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慕凉决

54、收敛

　　肖绪从超市走到家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他进门放好东西便出来了。
　　道路两边，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影子被一点一点的拉长。
　　路边不远处，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来，有一个人从车上走下来。
　　宋裕新往前走了两步，而后歪靠在车边，整个人看着漫不经心，目光落在不远处正低头看手机的肖绪身上。
　　少年柔软的发梢触碰到耳边，他微垂着头。
　　从宋裕新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看到那段嫩白的脖颈，寒风吹过，肖绪浅浅的呼出一点点白气。
　　“肖乖乖。”宋裕新很轻的叫了一声。
　　肖绪应声抬头，带看清眼前的人，眉梢唇角都藏着笑，“不是说了让你先过去吗？”
　　宋裕新不管不顾，上前把人拉进车里，“快点，我们要迟到了。”
　　两人坐进车后座，宋裕新对司机说：“师傅，去宴子渝餐馆。”
　　车子平缓的行驶着，又转了个弯，前方是红灯，车轮缓缓停下。
　　肖绪侧头看向窗外，抬手按下按键，车窗应声往下滑。
　　路边停着一辆三轮车，好几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围在三轮车旁，年迈的爷爷来回翻着熟透了的红薯，红色的火光，香甜的气味，一缕缕烟往这边飘。
　　缭绕的烟被晚风一点又一点的吹散，环在少年身侧，映照下来的月光都显得有些朦胧。
　　宋裕新也被那股香甜味吸引，视线渐渐往车边移动。
　　但他的目光里只看到，被烟环绕着的少年，眉眼清俊，轮廓分明。
　　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肖绪疑惑：“怎么了？”
　　宋裕新唇角勾了勾，“烤红薯有点勾引人啊。”
　　肖绪伸手碰了碰他的袖口，“你想吃？”
　　宋裕新摇了摇头，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我有这个。”
　　肖绪挑眉，眉梢弯了弯，伸手接过那根棒棒糖，撕开橙色的糖纸，放进嘴巴，甜味弥漫在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又转了好几个弯，终于在路边缓缓停下。
　　他们从车上走下来，一下车，宋裕新双臂抱了抱自己，呼出一点点白气，“今天怎么那么冷？”
　　寒冬里的夜晚，宋裕新穿了件黑色冲锋衣，两手插兜，微垂着脑袋，逆着光。有风轻轻吹动，将他额前的发丝悄悄牵动。
　　肖绪抬手弹了弹他的脑门，他其实没用力，与其说是弹脑门，不如说是，指尖很轻的蹭了过去。
　　“谁让你穿这么少。”肖绪说。
　　温热的触感落在额前，宋裕新禁不住抬手摸了摸被肖绪碰过的地方，笑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自觉，“我抱着你取暖就好。”
　　说完，他一把揽住肖绪的胳膊，他们身体贴着身体，衣服布料摩擦着，一起往餐馆里走。
　　看着身边这位小无赖，肖绪被气笑了。

　　走进餐馆，入目的便是木色系的装修，两个不大的红色灯笼在大门两侧挂着，沿着长长的过道走，他们来到电梯前。
　　电梯显示在4楼，两人在电梯口前等的有些久。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应声而开，四五个人一齐走出来。
　　肖绪伸手把宋裕新往旁边一扯，侧身让路，才走进电梯。
　　宋裕新进了电梯后，整个人靠在墙上，两手插兜，模样懒懒散散。
　　肖绪侧头问：“在几楼？”
　　舒炎今天一直都是在和宋裕新联系，肖绪则是被宋裕新带着的那位。
　　宋裕新答：“在三楼。”
　　肖绪抬手按下三楼。
　　电梯缓缓上升，出去后他们被服务员领着往包厢走。
　　体委嗓门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抱怨的声音隔着门缝传过来，“绪哥和新爷怎么那么慢，菜都上齐了，这俩大佬都还没到。”
　　宋裕新推开门走进去，体委背对着门的方向，并不知道两位大佬此刻就站在他身后，其他人也只是看着体委在笑，全都是看戏的表情。
　　体委还在喋喋不休，“新爷这龟速就和他的成绩一样，到哪都是倒数第一。”
　　话音刚落。
　　宋裕新两手重重拍在体委的肩膀上，声音不咸不淡，“我拿倒数第一，你有意见？”
　　体委应激反应强，被拍得整个人都在抖，脸上表情瞬间一僵，转头的动作都是机械的，笑得像哭了似的，“新爷，我哪敢啊。”
　　宋裕新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便转身入座了，他和肖绪中间隔着个舒炎。
　　体委在愤恨的掐尤小升的腰，咬牙切齿的，压着声说：“你怎么不提醒提醒我。”
　　尤小升被他掐得“嘶”了一声，赶紧拍开他的手，义正言辞的说：“主要是看你挺搞笑的，就不想提醒了。”
　　体委:“......”
　　要说在学校时，下课铃声一响，文兄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食堂，那他今天吃饭的速度绝对属于疯狗行为。
　　看着又一盘肉被清扫而空，舒炎终于忍不住说：“你慢点行吗？怎么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文兄塞的满嘴都是，艰难的吞下口中那块肉，说：“我快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很饿。”
　　也许是受了文兄的影响，大家夹菜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也发展成了疯狗一样的速度。
　　看着面前的菜一盘接着一盘的被清空，尤小升和体委还在拿着筷子打架。

　　尤小升：“最后一块糖醋排骨明明是我抢到的。”
　　体委:“明明是我。”
　　尤小升：“是我！”
　　体委：“是我！”
　　“......”

　　这餐饭吃得像打仗一样，你争我抢，谁也不放过谁。
　　舒炎放下筷子，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没想到和他们吃的最后一餐饭竟是这样的情景，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到目前为止，肖绪就吃到了一块炖牛排，一点番茄炒蛋，潦草的几根青菜，然后便一直刨着自己跟前的白饭。
　　宋裕新比他稍微好一些，多吃了几块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筷子战争终于退场，这些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舒炎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的几个大男生，问：“都吃饱了是吗？”
　　文兄咧嘴笑：“饱了，此刻，我感觉我重新活了过来。”
　　李维科为了能吃饱一餐饭，被迫加入了这场“战争”，简直想拿筷子敲文兄的头，“你再不饱，下次就别来了。”
　　尤小升赞同的点头，“虽然抢着吃饭还挺有趣，但也有点灾难了。”

　　舒炎眯着眼睛笑了笑，她皮肤白，嘴唇很薄，小姑娘眉眼微挑，像只危险的小猫。
　　果然，下一秒。
　　舒炎举手叫服务员，“服务员，再给我们上一份糖醋排骨，一份鱼香肉丝，一份酸菜鱼，再来个炒菜。”
　　刚吃饱的几个人立马叫嚷嚷。
　　文兄整个人从座位上跳起来，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天，“不带你这样的。”
　　李维科舒服的打了饱嗝，“行了你，他们三人几乎就没抢到什么菜吃，不重新点菜的话，那不得饿死。”
　　尤小升附声应和，仿佛刚才叫嚷的并不是他，“就是，这次我们就看着他们吃就好。”

　　十分钟后，服务员接连把后面的菜上齐。
　　肖绪、宋裕新和舒炎三人对视了一眼，拿起筷子重新吃饭。
　　这次，没有人再和他们争抢。
　　三人吃得慢悠悠，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优雅。
　　几个已经吃饱了的大男生，竟看着他们吃饭，莫名又涌上了一股饿意。
　　尤小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宋裕新夹了块鱼肉放进肖绪碗里，“肖乖乖，这鱼挺好吃的。”
　　没过多久，舒炎的眼前又飘过了一双筷子。
　　几块瘦肉落在肖绪的碗里。
　　“多吃点青菜。”
　　“这鱼香肉丝也很不错。”
　　“糖醋排骨虽然偏甜了一点，但味道还是可以的，你也多吃点。”
　　“......”

　　碗并不大，但肖绪的却被宋裕新塞了满满一碗菜，看着面前这些菜，肖绪都不知道该先吃什么。
　　五分钟后，舒炎的眼前又飘过宋裕新的筷子，她终于忍不住，直接放下筷子，“你俩够了没有，没看到我人在中间？”
　　宋裕新悬在半空中的筷子顿了顿，然后又把菜放进肖绪的碗里，“要不我也给你夹菜？”
　　舒炎眼睛瞪大，白了他一眼，义正言辞，一字一句的拒绝:“不需要！”
　　她夹在中间当电灯泡就算了，还总是把狗粮直接送到她眼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一对似的，宋裕新简直就是个二百五，舒炎在心里想着。

　　半小时后，这餐饭终于吃完。
　　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但谁都不想回家那么快，毕竟这可是寒假的第一个晚上，怎么样也要玩得尽兴再回去。
　　尤小升举手提议，“要不我们来玩扑克牌，谁输了谁就真心话大冒险。”
　　李维科鼓掌同意，“大婶，你这游戏不错啊。”
　　尤小升一脸得意，“那是，我这小脑袋瓜可是有很多有趣的游戏。”

　　包厢右侧还有一个灰色的大沙发，沙发前摆放着玻璃长桌。
　　阵地转移，大家一齐并排坐在沙发上。
　　游戏规则很简单，就只是比大小，轮流决定这把是比大还是比小，输的便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几轮下来，肖绪和宋裕新的运气都不太好，不是肖绪中，就是宋裕新中。
　　如果手中的牌是最大的，那本轮便是比小，如果手中的牌是最小的，那这轮就是比大。
　　总而言之，两人轮流着衰到不行。

作者有话说

　　宋裕新：这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