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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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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孩子吗？”良久，段之澜试探着问。
苏溱有些困惑。
“你看，那些小崽子们虽然调皮捣蛋，但是乖巧的时候也很贴心也很可爱的，是不是？”段之澜手舞足蹈地试图说服他。
小孩子是很可爱，可是，这跟我有没有身体有什么关系。苏溱更困惑了。
段之澜有些心虚，“阿溱这么漂亮，若是变成小孩子，一定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
“所以呢，”苏溱轻轻地合了下眼又睁开，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所以，你想要送我入轮回？那些小孩是为了让我对成为小孩不那么抗拒，那些佛经是为了消磨我灵魂里的戾气和执念。”
段之澜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他急忙道，“阿溱，你放心，我们会结契的，我保证，只要你一转生我就立刻把你找回来。”
苏溱缓缓地转身，坐在灵池边上，池水碧波荡漾，倒映着金色的琉璃顶、明亮的宝石灯，却倒映不出他的脸。
他伸出手捂着左胸的位置，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这里漏了一个大洞，黑色的看不见底，像饕餮一样吞噬着所有肉眼可见的东西，却一直没有饱腹感。
“我做不到。”苏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知道你说得都对，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做不到。”
“这里太痛了，痛得锥心刻骨，痛得即使失去了□□只剩下灵魂也日夜不息地叫嚣疼痛。”强烈的恨意又浮上来，苏溱努力克制着不要让自己失控，他继续道，“那么那么深的痛，那么那么深的恨，轮回就能洗白磨灭一切吗？”
“若是如此，我宁愿化身为厉鬼，只要能让他们付出代价，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轰隆，晴空一声霹雳，门外的枯心老树不甘地倒伏在地上，化为焦炭。
段之澜悚然一惊，这个世界对鬼修的限制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从天道始，这个世界有人，有仙，有妖，有魔，但已有上万年的时间没有出现过鬼修的踪迹。
“阿溱，你别急，我们再想想好不好，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妖皇陛下和妖后娘娘似乎冷战了。
宫里在当事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流传着一些小八卦。
“你们说，妖皇陛下可以忍住几天不去见妖后娘娘？”几个小妖闲来无事私下里聚在一起打赌。
“我猜五天。”
“我猜十天。”
“怎么可能，你们也太看不起陛下了吧，我赌一个月。”
事实上，若是庄家上场，这些小妖精通通都得输得裤子叮当响。
段之澜一天都忍不住，他做贼似的避开众人的目光，趁着月黑风高苏溱陷入沉眠的时候，偷偷溜进苏溱的寝房，一坐就是一个晚上，然后再踏着清晨的第一缕日光悄悄溜走。
段之澜以为苏溱不知道，但日益稳定的情绪日渐清明的神智都让苏溱知道那个傻子夜夜背后的辛劳。
“妖后娘娘”，活蹦乱跳的小狼崽闯了进来打断了苏溱的沉思，他兴高采烈地说，“我来给你送礼物。”
“喏。”他高高地把手举过头顶，摊开的手掌里是一块玉简。
苏溱有些惊奇地咦了一声，他本以为是一朵漂亮的小花或者一颗光溜溜的小石子，亦或者恶作剧的毛毛虫、张牙舞爪的小螃蟹，万没有想到这份礼物如此的正经。
“是什么呀？”苏溱配合地问道。
“礼物，礼物……”小狼崽迷迷瞪瞪地只知道重复这两个字。
嗯？这份反应似乎不太对呀。
“是谁让你送我礼物的？”苏溱继续问道。
小狼崽困惑地想了想，脑子里混沌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要把这份礼物亲手送到妖后娘娘手里。
想得久了，脑子里钝钝的疼，他干脆不想了，摊着手，傻笑着说，“礼物，送给妖后娘娘。”
苏溱的手抚过小狼崽的额头，他的脑海里蒙上了一小片阴翳，但好在并不严重，时日久了自会慢慢地褪去。
看来，送这份礼的人的目的只在于我了。
苏溱接过玉简，笑着拍拍小狼崽的头，“好孩子，你的礼物我收下了，去找小伙伴玩去吧。”
小狼崽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待回过神又歪着头很奇怪地说，“咦，我怎么会送这么丑的礼物，这怎么拿得出手！”
小狼崽一脸懊恼，感觉很丢了一把面子，作为孩儿团的大哥大，呜呜，他今天把脸丢到妖后娘娘面前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完美的宝宝了。
“妖后娘娘，你等着，等我回去拿我的宝贝给你。”
小狼崽一阵风似的跑了，他得向他的小伙伴们证明，他绝对是一个审美正常的妖宝宝。
苏溱哭笑不得地看着小狼崽一个人就演出了一场大戏，哎，他叹了一口气，看来妖族的戏精都是从小养成的。
大的这样，小的也这样。
怎么又不知不觉地想起段之澜来了？他还在躲着自己，说明他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
苏溱苦笑了一下，盘膝坐在固魂金沙里默诵了一遍清心咒，然后打开了玉简。
来自一个看不惯妖皇陛下扭扭捏捏又不敢说实话怕被揍的好心人。
苏溱心下一松，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妖族风格啊。
玉简里讲了一个流传了很久很久至今已不可考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天生剑骨，玲珑剑心，身负天道大气运降世，本该是名副其实的天生娇子。可惜却在未长成时横遭背叛，被魔修所虏。
其时魔修被天道所弃，境遇一如凡人界待宰的牛羊。在魔修绝望地走投无路之时，魔修里的一个不世出的炼器大师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让天道自己的宠儿把刀剑对准天道自己，不知道那会是一种怎么样神奇的景象。
于是，已经近乎疯魔了的魔修举倾族之力，穷尽多年的积累，以天外陨铁为基，以深渊地心为器，以血海欲池为炉，最后以天道宠儿为魂，炼制了一把举世无双的魔器。
魔器出世之日，天道有感，紫霄神雷如同不要钱得一样覆盖了整个血海，那一天，群山悚栗，血海干涸。
只差最后一步，魔器认主。
炼器大师狂笑着扑向此生最得意的作品，然后在天雷下化为了飞灰。
然后是魔道宗主，魔道圣女，长老，精英弟子们一个个宛如被蛊惑的傀儡下饺子一样地扑了上去，前赴后继，不绝如缕。
鲜血从他们的五官、皮肤里渗了出来，汇聚成脚下的河流，汩汩流淌汇入沉眠的魔器，唯留下一张张干瘪宛如枯柴的皮囊。
但还是有后来人踩着斑斑的血迹顽强前行，直到被盛怒的天道劈成飞灰。
魔器饱饮鲜血，伴随着漫天雷声苏醒。
雷声似乎迟疑地停顿了一下，继而反弹似的蓬勃大作，天空仿佛漏了一般，乌黑的天空被染成了亮白色，一时间，浩瀚的世界仿佛无比的渺小，除了倾泻的雷声，再无其他。
魔器懒洋洋地在血海里打了个滚，然后仿佛喝醉酒了一样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地飞上天空，沐浴在漫天神雷里舒服地打了一个嗝。
天道被憋了一下，眼睁睁无可奈何地看着魔器在空中化作了一个白色长发血色双眸的邪魅青年。
青年憎恶魔道，又背弃了仙道，茫茫之下举世皆敌，可他硬生生走出了一条前所未见的坦途大道，那就是器修一脉的宗师先祖，被无数人口口传颂的无绝仙。
自无绝仙后，器修一脉盛行一时，可仿佛被天道诅咒了一般，在神器的面前，任是相濡以沫琴瑟和鸣的情侣恋人，肝胆相照的刎颈之交，少有人能耐得住诱惑，不走到认主那一步。
于是，天下间的情侣劳燕分飞，知交断琴绝弦，只多了一个个手拿神器形单影只的求仙人。
于是，器修一脉以比崛起更甚的速度迅速衰落了下去，直到今日，只成为人们野史杂谈里凤毛麟角的一片雪泥鸿爪。
而故事的最后，玉简的主人留下了当年器修总结出来的经验心得。
苏溱凄凉一笑，他闭上了眼，拿着玉简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
在妖皇宫的另一边，蔚夫人着急地等着贴身侍女的消息，“信安排人送过去了吧？”
“夫人放心，已经亲手交到妖后手里了。”
太好了，不只是蔚夫人，便是满宫的侍女侍从都是由衷的感叹欣喜。
终于不用再时不时地就看到不远处飞沙走石上天入地一面倒的切磋了，终于不用再担心好端端地走在路边凭空一棵树倒下倒霉地砸在头上了。
呜呜呜，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妖精，头顶上有一个脾气暴躁心里一有不爽就喜欢开大招的妖皇，他们真是太惨啦。
蔚夫人也是一脸放松喜形于色，还好鹿老头的大嘴巴给力，才能让她及时地想出这个从根本上解决隐患的法子。
虽然她皮糙肉厚，揍起来不怕疼，可是她怕毁形象啊，妖族里可不流行把女妖当女人看，讲究什么打人不打脸。
蔚夫人恋恋不舍地观赏着镜子里的雪肤花貌，一顿感慨，既从妖皇手里千辛万苦地拯救下了我如花似玉的脸，又帮妖后娘娘完成了拥有一副身体的心愿，顺便再帮小金蛇那个不孝崽解除了后顾之忧，一举三得，哇，我可真是个天才。
只是不知妖皇陛下能不能抵挡住诱惑，违背追逐变强的本能？
蔚夫人眨眨眼，有些无谓地想，嘛，这也算是他们爱情的考验了，想要有收获总是要冒险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