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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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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薄暮下,凉风卷起满地的枯枝烂叶。魄瑟一个箭步,快速找准登上屋顶的砖缝,轻巧一跃,利落地挡在一抹淡蓝色前。
“阁下可知李公公的去向?若是也是来取这狗官的人头的,在下愿意与阁下分享消息。”说罢,又勾起嘴角,胜券在握地向伸出手准备坐下来谈上一番:“包赚不亏。”
“前辈过奖了,我也是接了雇主的单子专程来到这里碰碰运气的。”少年悄悄呼口气,脸上的小雀斑倒是显得古灵精怪。
“碰运气?到你白发老爷爷这里碰运气?”
“虽然江湖上关于您的传言一直未断过,但我油嘴滑舌的,又这几年遇到太多的人和事,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都知道。我知道百姓遇灾,这宗函里定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少年讲到一半,竟小声抽泣了起来。
看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魄瑟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压抑。自接了这个唯一能让魄苏川活下来的任务,自走到北祁身边,总有一些人在自己迷茫时哭上一鼻子,一开始很厌倦很烦,可现在好像没那么讨厌大男人哭鼻子,反而有一种想要关怀他人的感觉冒出来。
呵,越来越不像一个独行刺客了。
“我……算了,这个狗官已经被我了解了,府邸里还留下几个家仆,你让他们带着你去那公公的地下室,那里的赃物一个也不能落下。押送赃物的时候切记不要经过官府,没必要找那些没用的东西。”魄瑟一抖衣袍,终于放下心里那块石头。了解李公公后,他还思索这些赃物要怎样物归原主分发下去,现在有了这个小子,由他把搜刮的物品按照记事簿分发下去,问题就得以解决了。
出了府邸,已是酉时。
因清晨与谢谭拌了几句嘴,魄瑟没有选择大大方方地走进府邸,而是习惯性的拍拍双手,霸气地翻跃墙头。
“哥~”
“大哥~”
“哈?都——都在啊,都在干嘛不给我开门。”魄瑟干笑两声,前倾的身子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住。
“谢谭,你气还没消?我不是有意的。”魄瑟难得地服了一次软,嘴角一撇佯装惭愧。
“谭哥,你跟我说的惊喜就是我哥?”魄苏川手里捏着一浅色的布袋子,兴奋劲儿渐渐褪去。
“弟,手里捏着布兜子作甚?”
“这个……”魄苏川把袋子折叠起来,赶忙拿出手帕给魄瑟擦手。
“今天一天我都在正认真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谭哥一下午都杵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瞅着你养的那盆君子兰,这不谭哥刚来了兴致没等我回过神就把我带到这里。”说罢,又悄悄用胳膊肘身旁人:“然后又跟我说带我去找上古宝贝,我怕那里宝贝太多拿不动就从管家手里抢来了一个布袋子。”
谢谭端详了一下午的君子兰是魄瑟三年前从早市里淘来的,都说狗随主人,这君子兰也有了魄瑟的几分傲骨。
“今天下午我帮方恩处理好了那个公公,但屋顶上蹲着一个穿着蓝色短打的少年,然后我就随便唠几句,他竟然哭了,跟你一样,又是一个劝我的人。”魄瑟对裹着狐裘的谢谭使了个眼色后一甩衣摆,往通往寝室的方向走。
靴子踩进碎雪里时发出闷响,谢谭默默注视着独行之人。
“魄瑟,那么多人都希望你可以往光明的路走,杀人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谢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现在你并不是很了解我现在的处境。你知道我十三岁之后的经历,可并不知道十三岁之前我倒底失去了什么。”魄瑟伸出五指朝向天空:“好了,我寝室里有你爱喝的荷花酿,赶紧与我回宫喝酒。”
谢谭轻拍落雪,呼出一团热气。
晶莹雪花一片片飘洒在宽阔的天空,闷声的风声若有若无。
脱裘装,摘金冠,解束发。浓黑的长发柔顺地贴在后背,手指搭在桌沿上。
“师傅,这是我下山历练带回的特产,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毕江笑呵呵地展开包袱,小心翼翼地把独具特色的土特产放进箱子里。
“毕江哥,你这两天不在,你师傅都快逼死我了!哎,我就不读四书五经不行吗?习武报国也不错啊,而且母亲还说过我是习武的好苗子。”魄苏川趁魄瑟还在和谢谭眼神交流时一把拽走还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绩”中的毕江。
两个小家伙的声音越来越小,魄瑟终于是放下手中的面具。
“谢谭,你总是盯着我作甚?一会儿我还要回皇宫围在那昏君身边保护他,你要是有事就赶快说吧。”
“我想知道你十三岁之前发生的事情,你说完之后我自会明白你想在这场刺杀昏君的‘游戏’里到底想保全谁。”
“这就说来话长了啊……”
魄瑟十三岁那年发生了太多的祸事,从父亲被爱徒刺死到自己被同门陷害,再到弟弟患疾无人照料,最后弟弟这辈子再也不能运行真气,与武功终是断了缘分。
“魄瑟……你是哥哥,弟弟就要靠你了……记住,往东跑直到跑到……挂着一个写着“荣星门”的匾额,把……这块玉佩交给那里的掌门,她会照顾你们的。”
“妈妈!我不走,我会武功!我可以保护你和父亲的,我不想没有母亲!”
母亲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无奈地望着眼泪止不住的男孩:“妈妈不是要去……地狱的,是去温暖的家乡的……每个人最终都会去那里的,乖……”
“来人啊!那两个狗母子在这!快把那个小子给我叫过来!”门生骂骂咧咧地指嘴角溢出鲜血的母亲,那块塞进小手的玉佩很清凉,小手紧握它,恐惧消了大半。
剑光四射的庭院,朱色大门前的匾额倒了下来砸在死去的门生身上。
血厄派一夜被灭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魄辉被爱徒暗杀。徒弟何人一孤儿,无父无母,师傅赐名:梁尔。
“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哎,这些事情为何不与我诉说?你觉得这么大一个事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吗”谢谭翘起二郎腿,眼中无神,拿扇柄敲着腿。
“说实话,我很难真心信任一个人,但是谢谭你对我来说太不一样了。我魄瑟能有你这样掏心掏肺真心待我的人,我值了。”
谢谭轻笑一声:“我知道你这样的独行刺客信任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以后有事一定别瞒着我,我可不知道我以后脾气会不会如现在这般好。”
“当然!以后咱俩就盖一床被子!同饮一杯酒!”魄瑟卷着须发冲谢谭一挑眉。
“慢着,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睡。”
“咣当”!
又是琉璃盏落地的清脆声。
作者有话要说: 2020,大家继续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