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续之无悲》念木

3、薨逝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暗暗的烛光在摇曳着，我轻轻唤了声巧慧。就见巧慧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 ，接过她的水慢慢的喝了下去，享受着水进入喉中的畅快之感。把杯子递给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刚过酉时，怎么了？二小姐？”“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睡的时间太长了。。”“是啊，二小姐刚醒过来需要休息，睡的时间长也是应该的。。二小姐饿了吧，我去让厨房给你做些粥，你刚醒还是先吃些清淡的好。。”见我点了点头，她就带上门出去了，而我，却陷入了沉思。。这一次，是上天不愿让我逝去，我便要感谢上苍给我这次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到他的身旁，安心做他的女人，不问世事，即使没有几年了，我也要让他剩下的生活里充满我的影子，让他快乐过好每一天。。可是。。他始终都没有来见我最后一面，这让我真的很伤心，难道他真的这么恨我吗？不，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他一定会来的。。正在沉思，听见巧慧推门而入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她拿着粥碗放在嘴边吹了吹，我观察着她，巧慧的两鬓已经出现在了白发，她他这一生都追随着姐姐，为姐姐伤心，为姐姐流泪，为姐姐不值。。等到姐姐去世后她有为我担惊受怕 ，每天都要害怕失去我。。我“逝世”时，她一定吓坏了吧。。想着想着，手不觉的抚摸上了她的头发，感觉到了她僵硬的身体，我说道“巧慧，你一定吓坏了吧，你放心，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二小姐。。二小姐。。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快，这粥趁热吃吧，凉了改不好了”见她转移话题，眼眶又是湿润的，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任凭她为我喝粥，而我现在就等待着明日一早，十四给我的交代。。。
　　一夜无梦睡到天亮，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正在这时，巧慧端了水进来，看见我正在伸懒腰，嘴角逸出一丝笑容，对我说“二小姐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看来二小姐怕是要变成小时候的那个泼皮性子了。”说着就把手巾递给我，示意我擦脸，我接过她的手巾，笑着说“怎么？你不喜欢啊？”不待她回答，我又说“就算不喜欢你也得忍着！”“是是是，奴婢遵命。。”说罢，就对我促狭一笑。“哼，听你扯！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有有有，十四爷在前厅备了早饭，正等着二小姐呢。”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昨天十四说要给我个交代，我这早上只顾着和巧慧斗嘴，竟把正事儿给忘了。迅速下地，喊来了丫鬟给我梳头，巧慧说要给我梳，我忙制止她说“巧慧，如今我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现在我比谁都知道生命的可贵，你这大半辈子为我和姐姐操碎了心，昨天醒来时见你两鬓都已生了白发，让我更觉得我和姐姐亏欠了你太多，从今天起，有我在，你便是主子，那些奴才们做的事你就别再做了。”巧慧听了说道“二小姐。。。这。。这怎么行呢。。”“有什么不行的，就按照我说的做了。。快叫彩霞他们进来，别让十四爷等急了。。”
　　在巧慧的搀扶下，我走在去往前厅的路上，顺便欣赏着这一路的风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莺歌燕舞，好不热闹。虽说现在十四只是个落魄王爷，但看这园中景象，倒也觉得只有这样的生活才适合他，与世无争，闲暇时逗逗鸟，赏赏花，心情好时听听曲儿，和福晋聊聊天儿。想着想着，却发现已经到了前厅，十四看见我，忙迎了出来，对我说“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再让大夫给你瞧瞧？”我笑着摇了摇头，他扶着我在他旁边坐下，说“特意让厨子做了你爱吃的，你尝尝可还对口？”见他加了块芙蓉糕放在我的盘子里，我笑道“亏你还记得。。”“自然要记得。”接下来我二人就陷入了沉默，显得有些尴尬，想了一会儿，对他说“怎么只有你我二人？福晋他们呢？”“怕打扰到你，我叫他们在各自的屋里用了。”我点点头，又对他说“明天叫她们也来一起吃吧，两个人吃实在是没意思，对了，你不是说要给我个交代吗？说吧，我听着。”听我说了这话，他站起身，双手背后，望着窗外，对我说“若曦，既然你已经醒来，我就信守我的承诺，将你完完整整的还给他，但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一次回去后。要好好的，不要再出现之前的事情”说罢，他回过头望向我。我木讷地朝他点了点头。见我点头，他又继续说道“那日你在花园里没了气息，我和巧慧只顾着哭泣，却没发现你只是昏了过去，直到我抱着你的身体准备回屋时。才发现你还有气息，我喊着家丁去找大夫，可是家丁还没有出门，就见沉香领着一个男的进来了，看见我，对我行礼后说那是她的兄长，是来为你治病的，我听后不敢怠慢，就立即让他来为你诊治。。。。”
　　听了十四的一番交代，我的心里竟有一丝辛酸，我和那个孩子从未见过面，他竟然肯如此帮我，如果在四爷那里算，我还是他的杀姐仇人，到底这人是怎样的性子，在康熙爷身边近二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如今我却猜不透他的心思，看来只有见了他，我才能真正的了解了解他。想到此遂对十四说“十四爷，让我见见他兄妹二人可好”“本就是要让你见得，只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又加上那孩子为你诊治，几夜未合眼。这半个月我都让他好好休息了，让侍卫领着他和沉香到处游玩去了，如今这个时辰想必还没有出门呢，我让他们来见你”说罢，十四就对外吩咐叫他二人过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见家丁领着两个人进来，前一个是一个身姿挺拔，显然有一身傲骨的男孩儿，岁数不大，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想必他就是玉檀的弟弟吧。后一个妙龄少女，步子稳定，满脸的恭敬，不敢有一丝怠慢之意，不是沉香是谁？见他们都这般严肃，我也故意板起脸，故作严肃。我们三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到最后还是我身后的巧慧把持不住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对我说”二小姐快别这么严肃了，把这位小公子和沉香都唬住了。。”听了巧慧的话，我也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对他二人说“你们也别愣着了，快坐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奴婢（在下）不敢”“快坐吧，你兄妹二人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怎么能让你们站着呢”听我说这话，兄妹二人才肯坐下，可是二人均是僵硬着身体，我站起身来，走到沉香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说“沉香，你兄妹二人为我做的，我已无以为报，况且你姐姐的事儿。。。”“福晋，我姐姐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和哥哥不想再提了，况且姐姐的事儿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当初我和哥哥曾经劝过她收手，可她没有听，这样的结果姐姐早就想到，也是她该有的，我们不想再追究了”没待我说完，沉香就抢先说了这番话，心里为她的狠心有些不解，就算玉檀为九爷那样的人献出生命是可笑可恨的，可这沉香是她的亲妹妹啊，沉香怎么能这么说她姐姐呢？随即又想到四爷，我又说道“可是皇上那里。。。”“福晋，我和哥哥既然救了您的命，就说明我们已经不再恨他了，因为惩罚一个人不是要把他怎么样，而是要把他深爱的人怎样，那才是最大的痛苦。就像皇上把姐姐处死一样，皇上不是要把姐姐怎么样，而是用姐姐来让九爷在痛苦与愧疚中度过余生，这才是最厉害的手段。今日我和哥哥救了您，不只只是因为您是福晋，更因为在姐姐给我们的一封封家书中，让我们不自觉的把您当成我们的姐姐。我们感谢您对姐姐的关怀，让她在那冷冰冰的皇宫中寻到了一丝温暖。”听她这一番话，我已经不能再用震惊来形容了，这个孩子真的是你太早熟了，懂的道理太多了，让我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福晋，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让我和哥哥做您的弟弟妹妹吧！”说罢，就拉着他的哥哥向我说“我哥哥叫宜勒图。”说着二人就要给我跪下，我忙拉起二人，沉香不解，对我说“福晋难道是嫌弃我们？”我忙忙摇头“不嫌弃，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你们呢，玉檀去世后我本就想去寻回你们，可是一是怕你们被仇恨迷失了自我，再一个也是因为自玉檀去世后，我的状况也层出不穷，也就耽搁了。如今你们已经找到了，还把我当作姐姐，我这是兴奋了，怎会嫌弃呢？”听了我这番话，二人均是一喜，忙忙喊姐姐，我也一个劲儿的答应着。巧慧看我又要哭了，忙对我说“哎呀，二小姐，这都认了亲了，您就别拿眼泪淹我们了，沉香他们还要休息呢！”巧慧一番话倒提醒我了，我连忙对他二人说“对对对，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休息好了再说。”二人点了点头，就跟着彩霞出去了，留我和巧慧在屋里，望着他二人，我叹了口气。。。。
　　巧慧见我如此，以为我又想起了玉檀，上前对我说“二小姐，玉檀已经去了，而且沉香和他兄长也没有怪您，您还在叹什么气啊！”听了他的话，我无奈地对她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担心呢！算了，不想了，和我去找十四爷，我找他有些事。”说着，我就起身向外走去。走到十四的书房门口，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我却听到了“皇上。。”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了，原来纵使他已经抛弃我了，对于他的一切我依旧“兴趣浓厚”。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巧慧看出了我的异样，出声叫道“二小姐。。”我猛地回过神来，冲她笑笑“走吧。。”门口的奴才看见我走过来，连忙对我说“福晋，爷正在接见客人，用奴才去通报吗？”我笑着摇了摇头，看见院子东侧有一个石台，让巧慧搀着我走过去坐了下来。聚起精神欣赏着这院落的景致。以十四的书房为轴，东西两侧呈对称，物品位置的摆放也对称得丝毫不差，没想到十四一个大粗人竟然能将院落收拾得如此整齐。东侧架着一个葡萄架，葡萄架前的花坛里盛开着合欢和芍药，颜色和形态均不一样的两种花竟让十四栽在了一个花坛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西侧依旧有一个架子，不过似乎是蔬菜的架子，架前的花坛里似乎是鸢尾，看着花坛里的鸢尾，我不禁皱起了眉，这鸢尾在康熙四十七年的时候我曾经得到过一些，是缅甸进贡来的，那时见了此花，心里喜欢之情表现在脸上，康熙爷回头看我正笑得开心，就知道我对这花甚是喜欢，就赏赐了我一些，可这花甚是矫情，只适合在阳坡地、林缘及水边湿地生长，可这在皇宫里我上哪给他找去，结果没几天那些花就全都死了，我还伤心了一阵子呢，那时十爷和十四还嘲笑了我好久呢，就连九爷这和我没什么交情的都嘲笑我爱哭鼻子，让我尴尬了好久呢。只是这鸢尾怎么会在这里有呢，遵化这地方不适合养这种花啊。。看来这十四。。唉。。十四啊，何苦呢，明明知道我早已心系他身，你这又是何必呢。想着想着，竟又想起了四爷，我还真的是中毒不浅啊。。“若曦。。若曦。。”似乎有人在叫我，我回过神来，看见了十四那张放大的面孔，我忽的瞪大了眼，却只听见“噗。。”的一声，顿时反应过来，十四的小把戏。。我不禁嗔怪道“十四爷，您多大了啊，还玩这种把戏，就不怕弘春他们笑话你吗？”“笑我？他们有几个胆子敢笑话他们老子？哼，那就是欠抽了。”说着，眉毛上挑，看着像不服气的的样子，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也笑笑，然后对我说“听奴才们说你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听了他的话，我也敛住了笑，对他说“十四爷，我交给你的信你发出去了吗？”
　　听到我说了这话，十四敛去脸上的笑容对我说“按照平时的速度，这信怕是早已经到了四哥的手中，如果他看了信的话，早就应该到了遵化了。难道。。。”“怎么了？”看他欲言又止，我不禁疑惑得问道。“若曦，我。。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我。。我在你写的信外面又加了一个信封。。”十四慢吞吞的说出了这一反话，我听到后，猛地站了起来，很诧异地问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十四见我如此，慌忙地说道“若曦你别激动，听我跟你解释，那日我从你那里拿走信后，就回到了书房，本想封上蜡后就让小厮把信送出去，可你的笔迹真的是太像四哥了，我的心里嫉妒得发疯，又怕你的字迹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又引起一番血雨腥风，所以我才在外面又加了一个信封，若曦，若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若曦。。”看到十四一脸的愧疚之感，又想到他对我的感情，再怎样怨怼的话都哽在咽喉，说不出来，我只好无奈的说“十四爷，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就不想再追究什么了，可是我现在真的只想回到他的身边，你放了我，行吗？”“若曦，你不必如此对我，这本来就有我的错，况且之前我就已经答应你，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将你送到她的身边，如今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自是要将你送回到四哥身边，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让你名正言顺的回到他的身边。”“十四爷，主意我已经想好了，我就诈死，然后你用奢侈的葬礼来‘祭奠’我，这样的话，肯定会有大臣上奏，这样皇上就看到了。”十四点了点头，但又十分困惑地对我说“若曦，这府里这么多探子，能瞒过去吗？”听他说了这话，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十四疑惑的看着我，我遂对他说“十四爷，你没发现这里的探子都没了吗？想是皇上看到你的歪诗，又有探子奏你我动作亲密，他一生气就都撤走了吧。”
　　听了我说这话，十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对我说“四哥怎会是那样的人，他若真的那么小心眼，怎么当好大清的主子？”见他这么说，我不禁摇头连笑，心道‘他可不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要不怎么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生气了呢？’“不过话说回来，若曦，诈死真的可以吗？四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相信呢？”我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盛开的鸢尾，对十四说“那就要看你怎么表现了。”回过头望向十四，见他一头雾水，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皇宫内此时，大清的主子雍正正坐在养心殿内批阅着各省县送上来的折子，可他一点儿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距离她离开自己已经月余，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会为不应该的事而忧虑担心，真后悔放走了她，即使她和老八真的有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她的身子是真真切切地属于我，我又何苦计较那么多呢，如今怕是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思及此，雍正帝终是摇了摇头，又拿起一本折子看，而折子上的内容却上他大惊失色，握着折子的手发出卡卡的响声，正在这时，怡亲王允祥走了进来，雍正帝似是真的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将奏折扔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被怡亲王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恂勤郡王侧福晋马尔泰氏昨日殁，臣观恂勤郡王欲奢靡治丧，特参奏皇上。。。”怡亲王看了，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痛苦，忙向前握住要崩溃的皇上，只听见皇上嘴里念叨着“信呢？信呢？”“皇兄。。什么信？是不是十四弟送来的那封？”雍正帝听了以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平时放奏折的地方，开始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越找不到，失望之感就越强烈，心情就越烦躁，折磨着他的身体和精神，让他痛苦不堪，他绝望地坐在了地上，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发现了被蜡糊得紧紧的一封信。他匍匐向前进，颤抖的手尝试了好几次才将那封信握在了手中。。。
　　尝试了好几次，雍正才将信封缓缓地拆开，可当他看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字体时，那个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七尺男儿终是落下了他悔恨的泪水，十四不过是在信封外又套了一个信封，为何自己要与他置气？为什么不拆开那封信，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初要放走她？如果。。呵，没有如果。。他摇了摇头，还是将信封里的信缓缓地拿了出来，看着信上的内容，眼泪彻底摧毁了堤坝，簌簌地流在了脸上。每看一字，他的心就痛一分，若曦啊，若是你在离宫前说出这番话，我又怎会在意那道遗旨？爱新觉罗胤禛啊，若你相信若曦对你的爱，你二人又怎会天人永隔？终是在痛苦与悔恨中读完了那封信，怡亲王慢慢地走过来握住了雍正的手，眼角的泪痕告诉着他，他失去了他的知己好友，那个大大咧咧却有心思缜密的“拼命十三妹”彻底的离开了他和他最尊重的兄长。“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雍正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停地乞求着他的十三弟，看着兄长如此痛苦的样子，怡亲王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