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歌》将禅

4、黎明

　　单予离的体质超乎常人，仅仅一周，伤势竟然控制住了，医生们都很惊奇，于是单予离同志欢乐地从死气沉沉的重症病室搬到了一般病房里相对特殊的疗养室，虽然依然是单人间，好在邻里都生龙活虎么不是。
　　至于单予离的亲人因为天气原因，飞机的班次都有所延误，所以他近来还算过得清闲，并决定回到家乡办完丧事就离开，往后一个人闯荡。
　　然而这七天除了正经看病外，单予离和主治医生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lili～出来吃饭吧，你那么喜欢走动，这会儿多出来走走吧～”单予离的主治医生是个看似和气的大哥，25岁的样子，非常年轻，在很多医学观念上有独特的见解，对神经学有比较深的研究，是个难得的奇才。高挺的鼻子上架一副金丝眼镜，风度翩翩，能容忍单予离的怪脾气。名字也文艺有志气叫黎明远。然而这外表斯文的主治医生其实非常腹黑，于是当两个腹黑男碰到一起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争锋相对，见招拆招。
　　“切，不要叫那个名字。”单予离挑了挑眉，不屑地撇过头。
　　“哈哈，好那你说要叫你什么？小鬼。”明远逐渐习惯了单予离的“无理取闹”
　　“切。”
　　“行行好，切切小朋友快点出来吃饭。”
　　“你才妾！像你这样其实倒贴也嫁不出去。”
　　“我们说的好像不是一个字吧，出不出来呢——生气的样子挺可爱嘛，小鬼。”
　　“你——喂，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啊啊啊啊”黎明远竟然擅自闯入，将赖在床上的单予离拉着脖领子提溜起来，下一秒单予离的屁股便全面积亲吻大地，悲惨的被往外拖。
　　“你个禽兽！混蛋！丧尽天良！伤害病人！速速给朕松手！”
　　“放心吧宝贝儿，医院的洁净度绝对达标，不会有小石子儿研磨你娇生惯养的屁股蛋子。”
　　巧的是这白天里，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那叫一个好天气，病人大多出来晒太阳做运动，看着这奇怪的组合不禁都议论纷纷，哈哈大笑。黎明远淡定地推了推眼镜，不顾手底下各种狼嚎的单予离，还有奇异的眼光，路过一间间病房。
　　“衣冠禽兽啊啊啊！！”
　　“小朋友，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们此刻在位置上虽然构成了上下关系，但这不是事件的本质，我只是叫你出来吃个饭而已，你的一切反抗姑且可以算作傲娇，但重点是对男人没有兴趣，对你尤其没有。”
　　“莫要混淆是非！我叫你，放，开，我啊！”单予离这一路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得移回重症室重新救治。
　　“放开了，先不说你会拿那只脚踹我。你要是跑回去了怎么办，我得对你的健康负责，如果不按时吃饭的话会……（以下省略各种医学常识，长篇大论），况且好不容易把你拖到这里，咱们这人设都重塑一遍了，我完全不想复健深刻这个形象。另外，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必须对你负责，待会儿喂你吃饭吧。”黎明远的镜片闪过一片高光，遮住眼里满溢的狡诈。
　　“……”单予离干脆赌气不理他了。
　　食堂在病房楼的左边，需要走过一段柏油路，黎明远看了看布满小石子和沙尘的地面，又看了看一脸得瑟的单予离。皱起了眉头。然后，他把单予离扛到肩上去了……
　　“你真的很变态”拖着单予离屁股的手胡作为非，气的小男孩牙痒痒，奈何这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阻隔了所有反击的可能性。黎明远露出了个“腼腆”的笑容，颇为诚恳的说:“谢谢。”
　　“……”厚颜无耻！无懈可击！单予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路人，然而此刻的食堂，人群往来屑屑根本没人理会他。
　　此副本一输从形象输到节操，单予离心头大恨却面不改色。
　　“喂喂，明远这边这边！”粗犷的声音穿过嘈杂，传到了黎明远这。单予离终于被黎明远放了下来，原因是食堂有些挤，扛着个活动累赘，一不方便排队，二没手端盘，虽是如此，黎明远还是腾出之手扣住单予离的小臂。单予离琢磨着拿刚去了石膏的左脚对着黎明远屁股来那么一下时，黎明远已经迈开步子超刚才发声处走去。
　　“哟，多谢青老，饭菜都给我打了。”黎明一看餐桌上多出的饭菜，镜片下又有了丝计较。
　　“诶谁叫沫沫这家伙喜欢你呢，要不是她嘱咐，我才不给你个娘们排队，嗯？好可爱的小朋友，你哪拐的？”那个叫作青老的大叔，据说小时候得了重病被家里人抛弃在这，老院长不忍心，七拼八凑靠着人情把他的命捡了回来，往后他就在医院里做起了长工，没提要什么报酬，只求包了吃住。这转眼就是30年。青老为医院贡献了许多，大家看在眼里，渐渐也就混出了名声。
　　“这是我的病人，请您尊重他。”黎明远嘴角扬起。
　　“大娘们养小娘们，瞧这脸蛋真好看。”青老挥了挥手，笑了两声，眼睛瞟到了一抹身影，顿时敛了一身猥琐劲，做派透着股沧桑。
　　“诶呀，别这样说黎明，斯斯文文多好，哪像你。”边上走来一位相貌不凡的女子，没有浓妆且落落大方，自然地散发着高雅的气质，眉眼亲和。余沫漠一直觉得黎明远的名字后那个远字多余了，而黎明远觉得沫漠应该叫沫沫更好听。
　　“看来黎明照顾有佳啊，小孩儿康复的很快嘛，刚才在病房里听到你的声音中气十足啊。”沫漠注意到了这陌生的小孩儿。
　　单予离看了看这个大姐姐胸前的工作牌。“余沫漠……护士长，你好。流氓猿你未来媳妇儿等你把握！学会放手迎接更好的明天，大眼瞪小眼并不能让你脱单！”单予离趁黎明远失神的刹那挣脱开钳制，并抢走了菜盘逃之夭夭。余沫漠看着单予离调皮捣蛋的样子，还有他给黎明远取得绰号。流氓猿？到也合适。想着余沫漠笑容里多了一份真诚，本来很美的容颜又平添一份妖娆。黎明远回神推了推眼镜，又伸手揪回单予离，“lili～，这里可就这一桌有空了，你跑哪儿去呀。”
　　单予离四下看了看，想想也对，十二分警惕的挪到余沫漠旁边坐下了。也不顾黎明远在对面笑的有多寒碜，吃得心安理得。别说这男人吃瘪的样子还挺下饭，单予离心想，回了对面一个大大的笑脸。
　　食堂很挤，唯独这一桌只有四个人还没有别人过来，除了碍着青老的面子，还有医院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这桌子还有四个位置是给医院里另外四个鬼才的。除了黎明远和余沫漠。他们四个分别是风行，河东落，桦渃三，翟柒。这六个人可以说是夙云镇公立医院里医疗班的支柱，六人各有所技，都很年轻，并且还是同一届的同学，工作默契度很高。大多数病人和医护人员都知道这六个人还有青老，这一张青老常坐的桌子渐渐的被定了个名分，不过因为工作安排往往凑不齐一桌人。今天确是难得。
　　“啊呀累死我咯，嗯？明远好兴致。”语出人未到，风行还是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模样，一脸稚气未退。
　　“那个小孩以前没见过。”翟柒的声调比较雄厚，性子也沉稳。
　　“这不是那个那个什么予离？明远挺照顾他的嘛，亲自带他来吃饭。”东落留着潇洒的长发。
　　“我说今天早上怎么有人鬼吼，手一抖差点把布缝人胃里头。明远你又欺负小朋友了吧。”风行一脸挑衅。
　　“我也听到了。”翟柒默默的接道“小孩骂的妥当”煽风点火。
　　“对了对了，还起了个绰号叫什么？遛马猿？”桦渃三也加入奇怪的批斗局面，嘿嘿一笑。
　　“流氓猿啦！”风行一脸无赖
　　“绿帽怨。”东落淡淡地说。
　　“要是真也好，可惜沫漠就从来没变心过。”桦渃三撇了撇嘴
　　“耽误了人家。”翟柒装出一脸严肃
　　“你们够了！”黎明远终于暴走。
　　“黎美妞生气了耶”风行变本加厉
　　“变丑。”翟柒一本正经刷伤害值。
　　黎明远表面上笑的依旧亲和，额角跳动的青出卖了他内心的躁动，镜片高光一闪，方才还在哈哈大笑的人，突然噤声，一个个梗着脖子，背后一凉。
　　事实证明团刷一时爽，单挑火葬场。未来的几天，恶言相向的几个人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平息黎腹黑肚子里翻腾的坏水。
　　至于单予离旁观不嫌事大，看着鬼才被折磨的褪去偶像包袱，心里头由衷乐呵了一阵子。日子似乎由黑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