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人心不古》苏苏实心胖

2、第二章 军训（二）

　　“行，行。”乐叶点了点头，她确实不知道发放军训服的宿管在哪，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我原来实验一中的，你哪儿的。”
　　郁蒸乖巧的垂着手，宽大的袖子在微风吹拂下，轻柔的晃动着。
　　开空调了吗？宿舍里这么凉快，乐叶恍然。
　　“我原来在二中，后来生病了两年，去一中借读了一年，考到这里的。”纹身美少女帮乐叶提起了她地上的零食盒子，立在墙边。
　　生病两年，这个关键词让乐叶猛然想起了与郁蒸有关的记忆：“是，是你！”
　　“诶？”郁蒸歪着脑袋，看上去有些天真无辜的样子。
　　“那个，那个，吊车尾班里考上来的！我去领通知书的时候，我们办公室的老师还夸你聪明！你是心脏出问题了是吗？”乐叶为自己的先入为主道歉，同时语气也带上一丝小心翼翼，毕竟眼前的这个郁蒸可是身患重病。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高高兴兴的郁蒸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她费力的拉扯了下嘴角：“对，心脏病。”她显然不愿意多聊，推开门，对乐叶伸出手，乐叶看着她的右手，无意间发现，那个纹身又不见了。难道刚刚看错了？
　　乐叶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昨晚过于激动，预习到凌晨两点把眼睛看瞎了。
　　果然像郁蒸这种身残志坚的柔弱小姑娘怎么可能去干这么叛逆的事情嘛，乐叶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彻底放下了对郁蒸的防备，兴冲冲的过去挽住郁蒸的手，细的像根竹竿。
　　“记得把门带上。”宿舍里张美玲提醒着，“开着空调呢。”
　　乐叶主动关门，关门前扫了一眼宿舍里那台因为一个暑假没开而积了灰的空调，却发现它根本就没有开启。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就被郁蒸拉着下了楼，女生宿舍与男生宿舍之间有条长廊，男女生的军训服都在那发放。热热闹闹的挤满了人。

　　一股子汗臭味，乐叶想着，忍不住贴近了郁蒸，又香又软，还凉凉的。
　　“去排队吧。”郁蒸拉着乐叶排到队伍的最后，她似乎很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排队过程中还伸手制止了一个试图插队的小男生，用词之刁钻刻薄实在是让乐叶叹为观止。
　　“如果你妈妈没有教你什么叫排队的话，那我不介意来教你。”
　　“？”
　　“把你的蹄子收回队伍里，还有你那颗恰似月球表面的脑袋，麻烦就不要像王八似的的往前探了，看什么看，眼睛瞪得像铜铃，黑猫警长。”
　　一句话里的比喻之丰富，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不适。
　　“我草你妈！”
　　“别动不动就用这些下流词汇，这会显得你的大脑词汇匮乏，也会让你的初中语文老师觉得羞愧，义务制教育没给你教好，现在会让爸爸来费时费力给你以教育。”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学历过滤得了学渣，过滤不了人渣。”
　　见血封喉。
　　其实以郁蒸的美貌，说这些话还是不会造成现在的后果的，但关键她说的时候会配上恰到好处的表情，鼻子看人，眉毛高高扬起，乐叶总会想到黄金八点档的恶毒女配，真的很有打她的冲动。
　　对方果然不负其人渣的本色，一巴掌高高扬起，重重落下，乐叶已经做好把郁蒸推开的准备，但却怎么也推不动郁蒸，只见郁蒸不急不慢的伸出手，轻轻松松的接住了黑猫警长的手。对方试着把手抽出来，却猛然看见郁蒸脸上平静的笑容，像是在采一朵花一样。
　　周围的人听见了令人牙酸的骨骼碰撞的声音。黑猫警长的一只胳膊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男生呆愣了一秒，随后杀猪一般的叫了出来。像热锅里滴了一滴水，周围的同学看郁蒸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乐叶离得最近，她惶恐的发现，郁蒸对于这件事情，反应平淡的可怕，像是做过了千次万次。更可怕的是，郁蒸她在享受虐待别人的过程。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专注的盯着男生痛苦的狰狞表情。
　　“郁蒸。”乐叶推了推郁蒸，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轻微的甩了甩脑袋，又猝不及防的抓住那个男生的胳膊，又是一声牙酸的碰撞，郁蒸推开黑猫警长。
　　“吓你呢，胆子这么小。”看到那个男生不住的回头张望，郁蒸又恶狠狠的呵斥了一句：“不许告老师！”
　　凶是不怎么凶，可爱倒是挺可爱的。只是再可爱的猫咪也有锋利的爪子，而郁蒸是大型猫科动物。
　　此刻的郁蒸看似冷静，实则慌得亚匹。
　　“完了，完了，肯定得挨处分，老娘只想好好考个大学，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疯狂内心自我鞭笞。
　　“郁蒸，我们回去吧，马上校长要开动员大会了。”乐叶领了军训服，拉着沉迷自我反省无法自拔的郁蒸回宿舍，一路上人群自动为她们俩让路。
　　路上，乐叶扭过头问稍微落后一点的郁蒸：“你有心脏病，可是你喜欢打架？”
　　郁蒸看着乐叶一脸，很害怕但作为同学还是为你好的表情，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果断的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不喜欢，我只是······”
　　“好了，别解释了，以后不要这样了，”乐叶听到否定的回答，暗自松了一口气，“校长开动员大会了，我们快回去换衣服吧。”

　　宿舍里另一个姑娘也来了，身上穿着件怪好看的小裙子，正恋恋不舍的从身上扒下来，递给她的妈妈。
　　郁蒸看了一眼，回头给一脸懵逼的乐叶解释：“洛丽塔，现在小姑娘都喜欢。”
　　乐叶点点头，她觉得这裙子夸张了点，但她细细咂摸，又觉得郁蒸这语气有些老气了，不过想想也是，郁蒸本来就比自己大两岁。
　　长的可真嫩。
　　这样一来，乐叶的注意力倒是又转移到郁蒸身上了，感慨郁蒸的皮肤是真的好，晶莹剔透的。宿舍里张美玲的表情倒是有些不好看，郁蒸懒散的靠在门口，等里面收拾好，本能的觉得张美玲不会太喜欢这个刚来的。毕竟自己和张美玲也不怎么对付。
　　她开始是想和自己聊化学来着，可惜自己这一个暑假都荒废在了小说和漫画里，用脑过度后的过度放纵。
　　所以聊了两句之后，张美玲就不理自己了。郁蒸把玩着自己的两缕头发，乐叶看着无聊，也抓过一把，细细的编着小辫子。
　　“岳萌。”家长走后，小姑娘一个一个的握手，轮到郁蒸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我见过你！你原来是我学姐，他们说你是被拐卖到山区去了，你获救啦。”
　　来了，郁蒸心里一紧。
　　她就知道小道消息堵不住，毕竟自己当时真的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硬生生拉上车的。一个谎言，需要更多谎言去填补。她知道自己不能承认被拐卖，即使她真的被那群社会渣滓肮脏的手抚摸过，像牲畜一样被捆绑着贩卖，也真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刀见血。会被排斥的，会被嘲笑的，会被怀疑的。即使错的不是自己。
　　场面一度很尴尬，乐叶感觉郁蒸浑身充满着自己说不上来的奇怪气场，像是戴上了一层假面似的，“郁蒸。”乐叶心底真的有几分相信这个传言，但她不愿意用这个传言再给自己刚交的朋友带来二次伤害，乐叶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但郁蒸似乎很擅长处理这个话题，她笑容夸张的说：“瞎说，我是心脏病犯了，不肯配合治疗被绑走的，回去被按在病床上折腾了两年啊，两年。”
　　“也对，这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岳萌的脑回路倒是简单，点点头，表示赞同。回头把自己包里的小零食分给三人，郁蒸接过零食，日本的某爆款巧克力饼干，她点头谢谢岳萌，回神后，手心里一片潮湿。
　　还是会在意。
　　郁蒸没有想过能回来，但回来之后，无尽喜悦沉寂下来后，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和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