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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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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早上好。”
莫音寻领着两名鹤童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异口同声跟她打招呼问安。
摘了大头娃娃头套的飞沙和白露,少年俊美无双,姑娘婀娜娉婷,妥妥的小仙男小仙女。
外加一位谪仙师父,一大清早遭受三重美颜暴击,花沉吟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明明是她提出要卯时起床学习的,却睡过了头,起码晚了三四个小时。
他们一直在这等她吗?
为什么不叫她?
为什么不怪她?
为什么不抱怨?
哪怕象征着批评批评两句也好啊。
反而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意,压根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
喜容可掬,和蔼可亲。
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媚,还要灿烂,眉角眼梢衔满关爱与期待。
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欢迎她,亦是心甘情愿地等候她。
“师父……我……”出乎意料的举动,让花沉吟羞愧地想打个底洞钻进去,“你们……”
但混乱不已的她咬着唇瓣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裙摆,很用力很用力。
“为师喊过你三回哦。”莫音寻弯腰弓背凑到花沉吟跟前,调皮地竖起三根手指,“可你睡得实在太香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闻言,花沉吟的脸唰地红了,垂下头,不敢看他们。
啊,好丢人。
说话不算话,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学什么心法。
开学第一天迟到,奇耻大辱啊。
不仅形象全毁,信誉也彻底崩塌了。
为什么没听到师父的喊声?
三次呢!
尼玛耳朵聋了吗?
还是吃了迷魂药?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
“哎呀,沉吟害羞了,好可爱。”徒弟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莫音寻却双手捧脸,兴奋地原地转圈圈。
“讨厌!哪有你这样夸人的。”女孩子的心思只有女孩子才懂,看不过去的白露把掌门挤到一边,拉起花沉吟的手,“别理他,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对对对,别理他。”飞沙立即跟上去附和,“白露做的素食可好吃了,有一大桌呢,你看你看——”
说完,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凉亭的方向。
花沉吟的双颊、耳朵包括脖子都烫得厉害,估计比猴子屁股还要红,实在没脸抬头,只好微微侧目用余光偷瞄。
凉亭有张八仙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碟,少说十几种。
汤菜齐全,还冒着热气。
仙门的早餐居然如此丰富吗?
远远闻去,香气扑鼻,馋得人直流口水,吃货之魂觉醒。
“那些菜全是我种的。”飞沙拍拍胸脯,眉飞色舞的得瑟道,“沉吟,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上天入地我也给你弄来。”
一个种菜,一个做菜,两个社交牛逼症配合默契,堪称居家小能手,真乃天生一对。
只是对方越热情越自来熟,花沉吟越显得愧疚。
大家待她那么好,她却……
“对不起。”
“哎呀,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只到花沉吟肩膀的白露踮起脚尖勾住她的肩膀,以老大罩小弟的口吻安慰道,“我们可是一家人,用不着客气。”
“就是就是,多亏了你,我们才能重新忙碌起来,不然都快成咸鱼了。”飞沙则拍了拍花沉吟的背,以示鼓励。
“久违的四人组齐聚。”白露握拳,振臂高呼,“咱们昆仑又再次热闹起来了,这都是沉吟的功劳,沉吟万岁。”
“……四人组?”花沉吟抿抿唇,小声嘟囔。
白露脱口而出:“那家伙的师父。”
轻松的语调,毫无负担的口吻,不遮不掩的态度,与将此列为禁忌的莫音寻完全不同。
果然有猫腻呢。
花沉吟觉得这是个打探真相的好机会,便偷偷与白露咬起了耳朵:“师祖她……”
温热的气息打在白露的细颈上,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哎呀,好痒。”
“啊……我……”花沉吟尴尬地往后撤了撤与她拉开距离。
“我脖子最敏感了,还是毛茸茸的安全,嘿嘿。”白露挽住花沉吟的胳膊,自然地靠了过去,悄咪咪地叹道,“师祖她啊,为了昆仑,为了大义,为了她那蠢徒弟英勇献身了。”
献身?
不是被杀?
花沉吟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可她的蠢徒弟当上掌门后,整天往外跑,不务正业,只顾玩乐,让我和飞沙留守,是不是很没良心?”打开了话匣子的白露牢骚不断,“现在你来了,才算有个掌门样,师父样。”
打完小报告,她不忘回头瞪莫音寻一眼。
“喂,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鹤童与徒弟打成一片,说的热火朝天,独自被落在后面的莫音寻不乐意了,他三步并两步赶上去,“可别带坏我的宝贝徒弟。”
飞沙相当不给面子,直接拆台:“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免得沉吟被你带坏了。”
“去去去。”莫音寻骂骂咧咧地撵走了两位门神,一把将徒弟揽入怀中独占,“沉吟是我的,你们走开。”
被赶到一边,白露也懒得和莫音寻抢,她双手叉腰冲着他皱皱鼻子,叮嘱道:“好好好,是你的,不过这次可千万要看牢咯。”
“那还用说。”莫音寻展开臂膀,两只手一前一后从侧面锁住花沉吟。
“小心点,可别把沉吟弄疼了。”飞沙冷哼一声,扮了个特别丑的鬼脸。
而后二人结伴前往凉亭,准备开席。
鹤童先走一步,花沉吟像只鸡仔似的缩在莫音寻胸膛之间有些手足无措:“那个……对不起师父……我……”
“嘘——”莫音寻放开徒弟,一手罩着她的脑袋,一手抵在她唇边,“就算沉吟睡到天荒地老,为师也会等。”
天荒地老!?
不知为何,这个词狠狠地击中了花沉吟的心。
她怯生生地仰起下颌,望向身边人,好巧不巧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接,正午的阳光从头顶倾洒而下,丝丝缕缕地透过他的睫毛打在他脸上,形成了一层极好看极好看的阴影。
开开合合,宛若蝴蝶展翅翩跹起舞。
瞧得人眼花缭乱,移不开眼。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他们不过见了几面,认识时间不超四十八小时。
大家不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吗?
怎么她的师父以及他的两位鹤童,愿意无条件付出,无条件信任,无条件偏爱呢?
难道仅仅因为她是昆仑山时隔几百年才迎来的首位弟子?
她真的很费解,很受宠若惊。
“明天,我保证不会再迟到了。”花沉吟郑重地承诺,所谓日久见人心,只要继续相处下去,时间一定会替她解开所有疑惑。
莫音寻弯弯食指,情不自禁地刮了刮徒弟的鼻子,饶有兴致地开腔:“都怪为师敲门声音太小,明日沉吟若再赖床,为师便唤日月锁把人直接拽出来,或者拔下飞沙的鹤羽偷偷挠你脚底板。”
花沉吟的身子倏地挺得笔直,连忙作揖鞠躬:“不劳师父费心,弟子定准时起床,若迟到一次,弟子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傻瓜,看你吓得,为师怎么舍得嘛。”莫音寻温柔地牵起徒弟的手,“走,开饭啦。”
八仙桌,正好坐四个人,师父挨着徒弟,姑娘贴着姑娘,其乐融融。
“沉吟,这个这个这个……都是我的拿手菜,你快尝尝。”花沉吟屁股还没坐热,白露便迫不及待站起身推销自己。
花沉吟没有动筷子,而是先瞅了瞅菜。
如果说大魔头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那么白露就是特色土菜馆的小厨娘。
前者讲究用料和色香味形养,要求面面俱到,囊括天南海北的精华。
后者专注走乡村特色,每道菜尽显当地风味,一碟一碟,小巧精致且口味偏淡。
吃了几个月大餐,换成无公害绿色食品,解解油腻挺好。
“沉吟,这是如意香干。”客人只看不吃,白露急了,直接抄起筷子给她夹,“豆腐做的,硬中带韧,鲜香可口。”
黄豆芽、红椒丝、酱油色的豆干条,搭配在一起让花沉吟胃口大开。
尝完,她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又脆又嫩,还不辣,好吃。”
“那你可要吃光光哦。”白露把整碟如意香干都给了花沉吟。
花沉吟嘴里的菜还没有吃完,看着碗里堆到鼻子的食物,她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以前家里有什么好东西,爹妈都先紧着弟弟。
小的吃肉,她吃菜。
小的穿新衣服,她穿表姐堂姐剩下的。
小的上补习班,她在家自习。
说什么女孩子读再多书,最后还是要嫁人,没用。
要不是遇着好老师,她差点被PUA洗脑。
在大魔头那,虽然不愁吃不愁穿,却也不自在,时刻时刻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她就像只猎物,被盯得紧紧的。
双方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交流都波涛暗涌,一秒钟也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小命不保。
现在人变多了,压力反倒消失了。
除了白露,莫音寻和飞沙都不停地给她夹菜,给她介绍,生怕她吃不饱吃不好。
有时几双筷子碰巧伸到了一个碗里,他们还会当场翻脸,你来我往,互怼互损。
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服谁,三个人便会齐刷刷看向她,让她出来支持公道。
没有人把她外人,没有人忽略她的存在,更没有人打她的主意,甚至把她当成了C位,什么事都围绕她转。
真·众星捧月。
看着、听着、感受着,她居然产生了一种他们四个是一家人的错觉。
这就是人人向往的温馨避风港吗?
师父扮演家长,飞沙白露扮演孩子们,那她……
不行不行。
无论站在莫音寻那边,还是划到鹤童那边,都怪怪的。
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干饭时间干饭才是王道,其他皆为浮云。
花沉吟端起碗,风卷云残。
见状,三人立即不吵了,一致劝她:“慢点,别急。”
“怎么能不急?起晚了,耽误了不少时间。”花沉吟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我想快点学习心法。”
“好,听沉吟的。”莫音寻有样学样。
飞沙和白露也不甘落后,四个人拼起了速度。
作为一名有经验的吃货,花沉吟当仁不让地拿下了第一名。
一连扫空了七八个碟子,碗里的饭一粒不剩。
勇夺第二名的飞沙心服口服地鼓起了掌:“吃的又快又干净,都快赶上师祖了。”
获得第三的白露接过话茬:“想必沉吟也和师祖一样,在来昆仑前吃了不少苦。”
闻言,花沉吟即刻看向莫音寻。
先前,她和白露谈及师祖时,声音很小,他听不见。
摆上台面说恐怕……
然而垫底的莫音寻并没有像上回那般失态,碗里还剩了点饭和菜,他细嚼慢咽,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沉吟,你在花族时,她们对你好不好?”白露心疼地问道,“血族那个大魔头是不是也天天想着法子折腾你?”
花沉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飞沙愤怒捶桌:“肯定不好,要不然怎么会把沉吟当作贡品送去血族。”
“你们三个真是同病相怜,都是苦命人呀。”白露紧紧地握住花沉吟的手,“不过到了这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三个?难道……”
“为师吃好了。”莫音寻打断花沉吟,拍拍肚子起身离开,“可以去学习了。”
“师父……等我把这碗洗了……”在家都是花沉吟负责收拾,初来乍到,她不想白嫖,所以打算干点活当作补偿。
可莫音寻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害得她进退两难。
“沉吟你快去吧。”白露抢过碗,抬抬下巴,“这里交给我和飞沙吧。”
“麻烦你们了。”花沉吟感激地点点头,然后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了上去,直至穿过庭院,才与对方肩并肩,“师父生气了?”
莫音寻双手负于身后,一本正经地反问:“为师为何要生气?”
花沉吟小心翼翼地开口:“没有生气,为什么闷声不响地走了。”
“呵……”莫音寻笑了,“为师只是觉得,比起从他人口中得知,还是你自己读比较快。”
“去哪读?”
“昆仑历任掌门的过往,都记录在藏书阁的经卷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