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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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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宜嫁娶，宜出行。
段之澜好像出笼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挥别了婆婆妈妈的元熙帝，奔向远方。
孩子大了，想飞了。
元熙帝满腔的父爱被噎了回去，为什么有种孤苦无依留守老父亲的心酸感？
都怪那个多事的贾政道，既然他想方设法地离间天家父子，那他也别想享受天伦之乐了，等太子回来，他就奉旨巡边去吧。元熙帝在心底不讲理地迁怒。
至于被元熙帝狠狠记了一笔的贾政道，此后的十数年果然都游荡在大庆朝广袤的山水之间，甚至还写了一篇专门记录自然地理风土人情的《大庆疆域志》，也算是另一类的名流千古了。
段之澜出宫后，亲去广陵侯府接了苏溱。既然指定了老师，苏溱这个太子伴读自然也提前上线了。
苏喆提着一个小包袱嫉妒地看着太子亲密地拉着苏溱上了太子的专用车驾，什么时候，他这个不成器的大哥竟和太子的关系这么好了？连他这个三皇子的表哥兼伴读，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份待遇。
事实上，自从三皇子得知自己也被迫上山陪太子读书后，任是苏喆百般道歉，他就没给过苏喆这个罪魁祸首好脸色。
其实苏喆的心里也苦啊，谁能想到明明看似完美的主意，却是这样的后果呢，第一次，功败垂成坑了谢贵妃，第二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干脆三皇子自己也陷进去了。害得苏喆都要怀疑太子是不是真的有天命在身了。
晏山很高，山路又陡又直，当地人有个诨称，飞鸟不渡。
伽若寺又要求上香求签的人必须要一步一步地走上来，以示心诚，这也是伽若寺香火不盛的原因，那些个贵妇人身娇肉贵的，哪有力气爬上那么高的山。
太子却是个例外。
就太子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惠水大师也担心万一太子路上出点事儿，元熙帝怕不直接抄了他的伽若寺。
所以，在三皇子可怜兮兮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冷风中艰难跋涉的时候，太子的轿子轻飘飘地就超过了他。
“三弟，孤先上去了，听说寺里的规矩过午不食，三弟可得加把劲啊，当心上去晚了饿肚子。”
太过分了。
三皇子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一脚踢翻轿子把太子拉下来同甘共苦。
“别拉着我！”三皇子怒吼。
下人们都识趣地退后了，苏喆只能硬着头皮强拉着三皇子不让他冲上去。
“三皇子，您先冷静冷静，太子他是在故意气你，若是您真的如他的意了，那才是上当了。”
“您想啊，连当年先帝上山的时候都是自己走上去的，太子为什么是个特例，因为他是真的走不了。”
三皇子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听苏喆继续说道，“这对您来说，不正是一个好消息吗？大庆朝不需要一个弱质纤纤的太子。”
“表哥，你逾矩了，太子的事自有父皇关心，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说道的。”
三皇子义正言辞地谴责，不过看他和缓的语气，重新又叫回的表哥，苏喆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很满意。
“我这个弟弟啊，”太子坐在温暖的轿子里悲天悯人的叹息，“就会做这些面子功夫，白白憋屈了自己，何必呢！其实朝里的那些人精们谁看不出来他什么心思，不过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装糊涂罢了。”
苏溱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话说的何异于何不食肉糜，王莽尚且谦恭未篡时，哪一个欲成大志的人没有过这一遭，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段之澜被瞪得浑身一热，傻乎乎地揉着脑袋笑。
这一笑，连原本唯一的优点，清透灵秀也不见了，只剩下满腹傻气。
居然丑萌丑萌的，我的审美观果然还是进水了吧。
苏溱盯着茶水里自己的倒影洗了半晌眼睛，嗯，没错，我还是天底下第一美丽的人，方才满意地进入正题。
“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先约法三章吧，我可不想有朝一日被夺爵贬官，抄家流放，暴尸街头。”
“不许你这样说。”段之澜搜地一下捂住了苏溱的嘴。
苏溱不自觉地抿抿嘴唇，耳根悄悄爬上了两朵红霞。
掌心里软绵绵的，段之澜的脸也红了。
苏溱眨了眨眼睛，段之澜也眨了眨眼睛。
“你……”
“你……”
“你先说。”段之澜抢先说。
苏溱干咳了一下，正色道，“第一，圣人毕竟是天子，执掌权柄多年，现下他对你正是愧疚的时候，方不计较你的屡次冒犯，可若是总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圣人会觉得热情空付，心血空流，所谓儿臣，先是臣，后是儿，你该改改对圣人的态度了。”
段之澜干脆利落地点头，举双手赞成，“阿溱说得对。”
“第二，殿下可知，三皇子在仕林中的名声比你好一万倍，仁善宽和，温柔敦厚，平易近人，这是每个做臣子的都喜欢的上位者，而且他还有一个才华横溢的神童表哥为他邀名，而殿下呢？”
段之澜在心里自动接下去，残暴不仁，暴戾恣睢，豺狼成性，差不多，大概，也许就是这些吧。
“我可做不到像他那么虚伪。”段之澜抿着唇有些不悦地说道。
苏溱盈盈一笑，弯弯的月牙眼里满是善意。
“殿下做自己就好。”
“其实，三皇子走错路了，大臣们喜欢这样的上位者，可不代表圣人喜欢这样的继承人。一味的宽仁代表着放纵，温柔意味着软弱可欺，平易近人可能是变相的易被人左右。”
段之澜的眼睛都亮了，可不就是吗，三皇子之前是个妈宝，谢贵妃获罪之后，又变成了事事都听苏喆这个表兄的。
“殿下别高兴得太早，”苏溱不遗余力地给他泼冷水，“不管怎样，仁善的名声总比残暴好多了。”
段之澜瞬间萎了，我该怎么才能让阿溱相信，那些都是原身的锅。
“从今以后，我不想听到殿下手里又折了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不管是不是殿下身上残留的药性的影响。”
“我保证不犯了。”段之澜乖巧地仿佛耳朵蔫蔫地垂着的大狗。
“那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溱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其实忐忑地七上八下的。
他可是把全副身家都赌上了，不管是孤魂野鬼还是妖精灵魅，除了附身之外，总该有点其他的本事吧。
“殿下实话告诉我，您的身体还能恢复吗？若是不能的话，那我也不用折腾了，直接收拾收拾准备给殿下守灵便是了。”
阿溱竟对我如此情深义重了吗？段之澜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这一点，却是段之澜最有把握的一点了，他笑眯眯地说，“阿溱，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好的，等我好了以后，我就是全天下第二好看的人了。”
到时候，阿溱就再也不能嫌弃我丑了。
大言不惭，苏溱扑哧一笑，却听段之澜继续说道，“阿溱，我保证，我会得到那个位子，护你一生平安喜乐，所以请你也安心，好吗？”
谁不安心啦？谁要你保护啦？蠢蛋二愣子，苏溱口是心非地拉着嘴角，心里却暖洋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