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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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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的余晖穿过乌云的阴霾洒在三皇子的脸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剪影。
他举起手,侍卫们拔刀出鞘,雪亮的刀光晃花了养尊处优的大庆皇族的眼。
二十许人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去除了身份的光环,他们的表现还不如一个普通平民。
元熙帝环顾了一周,偌大一个东宫,竟无一人可用,纵使明知是演戏,元熙帝仍是不由有些心灰意冷,我大庆的皇室子孙啊,竟无一人有血性。
元熙帝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脸色更加灰败,他厉声道,“妄动刀兵,欺君犯上……老三,你是要造反吗?”
咳咳,元熙帝气息有些不顺,十分的威势足足减了八分,只余令人悲叹感慨的束手无策和无能为力。
“父皇,你老了,这世上最可悲的莫过于英雄气短,美人迟暮,您就在最英明的时候把皇位让给我不好吗?
我保证会尊您为太上皇,一应待遇如旧,您只管安安心心地种花、品茶、赏棋、养老,尽享天伦之乐。”
三皇子从怀里摸出一卷金黄的圣旨,上前两步,展开呈到他面前,引诱地说,“父皇,您看,您只要在这上面印个章,一切皆大欢喜,多好!”
“你做梦!”元熙帝愤怒地夺过圣旨撕成两半,用力地摔在地上,“你还想要皇位,休想,这个皇位我传给谁也不会给你这个逆子!”
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凉了,他瞥了一眼染上了污痕的圣旨,冷冷道,“父皇,太子的死把你的理智都一同带走了,二皇兄天生有疾,这个皇位你不交给我还想交给谁?”
他伸出手,轻轻一抓,从人群里抓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装女子,冰冷的剑尖直指着她的脖子,仿佛死神挥舞的巨大镰刀。
女子惊恐地后退,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她颤抖着扭向元熙帝的方向,“陛下,救我!”
三皇子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是说,你想越过幼年夭折的小四小五小六,把皇位交给这个还在母亲肚子里连男女都看不出来的小七小八?”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元熙帝,想不到既宫里六七年无人怀孕后,元熙帝竟然又有孩子了。
这可真是老当益壮啊!
元熙帝心里也是一片迷惑,这个女人是谁?他已经很久没去后宫了,如何又冒出来一个孩子?
“父皇,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
三皇子眼中厉芒一闪而过,他抬起剑,凌厉的锋芒一举刺向了宫装女子的小腹。
“啊!”宫装女子凄厉地惨叫,鲜血从她的身上渗出来,汇成了一滩血池。
嘁,三皇子不耐烦地皱着眉,像踢破烂的布娃娃一样一脚把她踢开了。
“你,你……朕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欺凌弱小,滥杀无辜……”
元熙帝拧着眉头,心中沉痛与愤怒交加,这个孩子,虽然不如太子付出的心血多,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真心实意地疼过来的,他如何就长成了这副样子了?
“父皇,这都是你逼我的呀!”三皇子眉峰轻蹙,嘴角挂着邪气的笑容,“你给了我宠爱,给了我夺嫡的野心,然后你又无情地说翻脸就翻脸,我有今天都是你逼的呀!”
“够了!都是借口罢了。”元熙帝面色铁青,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归根结底只不过是欲望二字而已,有些人可以驾驭欲望成就辉煌,而有些人却注定只能成为欲望的奴隶。
“你有今天是因为你骨子里就少了仁爱克己的那根弦,你今日能为了一己之私把无辜者的性命踩在脚底下,焉知来日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把举国的命运置于尘埃之中?”
三皇子的脸上多云转阴了,他冷冷一笑,抬手把宗室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抓进手心。再扭身点头示意,身边的亲卫会意地又呈上了一张写好的圣旨。
“多说无益。父皇,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你撕一张圣旨,我杀一个人,看是你先撕完,还是我先杀完?”
“好,好……”这个小狼崽子,等结束了这场闹剧,看我把你的皮剥下来,好好削你一顿!
元熙帝狠狠地一闭眼睛,再睁开时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李无庸,去拿朕的玉玺来。”
“陛下……”
李无庸担忧地望着元熙帝犹豫不决,元熙帝却只是眯着眼睛沉默不语。
“李大总管,别磨蹭了,父皇的命令没听见吗?快去吧。来两个人,给李总管开路。”三皇子志得意满地笑了。
稍顷,李无庸拿着一个金黄的盒子回来了,元熙帝颤巍巍地接过盒子打开,碧绿色的玉玺终见天日,四寸见方,温润剔透,上刻五龙交汇,吞云吐雾。
元熙帝拿着玉玺正要印上时,忽然,一个人影闪电般地冲了上来,一把夺过玉玺就跑。
“哈哈……玉玺,玉玺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来人高举着玉玺,仿佛捧着无上的珍宝,兴奋得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长沙王!”三皇子目眦欲裂,“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
原来那人正是长沙王。
长沙王的声音有些沙哑,似是适才狂笑的后遗症,又仿佛是多年夙愿终于得偿的哽咽。
“你还不明白吗?傻侄子。”他笑着说,“王伯要多谢你呀,多谢你让我轻轻松松地得了传国玉玺。”
“你骗我!”三皇子怒目圆睁,高声喝道,“拿下他!”
所有的侍卫一动未动,恍若未闻。
“上啊!你们快上啊!”
三皇子愤怒地踢着身边静立不动安静得就好像个稻草人似的侍卫。
长沙王笑够了,这才好心地解释,“你还不明白吗?这些原本就是我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听从你的话来对付我这个真正的主人?”
他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三皇子,转而面向着元熙帝心潮起伏,二十年了,又是一次面对面,这一次,他不是跪在地上祈求怜悯的失败者,而是高高在上掌控帝王命运的操控者。
时间足以证明,是先帝错了,元熙帝只不过是一个窃取了他们兄弟胜利果实的无能小人罢了。
“先帝说你忠厚孝顺,堪为人君,可你汲汲营营一辈子,就仿佛一个轮回,三个儿子里唯二有继承权的两个,也陷在了争权夺利里。”
“三皇子阴谋篡位,弑君谋逆,长沙王危急之际,携千钧之势诛灭逆贼三皇子,陛下,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场剧本,您感想如何?”长沙王得意地炫耀道。
元熙帝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得意洋洋的长沙王,仿佛要把他看透到骨子里去,二十年,他以一副放浪形骸的面貌骗过了所有人,世人都以为长沙王历经断臂之痛后一蹶不振了,却没有想到他一直在暗地里筹谋着见不得人的伎俩。
元熙帝讽刺地讥笑道,“可惜,朕只看到了一个躲在阴暗的泥沟里上蹿下跳却沾沾自喜的跳梁小丑。”
长沙王勃然大怒,他原就是一个既自卑又自傲的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的鄙夷。
“来人,还不送陛下升天!”
东宫里的侍卫动了,却奇特地呈现了一副互相残杀的局势。
一面是有备而来,另一面却是骤然遇袭,再加上骤然遇袭的一方原就略逊一筹,自然兵败如山倒,不多时,院子里就只剩下一半站着的人了。
站着的人中一人挺身而出,上前两步,单膝跪在元熙帝身前,“陛下,暗卫营已将逆贼尽数除灭,特向陛下复命,请陛下示下。”
“这不可能……”长沙王不敢置信地说,他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几欲跌倒。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元熙帝朗声一笑,脸上的郁气一扫而尽,哪里还有老态龙钟的样子。
“阿澜,出来吧。”
段之澜精神抖擞地从内室走了出来,他笑嘻嘻地道,“父皇,终于结束啦,这些日子,可憋坏我了。”
“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啦,人啊,这么大的影子没看见吗?”
长沙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段之澜不满地嘟嘟囔囔,“这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就这样,还想造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