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孤城》翎落飞羽

4、第四章

　　挥鞭子的人又不好停手，只能一鞭一鞭落下，毫不留情，衣衫早就已经摇摇欲坠，本还在思索的脑子在疼痛的摧残下渐渐有些混沌，只希望晕过去，晕过去就可以不用想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耳边不再有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半眯着眼睛，发现邵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无不叹息的摇头“少主，这招待可还说的过去！”

　　“说的过去，邵堂主真是客气！”尽管虚弱无力，说出的话还是冰冷。

　　反观邵宏像是不在意般，伸手轻抚上因为鞭子已满是伤痕的身子，“双十佳年，身材果真不错，摸着手感舒服的很！”

　　余火莲的身子微微轻颤，不知是因为碰触了伤口，还是那句话，怒气不可抑制，“邵宏，你给我放尊重点！现在我还是无间道少主！”

　　邵宏轻哼一声，手掌附上了那条最深的伤口，不断施加力道，“少主！我就算要了你的命，又有谁说个‘不’字！”

　　余火莲因为伤口叫嚣的疼痛清醒了不少，“你最好别放过我，不然我让你永远消失！”

　　“好啊，属下等着！”欺身向前，在耳边私语“不如少主从了属下，属下保你万全，如何？！”多了几分调笑之意。

　　“邵宏！”

　　“堂主！”门外一手下慌张的来报，看着邵宏的动作突又听了下来，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说话！”邵宏没有离开，也没有放下附在余火莲身上的手，等了一会儿不见声音，“你是嫌活的太长了？”手下暗中加力，他才不管现在那具身体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厉声打断了出神的手下，慌忙道，“门外有一人来找堂主，说有事情相告，是关于余火莲的。”无间道教众并不知道少主的真实名姓，因此也没有什么顾忌说出了‘余火莲’的名字，可这不代表邵宏不知道，低声“余火莲，你说会是谁呢？”抽了手满意的离开，带走了牢房里所有的人，独独留下了受伤的余火莲。

　　余火莲现在没这个功夫，也没这个精力去猜来的人是谁，当务之急是从牢房里出去，多年来的历练，让他从邵宏的话语中感到了危险。“谁？”细微的声响在静默的牢房中清晰可闻，余火莲下意识开口，随即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掉，不清楚来人是敌是友，若是邵宏的人，以自己刚刚那句话的底气，还不惹火上身，正思索该如何解脱，牢房门闪进一黑衣蒙面人，余火莲刚想动手就被点晕，而晕过去前最后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好熟悉...

　　秋水堂大厅，邵宏慵懒的斜在软塌上，抬眼打量着被领进来的人，一身简单的带有补丁的素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极不协调，脸色有些苍白，不安的站在堂下不断搓手，邵宏冷哼一声，还是强忍着怒气温和开口，“有什么事？”

　　堂下的人并没有说话，只顾着不安的搓手，仿佛刚刚没有人问过他一般，邵宏沉了声，“我可没多少耐性！”

　　“堂主，别，别生气，小人说。”像是鼓足好大的勇气，“有人拖小人带句话，说余火莲，就是当年失踪的皇长孙，要堂主，要堂主不要太过分。”一句话断断续续分了几次说完。

　　邵宏玩味，“皇长孙...”一时间愣了神，等回神想要再问些什么时才发现，堂下哪里还有人...

　　蒙面人一路扛着余火莲来到一处破庙，把人放在地上，转身出去。“宗主。”彼时才发现离破庙不远处站着一墨色披风加身的人，周身尽是死亡的气息，仿若地狱的主，而刚刚的黑衣蒙面人和素衣补丁者均屈膝跪地，尽是恭敬。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不带任何温度的话语使本就有些凉意的密林更显森寒。

　　“回宗主，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黑衣蒙面人恭顺开口。

　　“按原计划进行，你先去吧！”没人能够看到表情，也或许没有人敢去看，低沉的声音不易察觉，可是不代表不愤怒，“邵宏，既然你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命，那本宗就帮你一把！”声音恢复如常“东西带了么？给本宗吧！”

　　素衣补丁者将一身淡蓝色锦袍交与身着披风之人手中，“属下告退。”转身离开。

　　待二人离开，身着墨色披风之人才缓缓回身，西下的暖阳透过密林斑驳打在檐帽下的脸上，正是已经对外宣布死亡的无间道宗主余影。余影缓步进入破庙，看到里面的人呼吸还算是匀称，心里倒是有几分安慰，小心翼翼脱下已经破败不堪的衣衫，看到面前的孩子瘦弱的身体，不免心疼，“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瘦弱，平时的餐食都吃到哪里去了？”心疼归心疼，还是快速的处理着伤口，好在没有伤及内里，以火莲的功夫，用不了几日便可痊愈，“邵宏真是敢下手”，渐渐，余影的眼中寒气逼人，直能戳透人心...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才将一切都处理好，余影起身看了看余火莲安静的睡颜，淡然一笑，转身离开，消失不见...

　　余火莲醒来时天色已暗，看到身上的新衣有些许恍惚，难道...在牢房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呃...”身上传来的剧痛又告诉自己，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只是，是谁救了自己，又有什么目的呢？最后见到的那个身影，好熟悉...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细枝末节在脑袋里，完全没办法连成线，缓了思绪，打开衣襟发现伤口已被悉数处理过，看来这个人对自己并未有恶意，伤药的味道很清香，也很熟悉，好像...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爹！”余火莲猛然起身四处寻觅，除了自己不见第二个人，微有些自嘲，“怎么可能是爹呢！爹已经走了，是我和展昭亲手埋葬的，怎么可能呢...”渐渐成了喃喃自语，颓然的坐在地上许久许久...

　　夜色如浓墨般深的化不开，似乎也在昭示着罪恶。秋水堂一夜间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因为什么，所有人都死的很平静，不，应该说除了堂主邵宏外，所有人都像是在梦中一样，只不过这个梦长了些，也再没醒的可能，邵宏到底死状如何，没人知道，因为连最后的尸骨都没有，还哪里有什么死状形容...余影独立于黑夜，黑色的锦袍随风而动，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深褐色的眸子里是读不懂的情愫，火莲，爹现在能为你做的不多了，希望这事过后，你能真正的照顾好自己...

　　“宗主，一切都已办妥。”一黑色素衣，面具遮面的人单膝跪地。

　　“好，处理干净！”

　　“是，属下告退！”黑衣面具之人慢慢消失于熹微晨光之中。

　　“宗主，少主离开破庙向北方去了。”救下余火莲的黑衣人急忙赶来汇报。

　　余影还是未动分毫，沐浴在晨光中的人都显出了些许温柔，“北方？”有些不解。

　　“是，看方向，应该是边关。”

　　边关，火莲去边关做什么？自从余火莲十岁知道宗主影卫的存在后，余影就带着人离开了边关，这么多年从未允许人回去过，这一次究竟是为何？

　　“宗主...”黑衣人欲言又止。

　　“说！”不怒自威。

　　“宗主为什么不让少主知道您还活着？”影落从无间道建立之初便跟随余影，其后更是成为宗主影卫首领，每次少主执行任务均负责暗中保护。外人看来，宗主对少主不近人情，然而影落知道，那只是表面，宗主始终在默默的关心着少主。

　　“火莲这二十年都是在仇恨中活着，本宗不想他以后还继续这样活着...”话语间透露出无奈，余影望着初升的朝阳，仿若年轻人的朝气，“火莲，爹希望你可以平静的过以后的日子...”挥手示意影落退下，低声絮语，“秋娘，生死间又走了一遭，如今的我真的想透彻了。”晨曦中，余影踏上了曾经去往将军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