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归乡梦韶华》金无畏

5、第 5 章

　　言夙发现言姝最近认真写小说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趁着言姝下去吃早饭的功夫，言夙赶忙跑进言姝的房间，在还未打开文档的时候，言姝便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哥，你干嘛？”言姝几乎是跳进了房间，大喊道。
　　言夙眼看被抓包，只能强颜欢笑，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阿辞让我跟他视频聊天，我的电脑坏了，就借用一下你的。”
　　言姝狐疑的看了一眼，瞅着言夙的脸恨不得瞅出一个洞，末了，说：“你俩天天见面，你休息着一天还得跟他视频聊天？你俩天天好的恨不得睡一个被窝，我说，哥，你不会因为和曼兮姐异地恋伤透了准备改变性取向了吧。”
　　这下换言夙跳脚了，“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跟除曼兮以外的人在一起！你这丫头是不是整天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
　　顾曼兮和言夙从小青梅竹马，高中确定恋爱关系，虽然从大学起就一直保持异地恋，一个在法国巴黎，一个在中国S市。可两人的关系绝对风吹不倒雷打不动，无论外界多大的诱惑，两人都伉俪情深誓为对方保留自己的后半生。
　　言姝一把抱过自己的电脑，瞥了一眼言夙，“什么话，就是这个话，电脑甭想用。”说完便抱着自己的电脑逃跑。
　　言夙讪讪的留在房间里，眼尖的撇到言姝留在桌上的手机，虽是知道这样不对，但着实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短信电话翻了一个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蓦地，想起不如看看这丫头是不是最近又自拍了自己好偷走几张来日取笑她。言夙想着翻开了相册，便看到初妺的照片，接连好几张都是，各式各样的样子。
　　看了几张没什么收获，言夙也就没多想什么把手机放回原处找自己的手机，准备叫君执莫辞来家里吃饭。
　　此时的S市火车站，初妺脸色苍白的背着双肩包，留恋的看了一眼S市，便上了火车。
　　有些事忘不掉，有些事放不下。
　　当初来S市是想看一眼曾经给了自己无限能量，支撑自己成为坚强独立女孩的那个人。哪怕只是远远的，可以偷偷的看一眼他。不是透过冰冷的屏幕，而是真真实实的看到那个有血有肉的人。
　　可未曾想到，还未来得及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被昨晚的一通电话便又把自己伤害的遍体鳞伤。初妺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眼前的风景渐渐动了起来，稍纵即逝，那些往事好像也随着列车缓缓的映入眼帘。
　　初妺五岁的时候，每日和外婆在一起，放学会在房间里偷看住在和外婆家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小哥哥，那小哥哥虽然总是调皮心肠却极好，初妺还知道那个小哥哥叫君执。那时候的初妺，真的以为，那就是永恒。
　　十二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自己也被父母带到了L市生活，爸爸妈妈很忙，无暇陪她。初妺每日除了上学就是回家，住的房子很高，打开窗户可以看到很多小房子，还有很多条马路，却没有了君执。那时候的初妺，以为等待就可以等来重逢。
　　十八岁的时候，看了好多琼瑶剧，看了好多言情小说，悄悄的去过好几次H市，却再也没有见到当年的小哥哥。那时候的江俞楚和自己临班，在每个早自习，初妺的桌子上都有热热的豆浆喝肉包；在每个晚自习，初妺回家的路上身后不远处都有一个和自己一样长长的影子。
　　最后在高三那年的圣诞节，天上的烟花绚烂，江俞楚站在人群中，背对着光，他干净的笑容好像渐渐的让空气都温暖了起来。初妺想起连续两年的豆浆肉包，晚自习悄悄陪伴，她的心在那一刻柔软了。她在心底悄悄的说，君执，我不等你了。然后，脸红的走向江俞楚。
　　江俞楚真的对初妺好，即使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离着两个小时的车程，江俞楚依旧趁着每个休息日跑去看初妺，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台风大雪。虽然恋爱中，难免的磕磕绊绊，江俞楚不够成熟，总是有些小心眼，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吃醋生闷气。可初妺也看得出来，江俞楚是真的喜欢她。
　　于是那些年曾想念过君执的脸也渐渐的被埋藏在心的深处，年少因为看书上那一句执一之君子，执一而不失，能君万物，而建立起的自信，坚强，忍耐，也渐渐的埋藏心里。
　　那时候的初妺，也想着，这应该是永恒了吧。
　　可上一年的初夏，那个在初妺生命中无法抹去的晚上，也成了永恒，真的是永恒，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多少次撕心裂肺的疼，多少触目惊心的血。
　　那年的初夏，初妺放学接到了江俞楚的电话，江俞楚在电话里告诉初妺要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到校门口。原本以为是突然盛装出现，或者一些小礼物的惊喜，初妺还是满怀欣喜的跑去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无牌照的旧面包车，初妺看到车里是江俞楚的笑脸。他看见初妺的惊讶神色，自豪的说：“走，哥哥带你去兜风。”
　　初妺明知是错的，明知是无牌照的车和没驾照的江俞楚这样是多危险，但爱情真的是盲目的。最初的爱情，百分百的信任，百分百的热血，百分百的明知是深渊还跳的盲目。
　　初妺坐在车上副驾驶，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问，“俞楚，这样会不会不安全？”
　　江俞楚侧过头，笑的一脸纯真，他说，“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开车，就是没有驾照而已嘛，等这次放假了我就去考驾照了。”
　　江俞楚说去郊外的小山上看日出，初妺知道他之前经常的开车习惯，虽然有些快，可还是安全的。
　　可当两个人到了之后却下起了雨，惋惜之余，只能离开。因为是郊外，本来人烟就稀少，再加上是雨夜，几乎四周都静悄悄的，也没灯。初妺坐在车上，有些困了，靠着车座有些恍恍惚惚。
　　江俞楚的车开得极快，几乎到了那辆面包车的极限。初妺曾很多次告诫江俞楚，请他慢一点，就当是为了多看看周围的景色，慢一点开。可江俞楚说，年轻人都追求速度，都追求极限。
　　于是就那样一句速度，一句极限，在一个急转弯，初妺便只能看到一道刺眼的白光，然后就是浑身的麻木。
　　江俞楚的车速太快，对面的车开来，再加上是急转弯，江俞楚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撞上了对面车的一角然后急急的被一个力度回旋到旁边的矮墙上。
　　初妺坐的地方刚刚好碰到矮墙上的地方，初妺被浑身麻木，眼前顿时混混沌沌，耳朵里全是刺耳的叫嚣声。那样的状况下，江俞楚用一种接近祈求的目光看着初妺。
　　他说，“初妺，那人要报警，我不想坐牢。”
　　他说，“初妺，我求你，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告诉警察。”
　　他说，“初妺，对不起。”
　　然后江俞楚打开车门，趁着对方司机恍惚要报警的时候，悄悄的，快速的跑进了附近的玉米林中。
　　在那接近死神的冰冷中，滂沱大雨混着初妺的血流在那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里。初妺感觉到身上的血温热的，急促的流出自己的体内，身上的伤口钝钝的已经麻木了没有疼痛感，眼皮很重很重的，脑子里除了一片喧嚣便什么也感觉不到。
　　初妺想，自己曾肯定过那么多永恒，却总是事与愿违。那么这次真的是，结束了吧。
　　在那样绝望的时刻与死神如此接近的冰冷中，残存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记忆中少年的脸越发清晰，他穿着白衬衫笑的一脸纯净。那真是，美好的如同置身天堂，就这样思念着身体也轻飘飘了呢，是了，想到他好像绝望和冰冷也渐渐消失了呢。初妺想，那么这就是永恒了。
　　永恒的念着你的笑容一直到这个世界没有我，一直到我的意识再也承载不起对你的思念。
　　初妺终是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硕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可丝毫不影响嘴角浅浅的笑容，极浅的笑容，带着少女的心事和遇到这世间的最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