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河》天河水

1、第 1 章

　　虽然有一半的人失去了五年的光阴，还有一些人再也回不来了，但生活却在逐渐恢复如常。人类是最坚强的生物，即使曾遭受灭顶之灾也会继续沿着时间的长河向前行进，灭霸造成的巨大创伤仿佛只是波动了水流，而未能改变其河道。

　　几个月以来，山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现在应该叫他美国队长了，但是他仍然无法从心理上接受这个称号。这块盾牌原来如此沉重，山姆不由得慨叹，只有当这份重任落到自己肩上时才能深刻体会到。

　　山姆每周都会来这家简朴的养老院，这里有一片打理得极其马虎的小庭院，每到晴朗的午后都会有行动迟缓的老年人在院子里散步或晒太阳。史蒂夫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阳光在他满头的银发上跳动，给他衰老却依然坚毅的身躯打上柔和的轮廓。超级士兵血清不能让人永葆青春，但却能放缓衰朽的速度，使这个过程变得更加漫长而孤独。史蒂夫已经一百多岁了，看起来却像七十多岁，不知道他还将承受这份孤单多久。

　　“你醒着吗，队长？”山姆问。史蒂夫当然是清醒的，但山姆喜欢这样问她。

　　“别再叫我队长了，”史蒂夫淡淡地微笑，“美国队长是你。”

　　山姆坐到他身边：“你还是交不到朋友吗？”他看了看远处那些愉快闲聊的老人。

　　史蒂夫笑着说：“当我第一次在这个时代醒来时，我感觉到自己格格不入；但是当我回到1945年时，我也并没觉得那是属于我的时代——我早就不一样了，我这一生都是一个与时代脱节的人。”

　　山姆把手放在史蒂夫满是皱纹的手上：“对我来说，你从来不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史蒂夫将脸缓缓转向山姆：“山姆，你怨恨我吗？”

　　山姆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他无奈地笑了：“我说过，你让我们这个时代失去了美国队长，但是我不会怨恨你，我只是想念你。”

　　“是想念我还是想念当初那个美国队长？”史蒂夫笑得有些促狭。

　　跟年老的史蒂夫接触久了，山姆逐渐发现他也有顽皮的一面，也许是因为卸去了美国队长的重担，也许是因为度过了幸福的一生，史蒂夫更容易真实地表达情感。

　　“我错过了你近80年的人生。”山姆叹息。

　　“也许你的损失没有你以为的严重。”史蒂夫抬眼看向街道对面的人家，几个小孩子正在模仿超级英雄的样子夸张地打斗，每次他们都为谁来当钢铁侠而争执不休，钢铁侠永远是最受欢迎的。

　　山姆刚想说什么，他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虽然灭霸之灾已经成为历史，但并不意味着太平盛世的到来，复仇者联盟仍须面对不同的敌人，而身为联盟灵魂人物的“美国队长”更要忙碌。

　　史蒂夫听不到通讯器里的声音，但他看到山姆的表情快速凝重。

　　“我得走了。”山姆站起来。

　　史蒂夫抬头看他：“去吧，去拯救世界，再一次。”他的笑容在阳光里有些朦胧。

　　山姆点点头，他不舍地看着史蒂夫，每一次告别都令他不舍——谁也不敢肯定下周同一时间还能不能见到同一个百岁老人。

　　史蒂夫转过头不再看山姆，他知道，如果看到他的脸，山姆会更难离开。

　　走到门口，山姆最后一次回头看向史蒂夫的背影，那背影像是要融化在夏日的阳光里了似的，令人觉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