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昏君过日子》阈值

19、第十九章

　　双玄被狠狠打在魄瑟腰间，手一握，手心被划出一道口子。

　　苍穹也像是裂开一大口子，温热的阳光撒下秋叶满地的小径。

　　“哥，你终于回来了，哎？谭哥呢？”

　　“你谭哥回家了，但已经委托我教你书法了。”魄瑟把手搭在额头上，有些乏力地摆摆手。

　　“但……”

　　“去书房等我，我去给你端些苹果。”

　　“哥，你这么惯我，我以后还怎么当男子汉啊！”

　　魄苏川鼓嘴跟在一言不发的魄瑟身后往厨房走，正准备上最高阶台阶，大哥说了声“那就做个女孩。”

　　还没等进屋，热腾腾的热气直往脸上贴，魄苏川一闻就知道这香味是红烧里脊。

　　“师傅，这两天一直没见到你人影，看，我的臂力如何？”在古树旁的古井打水的毕江兴冲冲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桶水。

　　“嗯，还可以，明天就练腿力吧。”浅棕色的眼睛一转，“水井旁边不是还有一些木棍，把木棍劈了绑在腿上作深蹲。”

　　“师傅，咱们府邸不是有烧炉子的大哥吗，我能不能……”

　　没等毕江说完，魄瑟一个“不”字便封住了徒弟的嘴。

　　毕江是个卖纱衣商贾的嫡长子，从小娇生惯养，但是却痴迷练武，老爹各种软磨硬泡终于是“降服”了大佬魄瑟。那个老爹也是第一个见到江湖白发老人的人，可惜那老头第二天便并发身亡。不知何人散播谣言说害死商贾的是白发老头，于是，白发老头的名声也烂透了大街。毕江自此吃在这，住在这，终是成了魄苏川的师哥。

　　跨过门槛，熟悉的饭香味牵引魄苏川往灶台走。

　　“晓玲姐，你煮的大米太香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丫鬟晓玲拍拍围裙，面带春风。

　　“一会儿就好。”

　　“晓玲，多备清酒，一会儿我亲自来取。”

　　“是。”

　　待碗筷摆整齐，魄瑟伸筷夹菜，困意却席卷全身。

　　“哥，累了就回房睡觉，我把菜端到你屋子里。”

　　“不用端，我没胃口。”魄瑟看也没看一眼饭菜，直接站起转过身。

　　眼皮抬也不起来，魄瑟干脆闭眼走到血厄阁。毕江倚在门框上，魄苏川啃着苹果，两人一齐望着“不麻烦别人”的独行刺客。

　　门栓挂好，窗子也闭严不透凉风。

　　躺在床上，终于熬过了这一夜。

　　一声“阿嚏！！”直接叫醒睡到晌午的魄瑟。

　　“没看到我睡觉吗！？”魄瑟瞪大瞳孔，支棱起腰。

　　视线渐渐清晰，坐在床榻旁的一袭红衣长袍，样式与躺床上人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守床的头戴金冠，躺床的头戴黑冠。

　　“北祁，今日是你第二次登我家门了，是不是还有第三次？”魄瑟一把抽开压在北祁身下的被子，但还是红了整个脖子。

　　“爱卿你已经三日不见我了，我这两天提心吊胆的，真的太危险。”北祁扯着衣袖，就差泪撒魄瑟脸上。

　　半个屋子的士兵见状立马全部撤出，最后一个人还带上了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找朕做什么？”

　　“当然是跟你分享喜事啊，看，阴虎符的一半在朕手里，李公公的权都落在了我朕手心。”

　　这句话北祁说得又慢又狂妄，嘴角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北祁，你的得力助手都掉马了，你还能如此高兴？真是够蠢的魄瑟心想。

　　“皇上，我换衣服。”

　　魄瑟虽一整晚都没脱衣，但总感觉自己身上轻飘飘的。

　　说到这，北祁又打了一个喷嚏。

　　“好的，朕这就出去。”

　　其实北祁出去不到顷刻之间，魄瑟就已换好衣装。靠在墙角掀开窗户一角，昏君北祁裹着披风站在满天雪花中。

　　魄瑟出了血厄阁。

　　“现在去哪？”

　　“不知殿下可还记着我们前些日子去從尔国的事情，今日一大早许兄就派使臣送来十箱奇珍异宝。朕已经给你分了五箱，如何？”

　　“我不稀罕那些玩意，皇上还是留着给你精忠报国的精英将士吧，拉拢人心是稳固皇位的必要条件。”

　　北祁像是没有听懂这句话我的意思，还熟练地把手搭在魄瑟肩上。

　　“爱卿果然是朕的知己，但你这样说，不怕掉脑袋吗？”北祁似笑非笑地看着口出狂言的魄瑟。

　　气氛有些尴尬，王公公端着拂尘小跑过来。

　　“皇上，到了启程的时候了，外国使臣还在大殿里等着。”

　　“殿下，请。”

　　魄瑟瞅着快速变脸的北祁，心里不免有些不适。脑子里飘过一个词——八面玲珑。

　　下了轿子，北祁还解释自己为何突然改口称呼魄瑟为殿下。

　　“这样称呼，很亲切。”

　　但这样的理由魄瑟实在听不下去，昏君也不至于跟刺客称兄道弟。

　　“皇上，您终于来了，使臣们都等一个时辰了。”

　　“才一个时辰！朕被老虎折磨一晚上，这账我找谁算！”北祁立刻顶回去，然后又冲魄瑟笑了一笑。

　　这个态度反转的令魄瑟都不由得迟疑一下。

　　许锴卓送来的宝贝还算贵重，北祁瞄了一眼其中的一个使臣，那个使臣也向他回了个眼神。魄瑟双手抱在胸口，瞧见眼前的小动作，无奈的摇摇头。

　　收了礼物，就要给人家回信。北祁捏着毛笔在案几上磨蹭了半天，还是让那个互换眼色的使臣代写。

　　一杯茶的时间，端着佳肴的舞女们个个花枝招展，唯独魄瑟那边没有一个女子接近。

　　“皇上，皇上……”

　　魄瑟唤了几声，此刻皇上还在低头盯着桌下的一枚环佩看。

　　那块环佩，色泽柔和，但菱角还是被磨平了。

　　桌上的美酒已经斟满，魄瑟没有一丁点兴趣。

　　魄瑟恍惚间觉得大概是酒饮多了，幻想都一股脑地冒出来了。

　　除夕夜，烟火漫天。荣星门的门徒们终于有了下山游玩的机会。

　　街上的小孩几乎人手一根糖葫芦，两个冻得畏畏缩缩的小屁股蹲在老爷子身后。

　　“魄哥哥，你真的把我们的钱袋子弄丢了吗？”

　　少儿魄瑟摸了摸干净的裤兜，顶着一副哭丧脸。

　　“那也没事，我兜里还有去年比武赢得赏钱，给，一共十文钱。”少儿北祁骄傲地站起身，十分阔气地把钱交给了魄哥哥。

　　“小祁，你不说你早就花光了嘛，这都快一年了还留着。”魄瑟百味杂陈地看着手心里的十文钱，眼眶红了。

　　“之前魄哥哥把我从沼泽里救出来，这个恩情是我北祁这辈子无论如何也都报答不完的。”

　　那天，贪玩的魄瑟撞见了一个浑身金银财宝的女人。妇人把一个六岁大的男孩绑起来，然后两个穿戴盔甲的士兵把男孩插进沼泽里。

　　他们不想让男孩那么容易得死，故意把男孩露出半截身子，让野狼把男孩吃了。

　　幸运的是，男孩遇见了八岁大的魄瑟和那天赏花的荣星山掌门。

　　泛雪抱起男孩，捏住他的小脸：“你魄哥哥对你这么好，以后要好好报答他呀。”

　　站在一旁抱着暖壶的湘册冲男孩咧嘴笑了笑，但是一见心里牵挂的魄哥哥也对男孩笑得那么甜，便一跺脚说道：“魄哥哥不要小册了，小册不跟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