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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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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宫里,萦儿被慕容瑶又一阵责备。
“萦儿知错了。不过那夏朝皇帝可真好看,就算她不施淡妆,也跟神仙儿似得。这么一个人还真是可惜了。”
“看你,好险她不是男子,不然不得被迷的七荤八素的。”慕容瑶嘴上这么说,对夏朝的小皇帝却多了些好感,原来她也不是像看上去那样难以接近。
“我这么说是因为,她看上去病的不轻。”萦儿又是一阵唏嘘。
慕容瑶闻言一惊,忙问,“却是怎么回事?”
萦儿摇摇头,“医道讲究望闻问切,她不让我诊脉。我医术不如师傅,也只能看出个大概来。”
“许是你看走眼了,她方才也说了,不过是感染风寒,你啊,还是学艺不精,当初就顾着贪玩了吧。”
慕容瑶将手放在绣着祥云的红色袖袍上,元此笙扶起她时,手上的温度透着衣袖传了过来,冰冰凉凉,那时候她脑海里闪现出的是那一日轻触她额头的冰凉温度。
她有一阵恍惚,竟觉得救她的是未见几面的小皇帝。
对于元懿,她还未来得及道谢,二十八便是围猎,自己也得准备些什么作为谢礼。好在母亲教导的刺绣功夫没有生疏,不如绣一方锦帕送他。
过几日,元此笙又来了几次,只是身边除了张洪再无他人,来了便是坐着喝茶。慕容瑶也不再客套,和她说起故乡的趣事来,一来二去,竟也熟络起来。
“我替懿哥哥来看看你,他不常来宫中走动。”每次来元此笙总会这样说,这次也是如此这般,但她心知这于她也不过是一个藉口,她想见她,不过如此而已。
她与她皆是笼中鸟,处境也极为相似,虽不是她下令将战火燃尽燕国,但她到底是名义上的大夏之主,对慕容瑶一开始就存了几分愧疚在。这份愧疚在她见到慕容瑶后又多了几分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在。
“陛下和世子的关系真好。我也有个宠我的哥哥,就算我胡闹也总是让着我。知道我要代他来,冲出王府要去见王爷爷。父王怕他做傻事,将他软禁在经院思过。我离开的时候,母妃一直在哭。”想到伤心事,慕容瑶将脸侧到一边,元此笙知她想家,却也无力安慰。
“懿哥哥来了也会先到母后那里请安,母后…待他如亲儿子一般,他也将我视作自己的亲妹妹。”
说到这元此笙的神色也有些黯然,嘴角似带了几分嘲弄的意味在。
她看到慕容瑶放置在一旁的刺绣,莲花在白色锦帕上绽放,锦帕的尾端是一个”懿”字。
“郡主有心了,这是送给懿哥哥的吗?他一定很欢喜。”元此笙指着那副刺绣,再看慕容瑶,面上虽带着笑意,语气却是冷冷的。
元此笙似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道,“朕也要到母后那里请安了,就先回去了。”
“外面下雨了,陛下不等雨停了吗?”慕容瑶忙招呼萦儿去取了两柄油纸伞来。
“不了,等雨停天色就迟了。张洪,我们走。”张洪接过萦儿递过油纸伞,却只取了一把。
“一把就够了。”说罢撑开了油伞替元此笙遮着,自己的身上却湿了大半。
“张洪,朕说过,不必如此。”回身从萦儿手中接过伞来,步入雨中。
“这么大的雨,陛下就不要去了吧。去了太后娘娘也未必肯见你。”
过了邀月亭,见元此笙仍往万寿宫的方向走,张洪想也不想便抢先一步拦在她面前。
“今日是陛下生辰,何必去自找不快呢,陛下忘了娘娘是怎么对你的吗?”
“到底是我这做儿臣的亏欠她,今天,也是父皇和皇兄的祭日。母后一个人,会很伤心的。”
“这普天下伤心的又何止太后一人?”
“可她到底是我的母亲。”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檐栏、宫墙、白色石砖上,溅湿行人的衣裳。笼在烟雨中的皇城,像陷进了迷雾的海,灰蒙蒙的只有雨的声息。
一黄一黑两个身影步向了万寿宫。
宫门外的侍卫见是元此笙,纷纷跪了下来。
“陛下请回吧,娘娘累了一天,这才睡下,奴才们也不敢惊醒她。”说话的是梅姑,张洪气不打一处来。
“我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转身便要走,却看到元此笙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当下便叹了口气。
“母后睡下了还是不肯见我?”
“太后…的确是睡下了。太后对陛下慈爱的紧,她怎么会不肯见陛下。”
元此笙心知肚明,但每次来到这,仍存着不切实际的期望。
“那朕就门外等着。”
这么一等便是一个时辰,梅姑早已回了万寿宫通报。太后只道了声,“知道了。皇帝她等久了耐不住性子自然会走,今日是先太子祭日,哀家不想见她。”
梅姑见太后铁了心肠,又去寻张洪劝她离开,哪想小皇帝也是负了气,就站在栏檐下不走。梅姑只道过去她都听劝,也不知今儿怎的使起了少年心性。
但饶是她忙里忙外,屋里屋外的母女二人仍是皆不让步。
侍候在太后身边的英姑也出来张望,见元此笙还站在门口,先是一愣,随即对跟在一旁的宫女说,“还不快去熬碗姜汤。”
小皇帝是她看着长大的,私下里还得唤她一声奶娘,如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对太后更是埋怨。
“皇上你身子骨弱,这里风大雨大,别冻着了。”去握她的手,果然是一阵冰凉,忙用手暖着她。
太后娘娘也真狠心,对自己的亲骨肉还不如外人。
“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皇上要见自己的母亲,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为什么总是拦着?”张洪气不过,声音便大了些。
“不是奴婢们不肯…”英姑一脸为难。
“何人在此喧哗!”说话的是恭王世子元懿,见是皇帝,忙疾步走到她面前,跪下了。“元懿不知皇上在此。太后娘娘在内堂诵经,皇上不进去吗?”
“王兄早就到了?”只那么一瞬,眼泪便溢出了眼角。
“父王知道太后每年今日都会祭拜先皇,让我奉些香烛来。笙儿你看,太后帮我制了件新衣。”元懿展开手臂,转了半圈身子,面上洋溢出笑容。转头却看到红了眼圈的元此笙。
“王兄穿着很好看,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风吹着雨,落到脸上,也不知是雨还是泪,秋日的雨已透出薄薄的凉意,元此笙觉得全身发冷,手中的竹伞也握不住,斜斜的靠在肩上。
张洪见她瑟缩着身子,忙脱下袍子替她盖上。“让微臣背您回去。”往前跨一步,躬身到她面前。
“罢了,朕又不是病到快死了,还能自己走。你替朕撑着伞吧。”她额上冷汗涔涔,连走路也甚是无力。张洪也不再由着她,反身将她背起。
“陛下,就快到招祥殿了,你撑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