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大叔的自我修养》木木十三余

9、公然秀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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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失业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是什么感觉，我真的无法体会。我只是知道我爸带着我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就算再苦的时候也都是信心满满，他对我说身体健康是一个人最大的财富。
　　十几年来连感冒都很少的苏宗政，一朝身体就垮下来，病得昏迷不醒。
　　那几天我和顾锦年都在医院陪他，在病房门外，顾锦年身边的秘书来了一次又一次，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最后一天顾锦年签了一份合约，然后微笑着跟我说，“你去学校上课吧，我会好好在这里陪他。”
　　他把自己的事务所转让了，只留下原始股份。
　　彼时我出去买饭，回来时就听到我爸在病房里面冲他大吼大叫，顾锦年一句话也没有为自己解释，就是温柔地握着他的手，好像就握住了全世界。
　　“我们都忙了大半辈子了，也正好找个机会休一休，你不是一直都想开一家自己的饭店吗？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就去找人评估一下，找个好地段，重新开始，好吗？”
　　我爸捂住脸，哽咽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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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的积蓄不多，失业之后他曾一度想把原来的房子卖了，都被顾锦年制止。
　　他塞给我的生活费，都被顾锦年要了回去，又再多了两倍给我。
　　顾锦年很享受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圣诞节时我们一起去逛商场，他拉着我们买了很多东西，我爸不高兴，他就说等饭店开成了，再让我爸慢慢还给他。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这句话真是没错。
　　我爸以前是个工作狂，基本对我采用放养的态度，现在赋闲在家，除了研究食谱之外就是关心我的生活状况，每次回家都问我有没有看上眼的漂亮姑娘。
　　看得出我不愿回答，顾锦年就在旁边打圆场，“恋爱的事靠缘分，小煜长得像你，身边肯定不缺喜欢他的人。”
　　我爸一听就来劲，“那倒是，想当年你老爸我玉树临风，风流潇洒，万花丛中一点绿……”
　　顾锦年看着他笑。现在他们两个天天腻歪在家里打情骂俏，活脱脱过回了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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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面无表情地清了清嗓子，“不过是个男的。”
　　这话一出，我爸和顾锦年都呆了。
　　顾锦年手中的杯子倒了，茶水洒了一地，他站起来擦，腰又撞到桌角，疼得脸色发白。
　　我爸急忙帮他揉，衣服撩起来一个角，我看到那片发红裸露的皮肤。
　　手指紧紧攥住膝盖，我觉得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是难看爆了。
　　我爸大概是以为我因为出柜而紧张，就朝我挤了个安慰的笑容，“男的……也挺好的。我和你顾叔叔不也是两个男的嘛。是谁啊，爸爸见过吗？”
　　我望着顾锦年蓦然转向我的眼，那里面有不安、愧疚，甚至是哀求，他很清楚一旦我说出了他的名字，他和我爸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好生活就会一夕间倾塌。我爸也许不会怪我，但是一定不会再原谅他。
　　我沉默了好久，装作挣扎的样子，而后才慢吞吞地道，“常厉啊……我高中同学兼大学室友，顾叔叔见过的。”
　　我爸“啊”了一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锦年，然后一皱眉，“我就总觉得你俩怪怪的，你们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秘密，故意瞒着不告诉我？！”
　　我笑了笑，“是我让顾叔叔别跟你说的，怕你骂我。”
　　顾锦年脸上错愕的表情只有一瞬，接着便转向我爸，我抻了个懒腰，余光中看着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地秀恩爱，顺便在心里默默地跟常厉打了个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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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回宿舍之后，常厉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我抱怨，“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骂我，害老子一晚上都在打喷嚏。”
　　我呵呵地笑，从床下掏出报道时带过来的行李箱。
　　彼时我们刚在陆明宇的带领下突击完八门期末考试，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各回各家过愉快的寒假。我搭着常厉的顺风车回去，常厉的表情一直怪怪的，后来被我问得烦了，才闷闷地道，“我找到裴小湾了。”
　　“这二货，复读怎么了，离家出走怎么了，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我也没说不要他啊？是他先不要我的好吗？！”
　　这幼稚的二人组，我简直给跪了。
　　“喜欢他就赶快去，跟我抱怨有用？”
　　“废话，不是你先问的？”他在我家门前急转弯，刹车声刺耳得跟狼嚎似的。
　　说实话，我真的羡慕他。
　　至少他们互相喜欢，分开了大半年，常厉自从那次去了酒吧之后就再没出去玩过，裴小湾每周都找我去他家问常厉的事，连中午去食堂吃什么菜都听得津津有味。
　　在那间十几平米的小窝里，小湾贴了满墙的小贴士，记满了常厉的各种爱好。
　　“等我考上A大，我一定要再站在他面前，像高三那年一样对他说我喜欢你。”他握着小拳头，志气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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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就是嫉妒，我才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常厉。
　　我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提出来，常厉连个道别都不给我，卷起一片灰尘就开走了。
　　我真恨不得抓起个砖头砸了他的车。
　　踢起一个石子，再抬头，顾锦年和我爸就在落地窗边看着我，跟捉奸似的。
　　“小煜，我们打算过年的时候回老家看看，见见父母和以前的同学，大概会去个十天半个月，你想跟我们一起吗？”
　　我爸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放假的第三天，我看够了他俩腻在一起，当下就摇了头。
　　我爸当年跟我妈算是私奔的，两个人偷偷跑出来大城市结婚生子，后来我爸先提了分手，老家的人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再也没回去过。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十几年了，他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直到再次遇见顾锦年。
　　是那个男人，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分担了我对他造成的压力，在他落入人生最低谷时依旧不离不弃，让他能够放下那些沉重的包袱，去追求一个全新的幸福。
　　出发的前一天，我倚在楼梯上看他们收拾行李，我爸还是不放心，又问我，“你真的不跟我回去？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在一起过年的，今年就你一个人……”
　　我急忙摆手打断他，“你好好去散心，别管我了行吗？而且常厉邀请我去他家度假村玩，还能滑雪呢，不比跟一群不认识的大爷大妈们吃饭好多了？”
　　我爸板起面孔，“那是你大姨，二姨，三姨，小舅子……”
　　“慢慢来吧，阿政。”顾锦年拉上箱子，揉了揉我的头，“小煜，别让你爸担心，别去做危险的事，钱都放在你屋子的抽屉里，你去常厉家……”他停了停，才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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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能怎么不安全？难道他还怕我被常厉上了不成？
　　更何况，度假村的事根本就是编的，就算常厉家真的有，我也不稀罕去。
　　顾锦年和我爸出去度蜜月了，家里空空荡荡就剩下我一个。
　　以前这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最近我大概是太多愁善感了，莫名就觉得寂寞。打电话给以前高中的同学，连带着裴小湾和常厉，通通邀请到我家来开趴。
　　顾锦年给我留了一大笔财产，我跟我爸拮据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零花钱，满满地塞了一抽屉。我也没敢多花，就捻出了几张，买了一堆烧烤和零食，还把顾锦年当宝贝一样存的红酒给开了两瓶。
　　一群男生聚在一起就闹腾，很多人都大半年没见了，一边吃一边兴奋地聊起大学生活的趣闻。他们以为我是搬了新家才请的客，还带了乔迁礼物。常厉本来就是外班的，虽然盛名在外，可到底和他们还是不熟，吃了一半就走到我旁边，捅我的胳膊，“怎么，你的羊跟着你爸出门了？”
　　我举着一块肉就要堵住他的嘴，“放屁，你特么才是羊呢。”
　　“哎，苏煜，你跟我说说呗，你说你一天到晚看到他俩在一块，到底是什么感受？”常厉搬了个椅子过来，跟听讲座似的。
　　我沉着张脸，门铃响了才弯起一个嘴角，跟他说，“你先去开门啊，开完门我就告诉你。”
　　门一开，屋里就沸腾了。
　　裴小湾站在门口瞪着个眼睛，整个人都傻了，手中东西一掉，转身就朝外跑。
　　常厉嚎叫着就追出去。
　　哦，对不起，常厉你不是羊，你是狼，真是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