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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领证之后 ...

  •   在这沉默的大多数里面,我面前的刘经理和李成蹊是唯二的不沉默的人。
      好吧其实不淡定的只有我和那位漂亮的小姐两个人。
      李成蹊我知道,厚着脸皮顺便坑人是家常便饭,就我这青梅的角度钻研了十几年的经验来看,这货忽悠人那是一套一套的。而且令我十分自豪的是,曾经我们还是一起合作的好搭档。具体如下:
      某日考完试,李成蹊和我对答案,我一看,心叫不好这是要凉。李成蹊当即为我出谋划策,于是我俩一前一后潜入办公室。他拖住咱数学老师引虎出山,我则“呲溜”去改卷子。回教室路上跟凯旋似的,从此作案无数,无一失手。于是我从那时觉得,李成蹊这人,是个忽悠人的人才。
      但此时我觉得,这人不太厚道。
      你他奶奶的甩锅不带这样的!你看到人家漂亮妹妹眼睛都急红了吗?我们女性同胞不带你这样间接互相伤害的啊!
      那刘经理倒是个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人,只稍稍震惊了一下,又淡淡发话了:“哦?都结婚了啊。真是可惜,我还想着让我家沫辰跟你认识认识呢。不过成蹊眼光确实好,顾小姐的确令人惊艳。”
      听听,多么不得罪人的高情商发言啊!
      人精继续道:“多谢您的好意了。我跟伊伊一起长到大,我爱了她十年,终于修成正果,还请您祝福我们。”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哇哦,真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恋。
      长辈问婚嫁怎么办?官方说辞你值得拥有。
      我很给面子地给出了一个春花灿烂的微笑。
      这么寒暄过后,我极度不舒适地落了座,相信我对面的那位小姐也是一样。我听着她扒牛排的的声音就像在扒我。。。。。
      对不起,但你不要恨我,我也是个有丈夫的人。。。。。。
      两个人精终于记起了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吃饭的不是相亲的,默默谈论起了工作。大多是什么投资啊开发啊,反正我负责吃就好。
      吃着吃着,面前的刘经理微微抿了一口咖啡,满意地看向李成蹊:“成蹊,这里的东西味道不错,你的品位挺好。”
      胃快炸的我对此时这位女士的行为表示非常感恩,因为李成蹊彼时正在往我盘里加东西。他听了,放下刀叉,接话道:“是挺不错,伊伊也特别喜欢。”
      别说了别说了。。。
      “我呢就觉得一般,对我来说,最好吃的还是伊伊做的菜。”
      乍一听到自己名字,我心下一惊。
      我感觉自己心跳有些慌乱。
      好像。。。。好像跟真的夫妻似的。
      可能是被美食蛊惑了心神,总之我脑子里不受控地浮现出一个。。。一个我十分拒绝的场景。
      夕阳火烧而下,我在家手忙脚乱地对付油锅,里头不知什么东西炸得正欢。李成蹊下班回来,从背后揽上,握住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双手,贴在我后颈絮絮道,别怕别怕,小心被烫到。然后心满意足地偷吃一口,笑得温馨。
      接着是他的温声细语,说你烧的都好吃。
      我的耳根有些发烫。
      对面,刘经理略略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悠悠叹了口气:“你永远都是这样,把我的话匣子都给闭上。算了,祝你们新婚幸福。”
      我并不是很懂她的逻辑,只知道李成蹊拉着我碰了杯,也就迷迷糊糊结束了这顿应酬。

      车上,我回过神后觉得自己真是神经质。为了摆脱这份羞耻感,我挑了个话头问李成蹊:“所以那个刘经理到底想表达什么?”
      李成蹊看智障般地看了我一眼,道:“她想向我推销她女儿呗。所谓的‘把我的话匣子全闭上了’不就是我让她连推销的机会都没有嘛。”
      我觉得这不太行:“你不是说,她帮了你很多吗?你你你就这么对待她?”
      李成蹊掐了掐三叉神经,单手把着方向盘:“商场上的恩我自然会报,我赚个钱又不是卖身。。。。。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一堆黄色废料。我怀疑应该在你脑子里装个皮搋子,在脑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了的时候把那些东西都给通一遍。”
      我怒,直接一把掐住他的腰:“那你就被冲掉了!”

      回家时,我惊喜地发现林木南已经回来了。
      我一把饿虎扑食般熊抱过去:“南南!想死我了!”
      想你不欺负我的日日夜夜。。。。想念没有李成蹊捣乱的分分秒秒。。。特别想特别想。。。。。。
      我去你的李成蹊,还好林木南才是我正牌老公,还是金牌的!
      然而林木南正在喝水,差点一口水噎着,艰难地咽下去之后撸了我一把:
      “怎么,你们俩。。。。合作不愉快?”
      “没有合作可言!”
      他直接忽视了我的发言,看向李成蹊:“怎么,出了什么问题吗?”
      李成蹊烦躁地挠挠头,我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模式很像我学生时代最看不起的行为:告家长。
      “没什么,就是借她挡了一下麻烦。”
      李成蹊我去你奶奶的,有骗婚来挡的吗!
      我一脸委屈地盯着林木南,指望能从他眼中盯出些同情和怜悯来。
      然而他一脸开朗道:“伊伊,别那么小孩子气。问题不大,朋友之间帮个忙挺正常。我们不是还形婚了吗,这不也是互相帮助嘛。”
      瞧这话说得,我都没脾气了。当了医生的林木南,已经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了。。。。。。
      呜呼哀哉。
      “何况,你们还得合作很长时间呢。”
      我有些崩溃。
      一个玩弄我的感情,一个玩弄我的精神。
      我现在只想赶快和林木南结婚,让这个阻碍我幸福的混蛋离我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但我总有种感觉,我觉得林木南一直在瞒着我什么。
      我这个人吧,不愿去相信什么预感,我只会随机应变那些所谓的突发情况。不是我不敢去想,而是我知道,有些事,避无可避,与其乱七八糟想东想西,不如踏踏实实安分守己。
      这比任何准备都要实在得多。
      林木南曾经评价我这种思想为特立独行,堪称新时代好青年妇女第一人,我想了想,笑着说我喜欢这种评价。
      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漫威里的黑寡妇,我喜欢黑寡妇。
      但即使是寡姐,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何况是我。我永远都太高估自己了,盲目的自大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以为我了无牵挂就可以所向披靡,事实上任何游子都有自己的根。
      我的自大就在于,这种所谓的随机应变只适用于陌生人,或者林木南,这样的朋友。
      而李成蹊,就是这百密中的一疏。
      那根埋藏于密密麻麻的血管之下,牵着心的那根线。
      一旦他牵动了,什么都乱了。

      那一年,我高中毕业。
      堪堪十八岁华。
      我握着毕业证书,最后一次穿上巨丑的校服。
      我朝林木南飞奔而去,一把让他感受到熊抱的滋味。
      “你高考期间吃的太好了。”他还是那么不解风情,无奈地薅我一把。
      “哦。。。。。”我不情不愿地被扒下来,佯怒看他。
      “你啊。。。离开了我怎么办啊。”他调笑,然后我们都笑了,“成蹊在看你,真的不打算好好道别?”
      “。。。。不了,反正以后都不联系了。没必要找什么不痛快。”我强忍道,不想转过头。
      “那。。。。。你哭什么。”
      “我哭你,我以后都要见不到你了。”
      “嗯,好吧。”他走近我,让我恰好能贴近他的胸膛,“那。。。。我抱你一下?安慰安慰你?你慰安慰安我?”
      我笑了,锤了他一把,然后心满意足地抱了上去。
      我不知道李成蹊是不是还在看我,总之我想,他要是看到这幅场景,也该明白我死心了,让这段屈辱的初恋就此埋葬,再见面也就当不曾相识便好。
      “听说,他要去北京。”
      “挺好,你呢?”
      “不知道会去哪个医院,总之还是先在浙大,如果被录取的话。”
      “嗯。”
      “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如果我去了北京,你就摆脱你那里的亲戚照顾我一下?”
      “那是为了你,不是为他。”
      “伊伊,听我一句,跟他好好道个别,别留什么遗憾。”
      “木南,我已跟他认识十多年,吵前吵后该说的都说了,不必再弥补什么。。。。。你也别说了。”
      “。。。。。好。你总有自己的打算。”他笑着望向我,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还是甜的。
      那时的我满心满眼皆是未来,即使手中仅仅攥着一个普通二本的分数,也不愿放下远隔天涯的梦。
      毕竟有多少人,不过攥着手中困窘的六便士,却仍旧期待着遥不可及的皎洁明月呢?
      李成蹊在这时,已被我划开在未来之外了。
      恋爱这种小事,不值得耽搁我的余生。
      爱情这种东西,到头也不过日日夜夜相互取暖。

      后来没过多久,便开始了比高考工程更大的壮举。
      填专业那段日子,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我爸,也就是老顾同志,遵循他一贯的传统,他说他这套教育法是沿用了外国因素,通称——放养式教育。我信了他的鬼话,他这就是任我上天入地自生自灭,反正不管就是了。顶多教我做人,促膝长谈一句一咳的那种。
      而我妈,我至今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搭的伙过的日子。她对我的管束就像对我的关心一样无微不至,大到学校犯事,小到掉了一根头发丝。我一度觉得他俩是优势互补,然后到我这来因地制宜。本指望着我这个小国能改革开放步入小康,不曾想我学艺不精闭关锁国。
      眼下唯一能救的也就是填个好志愿然后考研谋出息了。
      那么问题来了,上完大学得考研吧,考研得考985吧,那学习天赋兴趣努力就跟天时地利人和似的一个不能落呀,考研不管考没考出来得找工作了吧,得嫁人了吧,这嫁人就是又个问题了吧,嫁完还得生孩子吧,那生孩子养孩子培养孩子又多费钱呢。。。。。。
      我呵呵了我妈我姨我姨夫我婶婶关于当老师好嫁人将来嫁个医生保证教育医疗服务资金一条龙的建议,甩门而去。
      那一刻我真觉得我得去拯救银河系。
      林木南接到我电话的时候正在吃饭,我问了地址打的绝尘而去。
      我倒是没想到李成蹊这个魔鬼也在。
      那一刻,气氛有点儿尴尬。
      但我是个擅长打破沉默的人。
      我无视李成蹊,问林木南:“提问,我妈逼我去当老师,你有什么意见不?”
      林木南:“。。。。伊伊,你去当老师为什么还要骂自己一下。。。”
      我:“。。。。。。”
      林木南悻悻把我架他脖颈上的刀叉推下:“老师吧。。。理由还真不好找。主要你这逼成绩,还当不上什么好老师,除了语文其他你也没啥兴趣。”他“啧啧”地摇摇头:“可怜的娃啊。。。。欸成蹊,你怎么想?”
      我这才瞥了他一眼。李成蹊漫不经心地擦擦嘴,懒洋洋答:“女当老师男学医,所有家长的梦想标配。”
      我跟林木南对视了一眼,一时语塞。
      李成蹊端起面前酒杯对着我们:“你俩要有天结婚了,记得叫我。”
      我那时觉得,初恋这种东西,由所谓的时光抹平,日后想起仍有一抹淡淡的苦涩。
      就像那时那酒杯,那个少年嘴角淡淡的笑。
      我想,记忆,情感,荷尔蒙,都不过人正常的生理反应。
      可悲又可幸的是,这些是不受控的东西。
      我和林木南沉默半晌,随后我觑了他一眼:“石榴汁装什么红酒了,喝不醉装什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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