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万里同风去》浅笑莫哀

10、第 10 章

　　“哎，哎，齐大爷！”书成文经过和江潭漫长的拉锯后，终于逮着个机会可以开溜了，“稀客啊稀客！里边儿请！”
　　“不成样儿，”齐三摁了下书成文的头，往江潭方向推，“听江…公子的话。”朝江潭招了招手，一挥袖子往书同心屋里去了。
　　江潭一手钳住小孩儿，心里纳罕：怎么这个点儿来了？还要我去…他便拍了个腌菜坛子在书成文头上，也不顾人反抗，又把人手臂抬起来，一边挂一个水桶，一脚踢弯小孩膝盖，和颜悦色道：“马步扎好了，小孩儿。敢把我腌菜坛子整掉了就只能拿你下饭了啊。”
　　齐三瞅着江潭进来，回头打量了一番，对着书同心问道：“可是廿三？”
　　书同心点头，齐三笑了笑：“倒是弄了个好苗子来。虽是大家伙儿都知晓了，到底还是宴请一回混个脸熟。”
　　“年末吧，”书同心点头，“三爷，这个点儿来找我怎么还不紧不慢的？”
　　齐三笑道：“人老了爱唠叨。事儿不急，但还不小。这事儿啊还和廿三有点儿关系呢。”
　　江潭正惊叹于齐三这种突然而来的亲近感，闻言惊了一下：怎么着了还和我有点儿关系了？这一点儿是官府要给我一刀么？
　　齐三忽然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是比口型：“前几日秦王建宫室那儿的劳工闹起来的事儿给传到京城了，皇上竟遣人来押秦王了，刚上路呢。”
　　“他还见宫室？都侵占多少民田了？”江潭皱眉道。
　　“人不就好这一口么？”齐三拍了拍江潭肩，“你还帮过人家嘞。”
　　“啊？”江潭愣了一下，突然气的笑了：“该，我还以为是皇上的行宫呢。”江潭想起二十来天前自己被人当条狗驱使。
　　“还多亏了你，不然一忧也不会起心查这破事儿了。”齐三一笑，又面向书同心：“可要行动？”
　　“这皇上还真被权力熏昏了脑子，被激了一下就整这么大出。”书同心脸色凝重了一瞬，忽而阴恻恻地笑道：“啧啧，愿者上钩儿啊。”
　　江潭看书同心笑得瘆人，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也低笑起来：“书公子，佩服佩服。”如此阴险还自比姜太公，佩服佩服。
　　“江公子客气了，”书同心目光仍然阴冷几乎无声但却令人胆寒地道：“我处理便好，三爷歇会儿吧。”
　　齐三也不多话，只点头道：“你自己小心，告辞了。”便转身出了门，逗了逗满头大汗的书成文就离开了。
　　书同心看着江潭，语气有温柔下来：“陪我走一趟秦王府？”
　　江潭笑：“江某三生有幸。”倒了八辈子霉遇到这么个老狐狸，未来哪一道儿没算进去？江潭默默为藩王们悲哀了一下。
　　秦王是过不成松散日子了；吴王呢，江家倒了还是被囚禁在金陵；而燕王，这架势是要人掉脑袋。这再进一步，天下该不姓赵了。
　　书同心看江潭笑得无奈，知他已解了大半，便道：“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江潭想了想，不听白不听呢，他摸了摸下巴：“你怎么闹起事儿来的？”
　　书同心淡淡道：“只不过传了我要出钱赎你走，那小吏不让，还一鞭子抽死你。而我穷得连棺材都买不起呀，只好就近挖土埋了，声泪俱下地控诉秦王大兴土木、鱼肉百姓、蔑视天子。接着找几个死了亲戚的男人，捎一些遗物给人，结果十几个壮汉便怒了，砸死了小吏，被抓进官府，然后浩浩荡荡几十人就去击鼓鸣冤了。就这样，挺容易。”
　　啧，容易的紧，还看准了长安知府软硬不吃硬汉一条，完全是当谏官的料。还火上浇油，让一群人拿着送给人的房子的地契天天在衙门口哭，惹得那知府救命水火之情陡然上升，弹章便写的不遗余力，让人看了恨不得把秦王千刀万剐。这引得朝中言官谏官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唾沫星子就能把皇上淹死。并且深知皇上利欲熏心，这秦王府的地儿都比皇上的还敞亮，关中是要变天啊？反了你！因此这诏书下不下也只是时间问题。真容易啊。江潭抱拳：“在下开眼了。”
　　“还恭维呢？”书同心眯了眯眼，我只言片语几个命令就能弄清来龙去脉，您寒碜我呢？又道：“你可有好点儿的衣服？”
　　睁眼说什么瞎话…江潭看着自己身上还套着书同心裁了一道儿的衣服，无语道：“那件裂成条儿的算好的么？”这口味，挺独特啊。
　　书同心语塞，便去翻了件月白的半旧袍子给江潭，道：“申时我们去送秦王一程。”
　　快近申时，江潭束好头发出来，正碰上书同心捆好马进院，看得书同心愣了愣。
　　腰真细…书同心喉结动了动，身上还透着大病初愈的柔弱劲儿。人也白了回来，显得那眉眼，真是长眉明眸丹唇皓齿，竟比女人还好看些。由于书同心一般只看表情和特征，不怎么关注人长相的美观程度，他看人脸跟看一张带褶的面皮差不多，也就选择性忽略了江潭……和别的面皮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
　　没人不会心动啊。书同心心里叹气，默默移开目光：“走吧。”
　　盯得我毛骨悚然就这么走了？江潭摁了摁骨节，嬉皮笑脸地凑上去：“书公子在瞧什么？在下脸上有什么不合你意的？”
　　书同心莞尔：“江公子过虑，都合我意。”
　　我……谁要和你意，江潭嘴角抽了抽：“……书公子过誉。”
　　书同心装得认真的点头：“不过誉，比姑娘还好看呢，画儿上似的。”
　　谢谢您这么实诚！江潭炸毛：“您甭恭维，姑娘可比不上您。”
　　猫儿一样，毛都竖起来了，还是好看，你拿这个长相怎么凶…书同心非常诚恳：“我怎么能呢？你这样，以前真没招过姑娘眼红？”
　　江潭蔫儿了：“……关你何事…亏我辛辛苦苦十多年……”我辛辛苦苦十多年都努力折腾的不像人样儿每次还都能两天就变回去……
　　书同心便没有良心的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