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生》青酿

24、内伤

　　戴夫人分明是窒息而死，气管里怎会没有烟灰，反而出现血块？叶凌秋心中起疑，也顾不得什么蛆虫尸臭，忙探近去看。

　　“为什么会这样？”确认方寒所言无误，叶凌秋皱着眉头，直起腰来，“难道，戴夫人死于其他原因？”

　　“没错，与其说窒息而死，我倒觉得，戴夫人是受了内伤而死。”

　　“内伤？”叶凌秋觉得大脑快不够用了，“如果是这样，凶手已经用内力杀死了戴夫人，又为何还要放火？”

　　“当然是毁尸灭迹。”方寒沉吟道，眸色一如暗夜般深邃，“内力剑法，各家有各家特点，即使刻意伪装，也难以完全抹去痕迹。但若只是纵火，万一被人察觉，来不及烧死戴屹和戴夫人，恐怕又会打草惊蛇。因此，那人便先用内力杀人，再放火毁去痕迹。”

　　“可戴掌门只是重伤昏迷，却未死亡，又是为何？”叶凌秋疑惑地问。

　　“戴屹虽退隐多年，但一身武艺，恐怕并未荒废，凶手或许低估了戴屹的内力，没能杀死他。至于他为何不再补上一掌，确保戴屹死亡，依我看，如果不是凶手过于慌乱，忘记查看，就是那一击之下，戴屹被打得闭过了气去。凶手走后，大火烧了起来，烟灰呛进戴屹喉咙，促使他咳出淤血，反救了他一命。”

　　“你这番推论，有几分把握？”叶凌秋凝眉道。

　　“不敢多说，大约有七八分吧。”方寒直起身子，又和叶凌秋一起，将棺材重新盖上，“今夜还有时间，我们再去一趟戴家，证实一下我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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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寒和叶凌秋将戴夫人的坟墓重新埋好，便上马向城郊奔去。到了附近，为避免马蹄声太响，惊醒周围百姓，二人弃马步行，又走了一段路，趁着夜黑风高，翻进了戴家院子。

　　戴家正房已被烧毁大半，戴屹如今被安置在西厢房中。东厢房住着戴树珩，此时夜深更重，众人早已入睡，院子里没有一点声响。

　　方寒和叶凌秋俱放轻了步子，确认四周无人，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戴屹房中。

　　戴屹仍在昏睡，房内没有其余的人，方寒走到床边，轻轻掀起床帐，探手覆上戴屹手腕。

　　片刻过后，他将手拿开，回身招呼叶凌秋：“你过来看看。”

　　叶凌秋走上前，也将三指搭在戴屹手腕处。她虽不懂医术，但还是能通过脉象，判断一个人是否受了内伤。

　　“竟真的……”半晌，叶凌秋抬起头，目光甚为复杂，“究竟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究竟是谁我无法辨别，但如此一来，孙怜的嫌疑便可洗清。”方寒起身，又将床帐缓缓放下，“以孙怜内力，无法只凭一击，便使戴屹受此重伤。”

　　“那人的武功很厉害？”叶凌秋皱眉问。

　　“至少不输于我。”方寒默了默，“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江湖上武功胜过他的人，虽然不算多，可细数下来，也有十数人。会是谁下的手？又或者……是一个隐在暗处，不为江湖所知的杀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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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余田县落脚的客栈，天色渐渐明亮，约莫已过了卯时。剔透的晨露悬在房檐上，早起务农的百姓已经出门，市井人声渐渐响起，一如往日。

　　“我们该从何查起？”叶凌秋先开了口，目光凝重，“你刚才说，那人武功不输于你，武功比你更高的人，应该不多吧？能不能就从这个地方开始调查？”

　　方寒却先脱了鞋子，和衣靠上床柱，看着叶凌秋，似笑非笑道：“为什么我要帮你查？”

　　叶凌秋一怔：“你……难道不打算帮忙吗？”

　　方寒微微挑眉：“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

　　叶凌秋被噎了一下：“孙怜无辜蒙冤，你帮忙还他一个清白，也算做了件好事，不是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孙怜和我很熟吗？”方寒莫名其妙地反问。

　　“你……”叶凌秋顿了顿，决定换一条路走，“你怎么说，也是正武门的大弟子，将来说不定要做武林盟主。正武门不是一向以维护江湖秩序为己任吗？戴掌门家里失火，孙怜又被诬陷，这也算是你的分内事了。”

　　“哈哈哈，我说笑而已，你竟然如此认真。孙怜的事，我自然会帮忙。”方寒勾着嘴角笑起来，叶凌秋知道又被他捉弄了，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

　　方寒笑够了，却突然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正武门大弟子的？”

　　叶凌秋有些意外他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怔了一下才道：“你连假名都不用，难道还打算隐瞒身份不成？”

　　“这倒不是。”方寒笑了笑，目色深不见底，“我倒没特意打算什么，只是你第一次听见我名字，却毫无反应，我当时险些以为，你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

　　“怎么可能，我还能是哪里的人？”叶凌秋只觉得心跳突然停了一拍，但她仍然尽力控制着神态和语气，不让方寒看出她此时的心虚，“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我听到你的名字，又该有什么反应？难道要顶礼膜拜不成？”

　　“算了吧，你别再给我找更多麻烦就行了。”方寒笑了一声，目光却愈加深沉。

　　叶凌秋的紧张和心虚，他自然没有漏过，然而他却转开了话题，没有再深究，“我要回正武门一趟，既然师父是戴屹旧识，不知门中是否会有些线索。余田县这边，估计线索已经断了，但以防万一，我还是会暂住几日，稍作查探，之后，也会让人替我留意。”

　　“那我呢？”叶凌秋连忙问。

　　“你先回去，告诉孙怜和余姑娘一声，让他们——尤其是让孙怜，稍安勿躁。”方寒严肃地叮嘱道，“然后，你就好好休息几天，不要乱跑，如果我有消息，会立刻去医馆通知你们。”

　　“不需要我帮你一起调查吗？”叶凌秋皱着眉头又问。

　　“你帮我？”没正经两句，方寒又开始取笑她，“你武功太差，全无谋略，谁也不认识，你打算怎么帮我？”

　　“你这人——！”叶凌秋气得重重一跺脚，“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不耽误你方大侠休息了，告辞！”说罢便转身推开了房门。

　　“哈哈，一路小心。”方寒带笑的声音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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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凌秋一人回到清临县，见过余楚楚和孙怜，叮嘱二人千万留在医馆等待方寒的消息。之后，她回了望瑶山，在山上住了一晚，向池宛玉讨教了几招剑法，又想回现代一趟了。

　　毕竟，在现代好好泡个热水澡，去宽大舒适的席梦思床上睡一觉，比在这几间小木屋里更能缓解疲劳不是？

　　打定主意，她就从后山回了现代。

　　回到沈青家中，夕阳就要落山，赤橙色的云霞在天际开出一朵巨大的红莲。叶凌秋沐浴着夕阳走上楼梯，刚刚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锁孔，突然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沈青打开了门。

　　她怔了怔，沈青也怔了怔。

　　“你……要出门？”叶凌秋先打破了沉默。

　　“不是，我听到门外动静……”沈青顿了顿，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一声叹息，令叶凌秋心底不由得一慌，“没发生什么意外吧？”她脑子里猛然出现那日小巷中的一幕。

　　这些日子只顾忙着孙怜的事，她竟忘了沈青这边的危险。

　　“能有什么意外。”沈青却再次叹息，侧身让叶凌秋进门，“最大的意外，就是你突然走了，又突然回来了。”

　　叶凌秋默然走进屋子，换上拖鞋，却不敢看沈青：“对不起，我这几天都不走了。正好放假了，举国同庆，我也趁机休息几天。”

　　她躲避着沈青的视线，径自去厨房接水喝，却听沈青又道：“我并不是不让你出门，只是……你在这没有亲人，我也不知你去了哪里，我只是想，你能偶尔给我报个平安。”

　　叶凌秋顿了顿，却不回头，也不说话。她确实不该毫无音讯，让沈青为她担心，然而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也不能解释。

　　“……算了，没关系。”等不到叶凌秋的回答，沈青终于不再追究，“这几日工作很辛苦吧，你先冲个澡，我去做饭了。”

　　“嗯，那我先去洗澡了。”叶凌秋仍旧不敢看他，仿佛逃避一般回到客房，拿了换洗衣物，又迅速躲进了浴室。

　　幸亏沈青脾气好。她想，他应该不会生了气，把她赶出家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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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叶凌秋头上裹着毛巾，热气腾腾地走出浴室。

　　沈青仍在厨房忙碌，她去倒了一杯牛奶，还没喝完，就听见门铃声响了起来。

　　“我这里腾不开手，你能去开一下门吗？”沈青正在炒菜，油锅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好。”叶凌秋放下杯子，打开门，门外却站着一个拖着旅行箱，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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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看过两本现言，现代线不太擅长，可能会比较俗气和中二，也毕竟是中二时期的想法……请各位包涵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