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昏君过日子》阈值

14、第十四章

　　魄瑟干笑一声，立马拽着北祁胳臂迈开步子。二人一齐右转进入通往正房的小道，魄瑟忽转过头：“皇上方才不是去寻那温柔乡了？”

　　北祁“唉”了一声，展开手里握着的折扇：“是啊，这不寻来了一头母老虎？”说罢，气愤地跺地：“这个许兄是怎么安排手下办事的！要是今日魄公子不在朕身边，朕还能保住这天子之身吗！”

　　“刚才您被老虎追着跑的时候，真的是英勇啊，不愧是皇上。”

　　魄瑟不知刚从惊吓中脱离的北祁是否明白他此刻发话的意思，自顾自地似安慰小孩子轻捋北祁后背。

　　北祁尴尬地咳嗽一声，扬起苍白的脸低声道：“天快放明了。”

　　淡粉色渲染的天空在黑夜中慢慢透出来，一夜的惊吓也在旭日东升中在二人心中淡化。阁楼飞檐挂着的两个风铃随着晨风轻摇，寝室内的香炉却被“咣”的一声踹了出去。

　　北祁一进屋子便直往软榻奔去，转身冲魄瑟甜甜一笑：“朕先小憩一会儿，魄公子也要早睡。”

　　魄瑟刚想说“谢谢”，北祁便一头栽在了被褥里。

　　魄瑟轻轻摸着身上裹着的狐狸毛毛毯，屏风处搭着一身被血液染脏的衣服。

　　魄瑟伸出手揉揉发红的鼻头：“没想到你还挺会关心人的。”

　　次日早晨。

　　“魄公子！魄公子！朕决定今日就回国都！”

　　北祁站在圆桌旁兴奋地大喊一声。

　　端坐在木椅上却手里拿着用木棍插着的烤兔子的魄瑟身形微微一震：“兔子烤好了，吃完兔子再说回不回去。”

　　北祁：“嗯？给——我的？”

　　魄瑟瞥了一眼，不由分说地将木棍塞进北祁手里：“给你的，你就吃。”

　　北祁咽了一口吐沫，双眼直冒光：“这么久了，终于是吃上这木棍烤着的野味了。”

　　魄瑟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惬意地盯着吃香不佳的北祁，尾音上扬：“皇上也爱吃野味？”

　　北祁垂下眼眉：“当然了！朕少时总是吃这些玩意儿，那时候吃不上山珍海味只能去抓这些小动物了，不过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真的是快乐啊。”

　　魄瑟从行囊里掏出一水袋，干脆地拔出塞子，把从小泉里取的水往嘴里灌。

　　北祁嘴里塞满了外焦里嫩的兔肉，眼里满是喜悦，活像个三岁儿童。魄瑟的视线倒是一直徘徊在北祁的手上。北祁右手戴着玉扳指的大拇指关节处有一发黑红色的伤口。自古以来，各国皇帝都要掌握最基本的六艺之术，而这玉扳指是皇帝骑射时所必备的，久而久之也成了传统。魄瑟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心里想：北祁你是经常练习骑射的吧？

　　想着想着，魄瑟赶忙闭住眼。现在，不该想这些。北祁帮了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剖析他。

　　魄瑟放下双腿，双手撑在桌子上：“怎么样？”

　　魄瑟此刻焦急地瞪着迷人的桃花眼，烤兔子是否美味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魄瑟与魄苏川在外流浪时，魄瑟就没少为苏川烤野味，将近十年的手艺要是能得到用膳都只吃一口的北祁肯定，魄瑟今晚定会又愉悦到毫无睡意。

　　北祁满足地舔舔嘴巴：“太好吃了，要是有机会的话希望魄公子可以为朕再下厨一回，朕自愿做你的下手。”

　　“有机会的话，我定会多烤上几只的。”

　　桌子上唯一的烤兔子被北祁三下两下收拾干净，魄瑟将碗筷收好，正准备放下厨具的一刹那，他突然回过神来身子僵住。

　　北祁呆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魄瑟行云流水似的把餐桌打理干净，待感受到炽热的目光扫到他脸上时，才干巴巴地鼓起掌：“魄公子一看就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啊。”

　　魄瑟淡淡：“昂，我也是……习惯了。”

　　做饭，洗衣，照顾弟弟，这三件事重重地压在魄瑟心窝处。就算是魄瑟伤痕累累勉强回到寝宫，他也要迈开腿慢腾腾地移到厨房，提前一晚把魄苏明日所需的食材准备好。魄瑟与魄苏川深陷无数危险中，就连自称刀枪不入的魄瑟也有痛不欲生的一夜，那他还为弱冠的弟弟呢？他想，我只想保护我的弟弟。

　　北祁：“行囊就不必装回车马了，来时就因为所带行李太多而加重了朕的宝马的负担，轻装上阵会更轻松些。”

　　魄瑟望着菜盘里倒映的他自己瘦削的脸，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来路不明的情绪好像就因为北祁的这句话而在魄瑟心头蔓延开。

　　北祁的话，真像个温柔乡啊。

　　对于北祁为何突然提前结束这次狩猎赛的原因，魄瑟没有做过多了解。或许是因为北祁被母老虎吓怕了或是被窝不暖和，亦或是魄瑟染上风寒又与老虎恶斗，北祁担心他。

　　魄瑟靠在宫殿外的墙壁抛着北祁珍爱的扇子，身后时不时有女生刚要大叫却被人一把捂住嘴的沉闷尖叫声响起，魄瑟微微侧脸：“有什么事吗？”

　　魄瑟不开口说话不打紧，他一发出他那磁性的男声，躲在暗处的女孩们疯狂地跺着小碎步。

　　“请问阁下可是魄瑟哥哥？”

　　“是，你认识我？”

　　女生略有些娇羞地抿嘴笑了笑：“我们一同曾在荣星山修习过的，您那时候真的太令人爱慕了。”

　　魄瑟烦闷地揉揉眉心，不过话说回来，他当年在荣星山可是掀起一阵少女思春的风潮来。

　　魄瑟：“哪有，姑娘抬举了。”

　　女孩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轻轻抚摸腹部：“哪里还是小姑娘，我啊，都是有身孕的人了。”

　　魄瑟一瞧，故人的小腹只是微微隆起，孕期应该是不到四个月。

　　魄瑟瞧女孩笑得十分幸福，也跟着一起笑起来，桃花眼愈加深邃。

　　女孩：“师哥，你呢？家中可有娇妻？”

　　魄瑟猛然直起身，尴尬地挥手：“没有，我还年轻，不想太早就去拐女孩子跟我受苦。”

　　女孩淡淡一笑，她向身后抬起手，两个衣着艳丽的嬷嬷笑眯眯地向魄瑟走去。

　　女孩：“师哥，從尔国的大风要比宗函的风更烈，这块羊毛毯子是我升为贵妃领取的珍宝，路上记得盖到腿上，一定要注意身体。”

　　魄瑟：“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份大礼我承受不起。这其中的缘故，你应该明白的。”

　　女孩低下头摸着毯子的纹路，浓密的睫毛扑闪着：“他怎么做，与我无关。我怎么做，与他无关。这块毯子，是我为了报答我的师哥的，师哥定要收下。”这些话，女孩说得很轻，尾音未落便消散在了四周。

　　魄瑟低下头盯了一会儿地上的尘土，然后轻轻点头：“明白了，我收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