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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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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所建在地下三十米的深处，为了节约能源，只开了最低限度的灯光，愈发显得幽深恐怖，令人心神不安。
在紧张的氛围里，时间显得尤其漫长。孟棠时不时地低头看计时器，秒针滴滴答答不紧不慢地走着，距离十二小时还有小一半的时间。
身边是柔软温暖的小姑娘，软趴趴像个大猫一样趴在他怀里，孟棠心里复杂难辨，既希望时间走得快一点早点完成试炼，又希望能和小姑娘多呆一会儿。毕竟他可以脱离游戏，小姑娘却只能永远得不停重复这段十二个小时的旅程。
“这是你哥哥？”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邋遢大叔叼着烟打量着两个人，“你们爸爸妈妈呢？”
孟棠把小姑娘抱紧了一点，不留痕迹的往后退。
大叔油腻地笑了两声，也跟着往前挪动了两步。
小姑娘从孟棠怀里挣扎着爬了起来，仰起头一脸认真的说，“我爸爸是护卫队的哨兵，妈妈在医疗队做后勤。”
小姑娘环视了一圈，庇护所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成年男性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她一脸困惑的问，“叔叔，现在后勤队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不去帮忙吗？”
大叔尴尬地假咳了一声，虚张声势地道，“咳，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人却诚实地回了原位。
孟棠忍俊不禁，用力揉了揉小姑娘犹带着困惑的小脸蛋，噫，这手感，软嫩弹滑，舒服极了。
小姑娘鼓起脸，嘟嘟囔囔，“大哥哥坏。”
孟棠正要笑起来，忽然庇护所的大门砰得一下被打开了，剧烈得墙壁都在微微震动。
两个满身烽火色的哨兵闯了进来，高声大喊，“有没有向导，有哨兵精神紊乱了，这里有没有向导在？”
庇护所里的人群面面相觑，落针可闻，孟棠躲在人群的角落，不自觉地又往里缩了一下。
哨兵失望地转身欲要离开。
“我知道，这里有向导！”邋遢大叔举起手，猥琐的脸上闪过一个奸计得逞的笑。
他单手指着孟棠，大声道，“他是向导，来的路上他用精神力击退了一个虫族，我看到了！”
两个哨兵对视了一眼，心头大喜，能用精神力击退虫族，这不仅是向导，而且肯定还是等级很高的向导。
队长有救了！
“跟我们走！”哨兵A冲了过来，抓着孟棠的衣袖，就要往外冲。
“放开我，不行，你们放开我！”孟棠焦急地拼命挣扎，“我不去，你们不能逼我！”
在帝国，向导拥有最优厚的待遇，除了他们匹配的哨兵，任何人都不能强迫他们。
更何况，精神链接是比身体接触还要神圣还要亲密的事情，向来只在合法的伴侣之间进行，若是一个未婚的向导为陌生的哨兵精神疏导，那就好像古时候行为浪荡的妓女，绝对会被大众指指点点地抬不起头来。
孟棠虽然作为一个普通人长大，厌倦束缚，但其实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厌恶的是身为向导被条条框框拘束的感觉，然而，在他的心底，也淹没在世俗的汪洋大海里，从小的教育都在告诉他，向导就应该坚贞、节制、从一而终。
哨兵B急得两眼冒火，怒气冲冲道，“你们向导能安稳地活着，还不是因为有我们哨兵在前方扛起了重担吗？没有我们，你们又算得了什么，磨磨唧唧恁得矫情！”
“一用到你们的时候，就开始退缩逃避，见死不救，你们就是一群冷血无情的混蛋！队长若是死了，那就是你害的，你就是杀人凶手！”
孟棠身体不自主地轻颤，恍如被迎面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他深深地埋着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难堪和不安充斥在他的心头，但根深蒂固的观念却让他始终说不出一个去字。
两个小人在他脑海里打架。
去吧去吧，那毕竟是一条人命，难道你要眼睁睁见死不救吗？天使小人软软地抽泣。
不能去，这是横眉怒目的恶魔小人。
谁说那是人命，那不过是游戏设定的npc罢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npc在苏少将的眼皮子底下与一个陌生npc精神链接，这一定是那个苏溱的阴谋，他想让你失去竞争苏少将的资格！
你，你胡说，天使小人涨红了脸，苏溱不是那样的人，他救过我，我们说了公平竞争的。
那你去呀！恶魔小人冰冷地讥笑道。
可是，我不敢……天使小人颓然地坐倒在地上。
恶魔小人的话就像浓重的阴云层层叠叠遮满天空，又像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惊悚屹立张牙舞爪。
孟棠彻底失去了勇气，颓丧地缩成一团，像一个懦夫。
“我也是向导，我跟你们去，别逼大哥哥了。”
小姑娘从孟棠的身后走了出来，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仿佛风吹过竹林的悦耳低吟。
“妈妈说过，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只要不违背法律和正义，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强迫他人，我们生在流放星，我们生来贫穷、落后、卑微，但唯有死亡和自由，我们和主星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是一样的，那是上帝赋予我们每一个子民的与生俱来的权利。”
小姑娘微昂着头，目光炯炯有神，昏黄的灯光为她披上了一层霞衣，皮肤雪白安静秀气的女孩一瞬间仿佛天上的神祇。
“你……行吗？”哨兵的眼里充斥着不信任。
“我妈妈也是向导，从小她就说我是她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了。”小姑娘甜甜地笑着说道，“叔叔，我们走吧。”
“囡囡……”孟棠下意识唤道。
小姑娘回头，歪着头凝眸想了想，哒哒哒又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回来。
她两手高举着机器兔，塞到孟棠怀里，“哥哥，你帮我照顾好小兔宝宝，等我带着爸爸妈妈回来，你要把它完好无损地还给我哦。”
“别，不要，你不能去，”孟棠抓住她的手，“你还这么小，他们会说你的……”
小姑娘笑得灿烂，“我想去，我爸爸也是哨兵，他在最危险的地方，现在我努力帮了一个哨兵，我希望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如果爸爸有需要，也会有一个陌生的向导主动去帮他。”
火红的蝴蝶结像个炙热的小太阳一样飞走了，孟棠的心里仿佛燃起了一颗明亮的火星，在漆黑寂寥的无尽夜色里熠熠生辉。
他咬了咬牙，倾身追了上去。
不管未来怎么样，孟棠只知道，起码在这一秒，他绝不后悔此刻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