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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两个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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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现我老爸居然是个gay，是在高三那年的生日。
那是我住校大半年后第一次回去，喜滋滋地以为他会做一桌好菜坐在家里等我。
结果一进门，发现他和另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衣衫不整，连眼眶都红了。
我当下就怒了，抡起拳头冲上去，直接给了那人一拳。
“好家伙，打劫？！”
那人被我打了一个踉跄，小身板脆得不行，我追上去又是一下。
“就这水平，还学人家入室抢劫？！”
第三下的时候，手腕被我爸抓住了，他整个人都挡在我面前，一副母鸡保护小鸡的模样。
“小煜，别打了，他——他是我以前的同学。”
我懵了，没反应过来。
同学间会这样拉拉扯扯的？同学会把我爸这种高大威猛的人弄到要哭了？
被我痛殴的那人直起身，顶着破相的脸伸出手对我微笑。
他说，“你好，小煜，我是顾锦年，阿政的男朋友。”
“哦，男朋友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直接一个过肩摔。
2
我爸和我妈是标准的早婚，青梅竹马爱的死去活来，背着家里就把证领了，后来出来工作才知道世事艰辛。我妈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白莲花哪能忍受这种一天到晚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生活，生下我之后没几年就分了，我爸先提的。
后来他一个人带着我，度过各种清贫困苦的日子，最差的时候两个人挤在不到十平米的学生宿舍里，冬天没有空调，我们偷偷在里面点炉子吃火锅，把手放在蒸汽上捂暖，笑得一脸幸福。
我从来没觉得我缺爱，也不觉得单亲有什么不好。
然而现在我爸和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坐在餐桌对面，像是为我考虑似的郑重对我说，“我们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硬塞给我两个爸爸，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且不说这个男人我十八年来从来都没见过，他和老爸的感情再怎么轰轰烈烈我也无法理解，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让我跟别人介绍时，我怎么说？
大家好，这是我爸，这也是我爸，哈哈。
我爸忐忑地望着我，他说，“小煜，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今天是你生日，本来不该提这件事的……”
3
我盯着桌上一个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桌上摆着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正中间还有一个九寸的巧克力大蛋糕，上面插着十八根蜡烛。
那男人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放在我面前。
“Happy Birthday，小煜。”他由衷地说，“真心希望以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能陪你度过。”
如果我不是知道这层关系，对方那种温柔的语气真的很有暖化人心的力量。
我抬眼望向他，男人嘴角破了，脸也被我打肿了，活脱脱的两个字：滑稽。
但还是难以掩盖他出众的五官和绅士的风度。
礼物盒子是amarni的包装，想起刚刚回来时在楼下看到的那辆黑色高级商务，我眼皮一跳。
我爸何德何能，在他即将步入不惑之年的时候，还能吸引到这么一个高富帅。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那是什么样的感受，一方面不愿接受如此一个震惊的消息，一方面也忍不住为他高兴。这几年他为了供我读书没日没夜的工作，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我晚上迷迷糊糊醒来去上厕所，就看到他坐在沙发里抽烟，手上拿着我妈年轻时的照片。
我望着一脸担心的我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爸，你开心就好。”我站起身回房。
“小煜，你不饿吗？吃点蛋糕再——”他急切的声音追在身后，被我甩手挡在门外。
把自己摔进床里，我像傻了似的，呆呆地望向天花板。
4
门外窸窸窣窣，偶尔传来盘碟的声音和两人压低的说话声。
我想起刚进门时两人拉扯的样子，还有我爸站出来护着那人时候的表情。
他喜欢他吗？男人之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后来终于是饿得不行，又没出息地悄悄开了门，出去找吃的。
我爸的房间就在厨房旁边，经过门前的时候，里面传来隐约的喘息声。
那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我老爸颤抖的声音，他好像很痛，又好像很舒服，门下的缝隙里透出一丝昏暗的光，那是床头上那盏我妈送给她的小台灯。
我下意识地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疼痛而不自知。
这种感觉，好像是无意中发现了一场偷情，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油然而生。
这是我的生日，我大半年才回来过一次的生日。
血流冲上大脑，一刻也不愿再待下去，穿上鞋就出了家门。
5
大半夜的，我拿着口袋里仅剩的那些钱，打车回了学校。
第二天的模拟考，我考得奇差无比。
班主任一直跟我不对付，也不听我的解释，直接就打电话找了我爸过来。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我爸和老师点头哈腰的模样，心里火气蹭蹭地往上升，却无可奈何。
我们没门路，也没钱送礼，就算我从小到大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但因为个性犟又总会顶撞老师，所以从来都不讨喜。
我爸在里面受了一番教育出来，见到我没打也没骂，反而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拉着我的手，说小煜，你要是真的不能接受我们，我就不再和他联系了。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要给那个人打电话。
我爸有多宠我，我知道。他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大喇喇的，其实心思重，尤其是在早婚这件事上，他觉得既对不起我妈，又对不起我。
只要我说不同意，他就算是再喜欢对方，也绝对会一刀两断。
号码拨通，那边刚传来一声“喂”，我便把手机夺了过来。
“我是苏煜，我们谈谈吧。”我对着电话里的人，认真而坚定地说。
6
我和顾锦年约在学校门口一家冷饮店里。
午休的时间，他开着那辆黑色商务，风尘仆仆地从自己公司赶到我学校。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吗？”他坐下来，扯了扯衬衫上的领带，颈间还有细密的汗水。
嘴角微扬，笑容如和煦的三月春风。
后面那桌的三五个女生立时骚动起来，掏出手机偷偷拍照。
我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打个响指找来服务生，一脸高冷地点餐，“两杯冰沙。”我仰着下巴，觉得自己帅炸了，“这顿我请。”
他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还是高中生，这顿当然是我请。”
“怎么，嫌便宜啊？”我不满地挑眉，“知道赚一杯冰沙的钱多么不容易吗？两篇读书笔记，评分还得是优，可不是谁都有这本事的。”
我不是真的想炫耀，我只是想告诉他，就算没有他，我和我爸也可以过得很好。
他深深地看着我，忽然敛去了笑容，“小煜，你是个好孩子，也很优秀。但你不可能一辈子陪在阿政身边，而我，可以让他，也可以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呢？”
我没办法反驳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莫名就让我来了火气。
“你凭什么就觉得你能给他幸福，他爱的是我妈，就算他们现在离婚了，他也从来没忘记她！”
我喊得很大声，差点就要拍桌子站起来。
多么奇怪，那个记忆里模糊的女人对我来说不过只是个苍白的名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爱她，可是这一刻，却成为了我拿来反对的理由。
顾锦年的脸色变了，喉结滚动，像是被戳到了痛处。
良久，他才轻轻道，“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喜欢他。”
7
特么的，跟演言情剧似的。
我死死地盯住他的脸，那种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周围已经有人在向我们张望了，我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真的？有多喜欢？”
顾锦年似乎也看出我是在套他的话，他有点狼狈，但还是无奈地笑了，“小煜，我会好好待他，你放心。”
“你们都是男的。”我还是不依不饶，“法律不允许结婚吧。”
他愣了一下，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一点，“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提出让他搬来一起住，互相照应，不是那种……”
“哪种？”我想起那一晚在房门口听到的呻吟，心里又沉下去，“他是下面那个吗？”
这下顾锦年是真的沉默了。
他有好一阵都没说话，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
“小煜，他是你爸爸。”他用手指敲着桌面，似乎在斟酌着词汇，“你这样说，他听见会很伤心。”
这个男人脸上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尤其当他提到我爸的时候。
充满着保护、怜惜、还有爱屋及乌的爱。
我知道我的话不中听，可是他自始至终也没有真的发火，只是很耐心地在跟我解释。
像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他的孩子。
8
喝完冰沙，顾锦年说什么也非要送我回学校。
我坳不过他，于是警告他离我一米远，别让人看出咱俩认识。
顾锦年点头微笑，说好。
他送我到了校门口，又跟门卫的老大爷打了个招呼，跟着我一起进了教学楼。
午间自习的铃声响起，班里一片安静，他站在班级门口和我们那个势力的班主任说话。
听不清是什么内容，只是看着两人一来一去说得开心，顾锦年递过去一张名片，班主任脸上就像开了花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午后的阳光下，那男人优雅的侧脸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着，像是某个时代剧里的定格镜头。
同桌裴小湾顶了顶我的胳膊肘，一脸花痴，“你说他是不是咱班哪个同学的哥啊？好帅哦，好想认识一下。”
我看着裴小湾肤白唇红，比女人还漂亮的那张娘炮脸，重重翻了个白眼。
“你瞎啊？他年纪都够做你爸了好吗？”
裴小湾张开O字型嘴，完全的不可置信。
“靠靠靠，真的吗？还有还有，你怎么知道？！”
我伸出手，把他写满求知欲的脸挡开。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看到gay就心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