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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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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替身战斗而变得混乱的那不勒斯街头，乔鲁诺醒了过来。
“太好了，你醒来啦，乔鲁——呜哇！”凑过来的纳兰伽和米斯达被突然坐起来的乔鲁诺吓了一跳。
“布加拉提，阿帕基，帮我查一个人。”乔鲁诺面色凝重道。
“哈？”
——
她已经不在这个小镇上了。
调查的结果显示，塞西莉亚三年前就离开了这里。她熟识的人里，卡罗尔和朱利安满世界游玩，经常失去联系。安娜太太由于孙子乔治上学的原因，搬去了大城市，偶尔会收到塞西莉亚的来信，但无法主动联系上塞西莉亚。
阿帕基使用忧郁蓝调回放，也只看到她神色淡漠地在她人的护送下离开，她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不开口，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从现有的信息推测，塞西莉亚也许是接受当年长期购买她乐谱之人的安排离开了。
由于她的性格和不便之处，她不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即使写的曲子大卖，也不喜欢利用音乐获得名声，十分低调地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乔鲁诺无法据此找到她。
——留在这个故乡的小镇上，会使你感到痛苦吗，塞西莉亚？
——
搭车回到这个小镇，乔鲁诺来到他们曾一起生活过的小别墅楼下。
透过缠绕着常春藤的栏杆向内望去，昔日开满鲜花的院子如今已杂草丛生，老樱桃树的果实只有鸟雀享用，肆意生长的葡萄藤已将廊架与秋千压垮，遮盖得不留痕迹。
望着这衰败而荒芜的景象，乔鲁诺忍不住想，变成猫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那日光下的琴键、午后的松饼、露台的月光，都是真的吗？
……塞西莉亚，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握住锈迹斑斑的栏杆用力一撑，翻越进去，来到那颗樱桃树下，将那个装有项圈的小木盒挖出来。
小木盒里确实存在那个他记忆中的项圈，但木盒的底部，却放着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拿起来，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
【 Love is so short , and oblivion so long. 】
乔鲁诺的手指捏紧它。也许那天他将木盒埋下时，塞西莉亚正侧耳倾听了整个过程。所以她没有过多追问项圈的下落，也没有戳穿他。
只是他走后，塞西莉亚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木盒摸索着挖出来，抚摸这个项圈。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磕磕绊绊地写下这张纸条呢？
——
游荡在那不勒斯的街头，日光仍似当年，颇有恍如隔世之感，然而却已物是人非了。
直到微风从街角送来梦中熟悉的旋律。
他弄不清自己莫名的心跳，来不及细想，闻声觅去，来到一家装修陈旧但充满意趣的小酒馆。
白天，小酒馆里的客人稀稀拉拉的，酒保也有些昏昏欲睡，只有年迈的老板，手指轻轻敲打在吧台上，陶醉地闭上眼，脑袋随着音乐的节奏一点一点。
而在这一切与他无关的事物里，他灼灼的目光偏偏一眼就落在昏暗角落里弹钢琴的女孩身上。
是塞西莉亚，十九岁的她穿着黑色长裙，低垂着头，如水清丽的音符在她灵动的指尖跳跃——是《Canon in D》。
欢愉的音符仿佛描述着往日的快乐回忆，但回忆应有尽头，轻柔旋律之下是无言的惆怅与追忆。
乔鲁诺回想起别墅院子里的秋千，和午后的阳光与松饼。他忍不住去窥探塞西莉亚的表情，弹奏这首曲子，她会因想到过去而感到快乐还是难过呢？
然而塞西莉亚一如当年道出自己被纳特袭击的事时，面色十分平静，让人猜不透她是什么心情。
一曲毕，塞西莉亚起身戴好薄手套，与老板拥抱道别，面对试图上来搭话的客人态度比往日更加冷淡疏离。
但塞西莉亚告诉过他，音乐是不会说谎的——
“黄金体验！”乔鲁诺握紧手心，摘下门边花瓶里的一支白玫瑰，将它变成金色的大猫。
那大猫带着他不安的心向她奔去，轻轻地绕住她的脚踝:“喵——”
她显然被吓了一跳，敛起裙踞蹲下身试探地抚摸了一下 :“猫？”然而熟悉的手感迅速使她一惊 :“不对！是泽……？”
还未等塞西莉亚想清楚，大猫忽地又跑走了。塞西莉亚挽留不住，慌忙地跟着向前跑了几步，却被一旁的杂物绊倒 :“等等、啊！”
乔鲁诺上前几步接住她，他四处寻觅的女孩，终于落在了他的怀里。
两颗鼓动的心靠近了。
“十分抱歉，感谢您的帮助，但请问您是否有看到一只猫跑过去？”塞西莉亚借助他的力气重新站好，有些着急地问道。
“没关系，该说抱歉的是我，那是我朋友的猫，喜欢跟着人出门。”乔鲁诺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扶住她的手，说道 :“它看起来很喜欢你。不用担心，他很聪明，现在应该已经自己跑回家了。”
那是泽维尔吗？叫声和手感都几乎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明明知道泽维尔已经在三年前死去，却还是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为此，她多次恍惚地接近别的猫，因为无法看见，她只能通过触摸来确认。可是他们都不是泽维尔，有的看见她就跑开了，有的则狠狠地给予了她伤口。
这三年里，跟着乐团东奔西跑，频繁地接触新环境，塞西莉亚总是生活得很辛苦。新环境的一切都需要重新熟悉，一切事物都有可能会伤害到她。再也没有安娜太太和卡罗尔牵住她的手，也没有泽维尔提醒她前方的障碍物，她只能倔强地靠自己摸索，为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疤痕密布的双手戴上聊胜于无的薄手套。
在乐团休整期间，她得以回到故乡，熟悉的小镇令她安心，走在街头，失去珍宝的痛苦又再次被强调。
而今天遇到的猫，塞西莉亚明白，无论再像，也不会是泽维尔了，但果然还是十分在意。说是爱屋及乌也好，她希望能再次见到它。
可是这是有主人的猫。
也许这位好心人看出了她的窘迫，温和地对她提议道:“如果你喜欢它的话，随时可以来看它，或者我带它来见你。它很喜欢你，只要认一次路，它就能学会自己来找你的。”
虽然很失礼，但是这确实是她所求的，她有些犹豫道 :“呃，可以吗？我是说如果您方便的话，感激不尽。”
乔鲁诺捏捏拳头，忍住脸上的笑意，回答道 :“这没什么的。”
两人于是交换姓名和联系方式。
临走时，乔鲁诺问她 :“关于塞西莉亚小姐的眼睛，我有一个朋友对这方面很擅长，我可以带他来看看你吗？如果让你感到冒犯，我很抱歉。”
当年尝试过很多方法的塞西莉亚已经不在意这个了，她只单纯为了能再次见到那只猫而开心，随口应答道 :“可以的，请不用在意。”
——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乔鲁诺常常带这只没有名字的猫来看她。
不知为何，明明猫的触感、声音一模一样，也十分通人性，但塞西莉亚总觉得缺少了什么，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当她悄悄与猫对话时，虽然猫会回应她，但她再也没有之前那种与一个平等的灵魂、一个知心的朋友对话的感觉了。
与之相反，乔鲁诺却无形之中给她一种熟悉的安全感。乔鲁诺是位冷静、稳重的绅士，他会护着她走在道路里侧，不着痕迹地为她描述身处的环境，及时委婉地提醒她周围有障碍物。在咖啡店或者餐厅时，也会提前点好她喜欢的食物，将位置选在靠窗、阳光可以照射进来的地方。
谈话时可以很精准地聊到她的喜好，比如花草、音乐、甜点和游记，和他相处的感觉过于惬意而熟悉了，令她产生回到泽维尔还在身边时的错觉，这很不对。
虽然两人默契地没有过多谈论自己的事情，但可以感觉到，这位少年谈吐气势不似常人，身份地位或许超出她想象的高。可不知为何，她却总是回想起酒馆老板暧昧笑着唤她的话:“金发碧眼的小子来接你啦，就是最近经常和你在一起的那个。”
是的，某次手杖不慎从手中滑落的时候，她及时伸手想要捡起，但乔鲁诺却先一步弯腰捡起来交给她:“淑女只需要安心等待，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塞西莉亚愣愣地应了，却在心里恍惚地回想刚才指尖无心的触感——她伸出去的手抚过了乔鲁诺的发尾。
但她已经不是十六岁的塞西莉亚了，不能够那么轻易地去相信、渴望猫妖精的童话。
不可以再想了。
——
乔鲁诺的替身【黄金体验】理论上是可以治好塞西莉亚的眼睛的。但一来，黄金体验的治疗过程很痛苦，塞西莉亚伤在脑部，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二来，他和塞西莉亚之间也需要一点时间。
推翻热情组织前任头目迪亚波罗后，他们的顾问波鲁那雷夫先生联系上了老朋友空条承太郎先生。从空条承太郎先生那里得知了自己身世的乔鲁诺，也认识了一些让人放弃思考辈分的亲戚，东方仗助就是其中一位。
东方仗助跟他相处得不错，听闻乔鲁诺打电话来，需要借用他的替身【疯狂钻石】的修复能力，即使自己工作繁忙，也很快答应来那不勒斯走一趟。
“动手术”那天，东方仗助匆匆来了又走。乔鲁诺请来帮忙的“医护人员”之一布加拉提先生安抚她 :“手术情况很不错，过两天就可以拆眼睛上的绷带了，请不用担心。”
虽然这场毫无痛苦的“手术”的过程很随便，术后恢复周期也短得像开玩笑，深得乔鲁诺信赖的“医护人员”们更是给人奇奇怪怪、不靠谱的感觉，但原本不太在意这次诊治的塞西莉亚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原本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有微弱的光渗透过薄薄的绷带和眼皮映照了进来。
这是错觉吗？塞西莉亚独处时悄悄在眼前反复张手尝试，她确实能通过视觉感受到光了。
拆绷带那天，塞西莉亚和乔鲁诺都难得地感到紧张。
一旁玩闹的米斯达、纳兰伽和福葛被阿帕基先生、布加拉提先生冷酷地提出门，拉上了窗帘的房间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塞西莉亚颤抖着摘下了绷带，缓缓睁开的双眼因久不见光的刺激流出眼泪，但她仍然贪婪地不想眨眼睛——她竟有种重归人间的不真实感。
乔鲁诺叹口气，用手帕轻轻捂住塞西莉亚的双眼，拭去她的泪珠。好一会再放开，逐渐适应环境的眼睛已经可以正常视物了。
那湿漉漉的睫毛下，灰蓝色的眼睛可总算映照进他的影子了。
……是的，乔鲁诺是金发碧眼。是像被阳光亲吻过的金色发丝，像夏天的湖水一样碧绿的眼眸，像奶油一样白嫩的皮肤，和她心中的泽维尔一模一样，她有些思绪混乱，恍惚地想。
乔鲁诺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右手。
“我就是你的泽维尔哦。”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金发的少年认真地说道，语气庄严宛若宣誓。
他伸出手，老旧但依然被妥善保管的项圈出现在摊开的掌心中，银色铃铛映射出不被岁月磨损的温润光芒。
“塞西莉亚小姐，我变成人类了，你现在依然会爱我、信任我、回应我吗？”
经历过心酸，跨越过时光，塞西莉亚童话的圆满结局姗姗来迟，但好在并不算晚。
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再次孤身一人的无措绝望、漂泊无依的仿徨酸楚俱都涌上心头，她好像做了一个漫长黑暗的梦。
而现在，十六岁塞西莉亚的噩梦终于到头了。
“当然。”
少女扑进猫先生的怀里，抵住他的肩膀呜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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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诺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呢。”门外，布加拉提露出了迷之欣慰的笑容。
“喂福葛，他们在说什么呀，气氛怪怪的我根本听不懂——”纳兰迦扒着门一边扯福葛的衣袖。
“谁管你啊？”福葛根本不想理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乔鲁诺睡一觉醒来就有了女朋友？？？”米斯达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抓狂。
“……我说你们啊，有点偷听的自觉啊。”阿帕基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一手给吵闹的同伴一人一个暴栗：“真是够了啊——”
“明明你自己也很大声啊阿帕基——！”但是反驳被无情地镇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出现了聂鲁达的诗《今夜我可以写下最哀伤的诗句》
和钢琴曲《Canon in D》
写文好难，可终于赶在今天搞完了，饶了我吧
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晚上的大餐了。
还有一章短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