任介绍的.
而且在我知道她要介绍相亲对象给我后多次以“我有男朋友”为名委婉拒绝她之后还能出现在这里,足可见她的可怕程度.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自己中途跑路一个合理的解释.
愁得心烦,我翻我的包,想找出块奶糖填进嘴里
就像机器运转不好时要机油润滑一下一样,我大脑当机时会吃一颗糖.
类似于关机重启,给cpu一点甜头,效率更佳.
我扒拉了半天,最后抽出一张纸条
“没糖了记得去买”
干了.
我摇摇头,掏出一包草莓味的烟
我说过了,我不是一个叛逆的人
这盒烟是我的朋友小南硬塞给我的,她说这玩意儿没劲,就是有点手感,可以过一过成熟女性的干瘾.
我点燃一支,感觉凉凉的草莓味在口腔里横冲直撞,最后顺着嘴唇的缝隙偷溜出来
要不,过个肺试试?
我正想着今天大胆一把,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姑娘,借个火行吗?”
我抬头,在夜幕里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背后大大的背包
被他一吓,草莓烟雾过肺的过分想法瞬间被抛之脑后
我不叛逆,和周围的大环境也离不开关系.
“行”我抓出打火机,给他点燃烟
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算是看清了他的脸
有点寡淡,不是会让人惊艳的长相,但映在他瞳孔里的火光却一闪一闪的,让他炯炯有神起来
我只觉得激灵一下.有点发抖
今天其实还挺热的.
他拢了拢身后的背包,和我并排倚在餐馆门口的墙边吞云吐雾
“有什么好的饭馆推荐吗?我不是这的本地人”他突然开口
“这不有一家现成的吗”我抬手,指向身后那个浮夸得吓人的餐馆商标
“闻这味儿就知道不好吃,你们本地人没什么大事谁来这地方”他吐出一口烟,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
“识货,你爱吃番茄牛腩面吗,我们家楼下一姓林的大爷做这面绝了,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仅此一家”提起林叔家的面馆,我激动起来,手里的烟卷也跟着我一齐抖动着.
“啧,听着不错,有空给我指指路”他似乎很感兴趣
“今天不行啦,兄弟还有一场恶仗要打”我拍拍他的肩,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里面还有一位爷等着我给捧哏呢”
说完这话,我就又折回了餐厅
我不是个叛逆的人
而且我也不想丢工作.
坐回座位,我又接受了他长达20分钟的对于女性如厕时间长短问题的评断.
我这次学聪明了,一边用小勺舀着浓浓的南瓜浓汤往嘴里送,一边听他侃侃而谈
委屈谁不能委屈嘴.
不比不出挑,跟周身装腔作势的贵族气派和对面妄自尊大的肤浅男人相比而言
南瓜浓汤尚可,甚至还不错.
“长行市了你,把自己当皇帝了?三妻四妾一拖二,你挺厉害啊”突然又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几乎快被嘴里的南瓜浓汤呛个半死
他还是背着他的大包,抖着腿,浑不吝地挑衅着
我还没从眼前混乱的情况里缓过神来,就被他牵着,伴着他“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的声音里跑出了餐厅.
“怎么回事啊这”当我被他牵着跳进出租车之后,才调稳呼吸,问他到底哪根神经没搭对
“看你太惨,拉你脱离苦海呗”他突然看着我说
“这招也亏你想的出来”我慢慢反应过来
“抓着老鼠的就是好猫”他得意的笑了笑.
“咱去哪啊姑娘”出租车师傅突然回头,操着他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问我们
“那,咱去哪啊哥哥”我抬头看他
“吃面”他落下一句话,就扭过头去看车窗,不再看我
我报出我们家的地址,车子疾驰而去.
(2)
“林叔!老规矩,这次要两碗”我还没推开门,就已经点好了单
“今天怎么这么饿?”林叔用围裙擦着手从柜台后走出来迎我,在看到我身后的男人后又心领神会地走进了后厨.
面做的很快,一会儿就上了桌.
我们简单地交换了眼神,像西方国家饭前的祷告礼一样郑重地拿起筷子开吃
我只能听见吸面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林叔家的面永远只用最好的牛腩,炖得软软烂烂的,配上酸酸的番茄汤和颗颗饱满的青豆粒
这是我一天里最快乐的时间.
吃着吃着,我突然看着对面带着满足表情大口吃面的男人,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他大概多大了?20?30?
可他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带着对喜爱食物真实又不掩饰的情感,撒野似地享受着.
他的吃相挺规矩的,只是我好像能透过他看到另一个清澈又直爽的灵魂,就像他刚才是如何把我从餐馆里带出来一样
是无意义的,凭本能而做的,像襁褓婴儿对于陌生的世间万物时的无畏与坦然
他擦了擦嘴,对上我几近入迷的眼神
“你们家附近有宾馆吗?”他扔掉手里的纸,抿了一口茶水
“有,我给你问问有没有空房”我自告奋勇地跑出面馆,走到宾馆前台,前台告诉我,还剩下10几间空房
“没空房啦,现在是旅游季,再加上我家楼下的旅馆价便宜,刚全都订满,你说你点得多背”我装作遗憾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扯了谎.
我喜欢他,可我不敢讲.
“那我再到别处找找吧”他抓起书包
“我家没人,你要不凑合一晚上?”我按下他的手,发出这个意义不明的邀约.
“合适吗?”
“还行吧”
(3)
“你家挺凉快的”打开门,一股凉风拍在我们脸上
“这离市中心远点,热岛效应懂吧?我们离那个热力圈远,不受干扰”我把钥匙挂在门口的挂钩上
“差不多明白了”他有点拘谨地把包放到门口的地上,双手不停地前后晃着,来缓解他的紧张
“坐,你要不要洗个澡?”我顺手把他的包举起来扔到沙发上,指向浴室的方向
“好,谢谢”他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
我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他出来的时候,我正捧着一碗刚熬好的梨汤小口吸着,电视屏幕停在初始界面.
洗过澡之后,他似乎开始适应了周边的环境,自觉的拿过远处的遥控器坐到我旁边,一下一下地调台
“别动!就这个”换到“经典再现”栏目的时候,我按住他的手
今天播的是《泰坦尼克号》.
他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拿起手边我给他准备好的梨汤,有样学样的小口吸着
他们去伴着萨克斯跳不入流的舞蹈,去控诉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去放纵自己在天海之间寻找自由的本义,在甲板上落下一个不知属于天空还是属于海洋的吻.
“换台”我催促他
“没演完呢”他听话地换了台,又疑惑地问
“在我这儿,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他们以后自会遇到比冰山还要可怕的东西,比如贫穷,比如争吵”我把剩下的一点梨汤一饮而尽,把碗放回桌子上
“头一回听说有人这么评价这部片子”他有点不解的摇摇头,把碗摞在我的碗上面
“独树一帜”我朝他挑挑眉.
卧室里有一个不大的沙发,我平常会躺在上面四仰八叉的玩手机,有时候吼几句喜欢的歌
现在两个人坐在上面,可供放肆的空间也随即消失,我只能以一个奇怪又别扭的姿势赖在沙发上
“你要不枕这?”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拍了拍自己的腿,让我枕在上面
房费都免了,这个总是可以享受一下的,我想
枕在他身上,我能闻到家里沐浴露的肉桂和牡丹混合后的香味
该怎么形容呢?
总之是一股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味道.
“这是什么?”他看着我床头的一个空空的小架子
“我们家以前穷,后来我哥出国之前跟我说要挣大钱,寄回家,让我过上好日子,其实到最后他也只给我写过一次信,寄了一枚加拿大硬币给我,之后就没消息了,大概是太忙了,忙着赚钱,没空写信”我闭着眼,解释给他听
“加拿大币?”
“对,上面还有伊丽莎白的头像,我始终没想象出她的正脸长什么样,不过感觉一定挺好看的,就是我给弄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再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我突然感觉眼皮沉沉的,好像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一样.
(4)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沙发上
他睡在我的床上,盖着我的粉色被子,不搭调但又异常和谐
反客为主?这还有点良心吗?
我懒得扰人清梦,就先去厨房包出两人份的云吞来,等他醒了煮一份云吞面吃
“醒的真早”我包完最后一个云吞后,听见他睡意惺忪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
“洗手,洗脸,刷牙,吃早饭”我布置好任务,去厨房煮面
两碗面上桌,他吹了吹热气,大口地往嘴里送着,边发出尾调上扬的啧啧声
“手艺真好”他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
“跟林叔学的,名师出高徒”我边收拾碗筷边说
“要一起去划船吗?我看这楼下停着好几辆脚踏船呢”他突然走进厨房,透过窗户指着远处的儿童水上乐园给我看
(5)
“你晕船吗?”坐上船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问出一句来
“不晕,哥哥,我就是觉得咱俩在一帮小孩里面太扎眼了,有点丢人”我看着身边一群和妈妈一起来的小孩子驾着游船围在我们身边,突然生出一股想钻进地缝里的冲动
“高兴这玩意儿藏着掖着干嘛?只许小孩玩脚踏船?法律哪条上写着了?”他按下我捂着脸的手,高兴地蹬着,全然不在乎身边家长们奇怪的目光
我也的确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你给了钱,我也给了钱,凭什么许你笑不许我笑,真没王法.
我们叽叽咯咯地笑,没有来由,划到池塘角落的荷花亭脚下,他双脚离开船蹬,任由它慢慢在水上漫无目的的漂着,左摇右晃
我看着水光一圈圈地映在他脸上,他的眼睛依旧在闪闪发光.
人们把银河叫做“Milky Way”
他眼里是什么?
是不均匀的铺在他眼底的细碎的银块
是“Sliver Way”,真正意义上的“银河”
我只是想看看他眼里到底有什么,是不是也有大熊星座和小天狼星
这和我为什么吻了他无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
我不是个叛逆的人,你是知道的.
我退回去的时候,颇有股大义凛然的样子
反正我也亲了,你总不能把我从船上推下去,靠岸的这段距离,足够让我们厘清现在不清不楚的关系
“咳,这个,你,刚才,今天有点热啊”我能感觉到这个问句他酝酿了多次,最后难产在他喉头上
“Yes or no”有些时候我不喜欢犹豫和逃避
“成啊”他低着头蹬着,留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6)
“麻烦把书架上那本建筑英汉词典递给我”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趴在电脑前,处理着一份刚刚来的紧急任务
“给”他递给我词典,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本《舒婷诗集》,一页一页的翻着
“文化人都这样,说句我喜欢你能把自己憋死”他一页一页翻看,最后留下一句一语双关的结论
“文化人有文化人说喜欢的方法”我反驳他的观点
“那你呢?你喜欢一个人会说什么?”他进击
“我会说‘楼下旅馆都订满啦,你要不来我家凑合一晚上?’”我右手拄着脸,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枕在我腰窝上的他
“真行”他美滋滋地翻了几页,“你最喜欢哪一首?”
“72页,致橡树”
没了声音,他大概在认真研究这些话里藏着的故事
“一棵树,要像一棵树”他想了想,最后给出一个短的要命的评价
“我给你读”我抓过他手里的书,连着给他读了两遍,在即将开始第三遍的时候被他打断,我还是固执地继续从头重复
我对喜欢的东西有股异常的执着.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他迷迷糊糊抓过我的书倒扣在他脸上,嘟囔着“你都把我念困了,换一首行不行”
“不行.我如果爱你,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
这次彻底没了声音,只能听到他慢慢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经过短暂的插曲,我又专心开始做我的翻译.
瞌睡这东西是会传染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侧躺着,拄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醒了?”他带着抓到别人把柄的得意微笑看着我说
“中场休息,跟你这个有本质区别”我嘴硬,迷迷糊糊的跟他斗嘴
“晚上要不要去吃自助餐,那边那个商厦新开了一家,刚划船的时候看见广告了”他把糊在我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
“我怎么没注意?”我疑惑地问他
“大概是因为观察力敏锐吧”他得意洋洋的说
(7)
我们差一点被撑死.
进了餐馆的我们活像一对江洋大盗,食物塞满了几个餐盘,还一趟一趟地跑去拿新的
最后害怕20块的罚款,我们又把这些东西疯狂往嘴里塞
我觉得走路都有点费劲了.
“咱这样是没法回家了,在这遛遛吧”他扶着我慢慢走出餐厅,打了几个披萨味的嗝
“你会抓娃娃吗?”看着远处的一排娃娃机,我问
“会吧,要不试试去?”
谦虚,太谦虚了
20个币,我们一共抓了12个娃娃,还傻不拉几的给每一个都起好了名字,不过3分钟之后就分不清哪一个是哪一个了,干脆不再纠结,抱着一堆娃娃往家里走
上楼的时候他突然拍了一下我背上的书包,问“大热天你背个包出门干什么?”
“万一买点东西不是可以装进去吗?”我回头解释
“那为什么不把这堆娃娃放进去?”
好问题,为什么呢?
因为我忘记了自己背了包出来.
我们对了下眼神,随即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太傻了,傻到家了.
我很久没这样放肆又没来由的大笑了,甚至开门的时候钥匙始终对不准锁芯,急出一层薄汗来
好容易进了门,我准备开灯,被他拎起来放到身上.
我两腿盘住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
随即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吻.
这个吻很长,和上午在船上的那一次不一样
是虔诚,是克制,是无尽温柔.
“我东西还没收拾呢,我明天就走了”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我们的气氛降到冰点
“明天我给你收拾”我自觉揽下这个活,又扑过去继续刚才的吻,“谁让你只待一天的”
像是遗憾,又像是嗔怪.
由我主导的这个吻不一样,是放纵,是索取,是依依不舍.
这是一个很好的夜晚.
我已经连续两天在沙发上醒过来了.
他窝在我旁边,像小孩子一样.
看着他的胡茬,我伸出手,慢慢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别闹”他把我揽进怀里
“我去给你收拾行李好不好?”我嘟囔着,试图从他的怀里溜出来
“再睡会儿行不行”他又把我按回他怀里.
(8)
我一件一件地叠着他的衣服,把他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最后喷上我最爱味道的香水
“吃饭”听见门响,我看他喜滋滋地拿着两袋林叔家的面,另一只手里还有两包桂花糕
“那家桂花糕确实做得不错,你多带回去一点”我合上行李箱,走到客厅接过他买来的面.
“吃完饭之后,我们去逛庙会吧”在他专注吃面的时候,我突然邀请他.
“行啊,怎么想着去逛庙会了?”
生日是要逛庙会的,我想
“想去了呗”我最后还是没能告诉他.
这个庙会不很有名,所以人并不很多,稀稀拉拉的
“这是什么”我走过去,看一个婆婆在编着什么
“红绳,我亲手编的,那还有铃铛,可以系在上面”婆婆从一堆红绳里探出头来,指向我面前的一个装满小铃铛的盒子
“哥哥你来!”我把他从卖肉串的摊位前招呼过来,“我们买一对红绳好不好?”
“成啊,给我挑个L”他说
我刚刚发现,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姓李吗?”我边扒拉着边问
“我姓陆”
“哦”
我找了很久,找到好几个L,但找不到C
我姓程.
干脆我拿出两个L的铃铛放到婆婆面前,看他眼里的不解
“你姓李?”他问
“我姓程”我抬头看他
“那你是打算跟我姓了?”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叫程鹿,哥哥”我一记眼刀飞过去,他悻悻地闭了嘴
“我叫陆铭”他抬手接过两根红绳,先帮我带好,然后开始和小小的绳扣作斗争.
吃光手里的肉串,我们走进木牌屋,里面有木牌,可以许愿.
“你要许什么?”我问
“升官发财”他背过身去,不知道写了什么,然后挂上去,不给我看
八行十四列,我记下了木牌的位置,打算等他走了再折回来看
不要小看女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我写了什么?
“他要像树一样”
许过愿,我们走到许愿池边,我突然一惊,拉住他,指向角落里的那一枚加拿大硬币说
“哥哥你看!我哥给我的那一枚就是这样的”
他突然不说话了,盯着那枚硬币看,良久.
我偷偷扔了一枚一元硬币,边走边想
“他要像树一样,一定一定”
“你说这玩意灵吗?”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问
“心诚则灵,还有,不要在庙里问这个,佛祖会不开心的”我三步并两步跟上他
(9)
火车进站十分钟前,我们终于跑进了候车大厅.
我倚在他身上,又不算是完全倚在他身上
是一种奇怪的姿势
是想却不敢.
“该进站了,早知道不去买酸梅汤喝了”他撇撇嘴
“那你还喝的那么欢实”我擦了擦他鬓角的汗
“这真是个好地方,等到下次,我想多待几天”他突然用一种深沉的眼神看我,看得人心里一紧.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和他一起走近检票口,他进站之前,突然神秘兮兮地把什么东西塞到我手里
我张开手,一枚加拿大硬币躺在我手心上
“丫头,生日快乐”他看着我笑
“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着问
“回去听我电话,慢慢讲给你听”他摇摇手里的手机,随即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10)
走出火车站,我突然感觉难过
不是因为他走了而难过
是因为看不到未来的,迷茫的难过
我们最后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只以一句“我累了”结束
就像那些未竣工的烂尾楼一样在风雨里飘摇,凄凉又可笑呢
倚在大河上方的大桥栏杆上,我脑子乱乱的,最后从包里掏出手机,关机,扔进河里
他怎样知道了我的生日,怎样搞到了那一枚加拿大硬币,于我而言都不再重要
3天,50几个小时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只是我去买新手机时排队交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歌词
“因为太珍惜所以才犹豫
忘了先把彼此抱紧”
我心里一紧,有一点喘不上气.
是我亲手扔掉了我自己的快乐,这是我的报应.
(11)
“就完了?”他问
“当然,就完了”我抿了一口茶回答道
“你觉得你自己心理不太健康?”他问
“我是被迫来的,我心理很健康,如果可以能不能给我开一个爱无能的病例报告?我不想再去相亲了,一茬比一茬恶心”
我不是个叛逆的人,可在心理医生面前,我必须放松,展现真实的自己.
“那最后你看到他的木牌写了什么了吗?”他似乎很关心这个故事的动向
“‘记得要开心’,就好像是故意写给什么人看的短讯一样,目的性极强”我心里感叹怎么现在连心理医生都这么八卦.
“我没想到这个故事会这样结束”他合上病历本
“这只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我不是个叛逆的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