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别易会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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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打了个哈欠，掩门走出房间，转头问狻猊：“累了不？”
狻猊连连点头。
“饿了不？”
狻猊又是连连点头。
睚眦扬手欲打，狻猊吓得眼睛一闭，但是那手只是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另一手变了个漏壶：“给你休息一会儿，待这漏壶的水流尽，你就得回来……”
狻猊尖叫了一声，抢过漏壶就跑，几步后又停下问道：“能去人间吗？”
睚眦默许。狻猊高兴地蹦起来，化作一团烟消失了。睚眦赶紧吼了一句：“给我小心点！”
已经入了秋，谢研厘带着爷娘上京也住了一阵子了。
一家人现在住在谢研厘另赁的院子里。如今谢研厘要养一家三口，还要付房钱和给阿爷治病的药钱。他辞去了村里的教职，但村长还是好心的把旧粮仓替他留着了。谢研厘一番道谢不提。阿材的阿娘的身体又随着萧瑟的秋意差了，谢研厘偶然拜访，见他们生活得也不易，还簪子的话也一时难以出口。至少，阿材的阿爷说可以日常送些时蔬给他，倒是缓解了他的一大难题。
他在一书院里谋了一职，薪酬不多但胜在稳定；另在一偏僻乐坊里担任琴师，隔日工作，常常深夜而不得归。
今日书院里放假，他处理了些杂事就走了。冥冥之中，他走到了他就职的乐坊，上了大堂抚琴。他本该抚一曲《凤云游》，但指尖却流出《流水》之声。
琴曲过半，他无意瞥见大堂中有一抹白色闪过，定睛一看，一点白色的衣摆消失在了门口。
他慌忙弃下琴，抛下身后诧异的叫喊，径直向那袭白衣跑去，堪堪抓住那衣袖的一角——不是。
那个人回头了，身边几个仆役也聚拢过来。
不是龙弦。
谢研厘的心凉了半截，他像是被烫到般缩回了手。
那人坏笑着对两边道：“现在长安的伶人都这么主动吗？”说着就伸手揽住谢研厘的腰。
谢研厘一个激灵，发力推开他，慌不择路地逃了。
谢研厘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四周的风齐齐涌进来。
四周逐渐变得嘈杂，快到西市了。
要不回家罢。谢研厘失落的想。今天已经够糟了。
这时，一个穿绛色锦袍的公子哼着歌走过。奇怪的是，他身边竟然无一随从。
一股独树一帜的浓香萦绕而来。
谢研厘稍稍整理了纷乱的思绪，举步跟上。
他就这么不近不远地跟着，见他上胡商那儿讨价还价地买了一袋香料，露出熏熏然的神色，眼睛一酸，竟快掉下泪来。
他不敢贸然上前，但是心中的希望还是驱使他一点点接近。
“你干嘛呢。”狻猊吸着香，随口问了一句。半晌也不见他回应他才懒懒地抬头。见谢研厘神色有异，又问了一次。
谢研厘猛地回神，扯住他的手问道：“你、你长兄，他怎样了？”
狻猊转了转眼珠子，暗想若是给这傻子知道兄长他受伤了，只不知又要怎么急呢，斟酌道：“他么，玩累了，搁家里躺着呢。”
谢研厘松了口气，手也松了开来。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嗫嚅道：“你，你能不能替我跟你兄带个话……”
狻猊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的下文，看他整个人呆愣着，不禁出言催促：“嗯，哑巴了？”
谢研厘一肚子话不知如何出口，在喉中转了好几圈，才道：“就说……就说……我想他了。”
狻猊瞪了他一眼，撇撇嘴，没说什么。
睚眦坐着假寐，地上忽然传来“哐当”的一声。他刚欲拔刀，就见狻猊悠悠然地现了身，手中拎着袋香料。
他手指一勾收了漏壶，问：“真稀奇，今日怎么提早回来了？”
狻猊懒洋洋道：“今日没啥好香。不如回来趁早办了你的差使，好拿你的那仙草。”
睚眦窃喜，稍一抱拳；“呵……那这处就交给你了！”化作黑云散去。
狻猊在外间盘腿坐下，悄悄拈出一撮烟雾。
烟雾贴着地面“嗖”的钻进了卧房，飘近龙弦的耳朵，传音道：“你人间的相好儿，咳……想你了。”
龙弦静静躺着。
睚眦走到一半，忽觉不对，往腰间一摸，这才想起自己的金链仍在狻猊那儿，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回飞去。
“狻猊！”他在窗外喊道，“把我的金链递一递！”
狻猊喊道：“来了——”过了一阵子才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一团烟托着金链飘浮而出。
睚眦扇动鼻翼：“不对。”他喃喃道，挥手推窗跃入。
狻猊在外间坐着，见他进来微微动了动身：“怎么了？”
睚眦眉头一皱，没有理会，果断朝室内走去。
那头狻猊迟钝地跟上，见室内龙弦好好的躺着，松了口气。
下一秒，睚眦聚起一把雷刀就往他身上刺去，陡生变故，狻猊甚至来不及发声。
床上的龙弦应声化作一缕缕烟流。
睚眦抬手困住一缕，面上现出狰狞龙鳞，周身散发出吱嘎吱嘎的电流声。
狻猊沉默的低头。
睚眦一拳捏碎了烟雾：“这点计俩？”
“……”睚眦仰头长长吐了口气，“学聪明了，瞒着我狼狈为奸。”
狻猊的头埋得更低了。
“抬头！”睚眦怒吼一声，狻猊颤抖着抬起头，见睚眦一脸痛色，扬手把金链又放回他手上，沉沉地拍了拍：“这回你去领他回来。”
狻猊心中一凛：“……那你呢！”
“我去找‘他’。”
狻猊惊慌失色，想去抓住睚眦：“你别去啊——他会杀了你的！”
“他这么不要命，不就是要拉着咱俩陪葬么……”睚眦轻叹，从狻猊手中脱身，变作漩涡去而无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别易会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