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宰相解龙袍》陈音旧弦

14、第十四章

　　苏清双目失神，坐在乔洵床边，双手握着乔洵的一只手，连续几天不眠不休，苏清眼中全是血丝，但是却丝毫不愿离开，他想亲眼看到乔洵醒来，他希望乔洵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乔洵在睡梦中昏昏沉沉，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那道阳光一直照耀着他，成为他追寻的目标。乔洵一直在努力追逐着，心中是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渴望，他想要看到那道阳光。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那个给予他温暖的人，那个他一直深深爱着的人。他想再次见到他。但是他没有力气，他用尽全力只能前进一小步，但是乔洵没有放弃，他一直在努力的向前。
　　十天，乔洵已经昏迷了十天，期间高烧不退，喂了几服药下去，也不见好转，依然是昏昏沉沉，甚至几次都呼吸微弱，但是又撑了过来。元宝已经泣不成声，整天守在乔洵身边。
　　苏清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每日一定要发一次脾气，但是苏清发脾气不会发泄出来，他是闷在心里，眼神阴沉，不和别人说。青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怕苏清出什么事。小时候就是这样，后来积郁成疾，病了一阵子，最近有了乔洵，眼看着心境一天天开阔了，谁知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乔大人，您赶紧醒来吧，您再不醒来，殿下就先疯了。”青竹默默想着。
　　过了半个月，苏清面容憔悴的坐在床边。半个月，苏清就坐在床边，实在撑不住了就不受控制的趴在床边，稍微惊醒之后就立刻坐起来守着，如此持续了半个月，苏清的精神已经到了边缘，但是依然强撑着。
　　青竹看着心疼的不行，但是还是默默陪着苏清。青竹知道乔洵在苏清心里的位置有多么重要。
　　那年苏清掉落水中，就是在安国公出事之后，青竹在后来想了很久，明白应该那是安国公最后一次入宫，那时的安国公已经出了事，想要进宫求情。苏清这边已经有不少人选择离去，曾经的媳心腹一个个散去，苏清那时的精神已经有点不太好，接着他最信任的仆人把他推入水中，乔洵在那样一个时刻过来救他，无异于他心中带了一份阳光。如同一个陷入深渊的人，被一个素不相识的道人拉出深渊看到阳光。从那一刻起，乔洵就在苏清心里有极其重要的位置。
　　后来两人相遇，表明心意，更是乔洵进入苏清心里。乔洵为苏清做的一切，青竹看在眼里，换谁都会感动。如今乔洵昏迷，朝堂上又是那副样子，苏清感觉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候，冷冷清清，门口罗雀，所有人都走了，甚至有的人趁他病要他命。那些人讥笑，嘲讽，将苏清贬的一文不值。苏清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害怕那样的时刻。
　　原本在朝堂上，苏清都没有什么感受，只想着或许自己的手下又要离散一部分，但是一想到还有乔洵，苏清也多了几分舒心。但是乔洵昏迷，无异于带走了苏清生命中的那道阳光。让一个刚刚沐浴在阳光下的人，在此进入冰冷的阴影中，无异于推入深渊粉身碎骨。
　　“尚清。”苏清将乔洵的手拉起来贴着自己的脸，就像过去的十五天一样，轻声道，“今天我又来跟你说话了。今天啊，好多人来找我，我都回绝了。他们都来试探我，可能是皇帝真的不喜欢我吧，你说安国公的事情，哪里还有剩下的呢？十几年前，我想着上天真是不公，让我遇到了喜欢的人，却只让我见一面。后来我想着上天对我真好，让你爱上我。既然咋们已经在一起了，尚清，醒来好不好，咱们只要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好不好，好不好——”
　　“长清，别哭。”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来。
　　苏清立刻看去，颤抖着摸了摸乔洵，接着立刻站了起来，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乔洵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苏清，坐过来。”
　　苏清听话的坐在床边，双眼依然看着乔洵，乔洵把苏清拉到怀里，轻声道：“我在，闭上眼睛，我不说话你就不许睁开。”
　　过了一会，乔洵就听到苏清均匀的呼吸声。乔洵叹了口气，让青竹把苏清放到床边躺下，乔洵自己也揉了揉额头，在里侧躺下，准备睡一觉。
　　等到两人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尚清，你觉得怎么样？”苏清连忙问道。
　　“没事了。”乔洵笑道，“说起来，也是以前的事情放不下罢了。太子殿下，你对之后的事情怎么看？”
　　“你昏迷那天，我就闭门谢客了，在外人看来，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封闭了。”苏清道。
　　“你十几年前，是什么状态？”乔洵看着苏清道。
　　“快崩溃了吧。”苏清道，“我生母没什么背景，安国公是我的一大倚仗，或者说唯一的大背景，安国公没了，我就几乎完蛋了。皇上又不喜欢我，我能怎么办？我当时几乎绝望了，但是这次我不会。我还有你。”
　　“我知道。”乔洵道，“一个月之后，你应该不会在京城了。那么你去哪，我就去哪找你。”
　　“你就不担心我把你说出来？”苏清笑着道。
　　“你会那样做吗？”乔洵白了他一眼道，“当年做得那么隐秘，如果我的身份爆出来的话，我现在早就不在这了。皇帝现在把这事请都出来，不就是想把你逼到绝路，然后让你没有办法只能被贬吗？这件事情就是无解。把我供出去，那不就是找死吗？皇帝当然不承认自己当年漏了人，怎么都是你的欺君之罪，最后你说不定还会死。”
　　“尚清，我我觉得你说的不是我想听的。”苏清道，“你应该说，你相信我爱你，爱到我可以为你死。”
　　“没想到，太子殿下，怎么爱说情话？”乔洵道，“而且说情话，还说得这般好听。让我越来越喜欢了。”
　　苏清道：“你好好休息，我把那边事情料理一下。”
　　“小心些。”乔洵道。
　　苏清回了太子府，看着人丁稀少，苦笑着。仿佛回到十几年前，但是却又想着还有乔洵醒来了，心情也还不错。坐在大厅，陈潇已经等了许久了，而且十分心急。
　　“你怎么样？”陈潇立刻跑上来，急切的道。
　　“没事。”苏清道，“让你担心了。”
　　“我担心死了。”陈潇道，“我想了半天，乔洵不可能身份暴露，只能说皇帝是真的想要你死。”
　　“大概是最近风头有点盛把。”苏清道，“现在估计四皇子和五皇子笑疯了吧。”
　　陈潇没有说什么，但是苏清淡然一笑道：“我知道。”
　　“那你怎么办？”陈潇道。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苏清道，“真正有能力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会得到他想得到的。”
　　陈潇笑着道：“这才是我认识的苏清。只要是我能力之内的，我都会帮助的。”
　　“你身份证敏感。会牵连整个郑国公府的。”苏清道，“你只要传递一些消息就行了。不会难为你的。”
　　“保重。”陈潇说着拿出了一个玉牌，放在苏清手里，郑重的道，“你知道我暗中经商，现在也有不少积蓄了，这里一个玉牌，你知道天香票号吗？那就是我开的。你拿着这个东西，直接取票号，我在那里的存款你可以随便拿。”
　　“天香票号？”苏清诧异道，“那是你开的？那可是京城最大的票号。”
　　“对啊，我开的。”陈潇道，“我有很多分分店的，全国上下稍微有点名气的城市都有我的分店。你拿着这个，无论去哪个分店，都能拿到钱。千万别客气，咋俩可是发小，你以前老帮我，我现在身份摆在这，帮不了你，只能给你钱了。”
　　苏清眼眶一热，抱住了陈潇道：“你今天出来，也不容易吧。”
　　陈潇拍了拍苏清的脊背道：“没关系的。再怎么不容易，现在不也出来了吗？”
　　苏清深吸一口气道：“今日的情谊，我苏清记下了。苟富贵，莫相忘。”
　　“等你啊，兄弟。”陈潇道，说完转身离开了。
　　苏清坐在大厅，细细想着，吩咐青竹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为什么呢？”苏清默默想着，“为什么要这样子？难道说最近朝堂又有什么变化？但是若是想要平衡的话，为什么要把我送走？四皇子和五皇子不是最应该解决的吗？再怎么说，我也不应该被收拾啊。”
　　苏清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也保持了一个比较平和的心境。
　　今天的早朝，又是一个没有太子的早朝。所有人都不敢轻易说话，生怕触了霉头。宣武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人一个个心怀鬼胎，面上恭敬，背后却是一把刀子。
　　“爱卿们还有事情吗？”宣武帝淡淡的道，目光略过那个空位，心里终究是一阵疼痛。
　　苏清是宣武帝的太子，是他爱人唯一的孩子。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苏清过得并不舒服。他一直在派人暗中看着苏清，但是他一直亲自面对苏清。太像了，像的仿佛就是那个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安国公一案，宣武帝知道是自己对不起苏清，在权利和感情之间，宣武帝又一次选择了权利。而第一次，就是不顾她的反对，执意选择加入当年夺嫡之争。宣武帝看着苏清沉默的挺过劫难，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是自己和爱人的结晶。
　　“清儿，你应该很恨我吧。”宣武帝默默想着，“权利和感情，你让为父怎么选择？”
　　宣武帝不说话，朝堂上没人敢说话。宣武帝想了很久，起身默默离去。
　　“清儿，相信为父，这第三次，为父选的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