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往下坠》象馜

42、chapter 2-22

　　圣诞节后，迎接新年等待假期的躁动感迅速地席卷了起来。
　　各大卖场纷纷将圣诞的装饰风格撤下，换上了更加喜气的中国风，迎双旦的促销词倒还是可以沿用。

　　正是冬季商场较为火爆的一段时间，为了新年而购置新衣的大军中，就有许透和栀栀二员。
　　两个女生手上已经挂着大小购物袋好几，此刻又外分上头地对导购员说：“嗯，就这双吧，我要了。”

　　刷完卡，导购员愉快地将购物袋递给许透，许透两只手已经拿满了东西。
　　栀栀看着她，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都笑自己的战斗力有点儿强。

　　一边走出鞋店，许透一边对栀栀说：“早知道就叫粽子陪我们一起逛了，还可以当当苦力，发挥发挥自我价值。”
　　栀栀：“你还记得你一开始是出来买什么的吗？”

　　许透尴尬地笑了笑，说：“呃……大衣？”
　　栀栀意味深长地看着许透手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嗯，买了那么多，是没有一件大衣就对了。

　　许透马上反击：“你不也只是想买一件内搭而已嘛。”
　　栀栀好一点，虽然也买了很多不在自己计划内的东西，但至少原计划的内搭是买了。

　　两个人半斤八两，说完都笑了。

　　成果比想象中丰硕太多，从十二点逛到四点，着实有点累了。
　　但这个时间点，吃饭吧，太早，继续逛吧，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知道彼此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许透提议：“我们找个甜品店吃点东西好不好？”
　　栀栀同意：“好啊。”

　　找到一家可可爱爱的甜品店，点完那些一看卡路里就爆表，但在那一瞬间就是会令人很上头的甜点后，栀栀和许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手上的购物袋卸下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如释重负，呼出了快乐的气息。

　　微微一瘫后，许透看着和她一样体力值耗尽的栀栀，笑了起来。
　　栀栀看许透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问她：“你在笑什么？”
　　许透坐好，双手搭在桌面上，特别真诚地看着栀栀说：“我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好。”

　　栀栀：“什么感觉？”
　　许透：“就是这种两个女生一起逛街，逛累了一起吃甜品的感觉。”
　　栀栀会心一笑，她想她能懂许透的感受。

　　许透：“我整天都是跟邱弋啊，粽子他们玩在一块，都没有什么女生朋友。你回来我就有伴了。”
　　栀栀笑了起来，她又何尝不是呢。

　　服务员端着一盘巧克力熔岩和一盘双层芝士上来，许透开开心心地拍了张照，两位女生正式开动。

　　第一口，许透这个巧克力控就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表情好像要飞起来一般愉快。
　　栀栀略为矜持，抬了抬眉头表示是好吃的，然后看着夸张的许透，一个劲地笑。

　　许透还要用言语进行二次肯定：“太好吃了。”

　　话音刚落，许透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许透划开看完，嘴角边便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一边回复一边跟栀栀分享：“粽子让我给他打包一份。”

　　栀栀：“你回他什么？”
　　许透：“我回他三个字：想得美。”
　　栀栀被逗笑：“你刚刚拍照发给他了？”
　　许透：“嗯啊，他特别爱吃这个。”

　　许透抬起下巴指了指那盘巧克力熔岩，刚刚这份也是她点了。

　　清冷如栀栀，也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栀栀看着和粽子聊天，脸上笑容特别甜的许透，开口问她：“你和粽子……是不是？”

　　许透告诉粽子，在和栀栀逛街，回头再说，点击完发送，放下手机，还没反应过来栀栀说的是什么，看着她，“嗯？”了一声。

　　栀栀：“在一起了？”
　　半句半句的，许透一下子还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许透瞪大眼，反应特别强烈地摆了摆手，否认三连：“没有没有没有。”

　　栀栀抬了抬眉：“哦？”
　　许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和粽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太可怕了。

　　许透有些慌张地拿起叉子，很自然地想挖一勺巧克力熔岩，不知道为何，看着那盘粽子爱吃的甜点，手上动作一顿，特别不自然地转而吃了一口双层芝士。

　　吃完，许透眼睛眨了眨，很快转移了话题，问栀栀：“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仲丘呢？”

　　这个问题……
　　栀栀缓缓放下手中的餐具，显然还在考虑中，语气并不是那么肯定地回答：“我想等过完年，回之前的事务所上班。”
　　许透：“啊？为什么？”

　　栀栀：“我觉得那边的工作节奏，各方面都更适合我一些。”

　　说到这个，许透又联想到了新的问题。
　　“邱弋有跟你提过去仲丘总部上班的事情吗？”
　　栀栀：“没有。”

　　这个问题其实栀栀也考虑过。
　　邱弋来中海是为了找她，他是仲丘的执行董事，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这就意味着，如果未来不想来回跑，他们其中一方要去另一方的城市生活。
　　不过至今，邱弋并没有跟她聊过这件事。

　　“哎。”许透摆摆手，特别乐观地说：“我觉得这些对你们来说都是小问题。”
　　栀栀很好奇许透为什么会这么说。

　　许透：“这事无非两种结果，第一种，你跟邱弋一起去总部，老实说，这没有什么不好。第二种，假如你更喜欢在中海生活，我觉得邱弋也会为了你留在中海的。”
　　栀栀：“……”
　　许透略带调侃地说：“反正你就是他的全世界嘛。”

　　栀栀用一种求饶的表情笑了出来。

　　许透突然认真起来：“你别笑，还真是。你是不知道，那会儿小姑出事了，你也走了，他是什么样的。现在你回来了，他每天笑得，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
　　栀栀脸上的笑容笑着笑着就僵住了，她捕捉到了一条她从来没有听过的讯息：“小姑她怎么了？”

　　“啊？”许透也很惊讶：“你不知道吗？”
　　栀栀摇了摇头。

　　这下，许透有些骑虎难下了。
　　她不知道栀栀原来不知道这件事，正犹豫说不说，只见栀栀一脸正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在等。

　　“就是……”许透想了想，还是说了：“那段时间不是治安特别不好吗，老是发生盗窃伤人的事情。邱弋小姑家里也遭小偷了，那天小姑正好在家，被小偷从楼上推了下去。”

　　小偷，小姑，推了下去。
　　栀栀听到这几个字眼，整颗心瞬间揪在了一块。

　　“那……？”栀栀拧着眉头，甚至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语言继续往下问。
　　许透知道栀栀想问什么，表情一下子也严肃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就连说出那几个字，都觉得特别残忍：“成植物人了。”

　　栀栀咽了口口水，看着许透，怔住了。
　　许透也沉默了起来。
　　气氛一下变得好凝重。

　　在消化这个讯息的时间段里，电光火石之间，栀栀想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放学路上，邱弋一路跟着她，突然，邱弋接到了一个电话，姑丈说小姑出事了……

　　栀栀有些不安，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了起来，一张口，就连声音都沙哑了。
　　栀栀清了清嗓，平复了一下，再次张口，问许透：“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许透还记得，那天她和粽子一块赶去医院。
　　邱弋陪着崩溃的姑丈。
　　他们陪着崩溃的邱弋。

　　过了黑暗、折磨又漫长的一整夜后，医生出来，告诉了他们结果。
　　邱弋听完，狠狠地咬着牙，泪水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紧接着就发狂了。
　　姑丈则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睁着双眼，滑落在地上。

　　关联的记忆里，全是痛苦与慌乱。
　　许透还记得，等到白天，小姑被转到病房后，粽子有问了句：“怎么没看见嫂子？”
　　后来他们才知道，栀栀就是在那一天离开了夷城。

　　此刻，许透看着栀栀，没有说出来。
　　她含糊地对她说：“就是六年前的事情。”

　　说完，栀栀的鼻头一阵刺痛，酸楚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气氛已然变得无比伤感。
　　在这之后，两个人也无心再聊什么别的话题。
　　沉重而无味地吃了两口食物，两个人默契地决定今天先到这，晚饭就不在外面吃了。

　　还没到家，邱弋的消息就过来了：“还在和许透逛街吗？”
　　栀栀坐在回去的计程车上，回复邱弋：“没。”
　　邱弋：“回去了？”
　　栀栀：“嗯，路上。”

　　不一会儿，栀栀又发了一句：“我能去找你吗？”
　　邱弋当然好，今天周末，他一天都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才以“跟朋友出去逛逛街也挺好”的理由，把栀栀让给了许透。

　　栀栀：“那我现在直接拐去你家？”
　　邱弋：“好啊，我煎牛排给你吃？”
　　栀栀：“你伤还没全好，等会我来弄吧。”
　　邱弋坚持：“没关系，我来弄。”

　　换了条路线，十五分钟时间到邱弋家。
　　摁响门铃，邱弋一见栀栀就笑：“牛排还在锅里，还没煎好。”

　　栀栀看着邱弋心虚的笑容，径直走进厨房接手，道：“我来吧。”
　　邱弋跟在栀栀身后，说：“不用不用。”
　　栀栀看了眼略焦的牛排，已经挽起衣袖，调小火量，开始拯救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