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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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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多亏了泽维尔呢。”
塞西莉亚笑盈盈地给她的猫加餐。
在家里的时候，塞西莉亚偶尔也会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是灰蓝色的。虽然由于对声音敏感，塞西莉亚总能准确地捕捉到发声处，但近看便能发现并未对焦的眼瞳不自觉透露出一点懵懂，让她显得不再那么倔强疏离。
那灰蓝色的玻璃球从不映入尘埃，好像落入人间的虚幻月亮。乔鲁诺思维发散道。
他优雅地坐在桌子上享用他的牛奶，任由身边的女孩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他的背脊和尾尖，撑着下巴漫无边际地自说自话。
“说起来，泽维尔并不是普通的猫吧？”
啊，手下的身体僵硬了，进食的声音也停止了。
“今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了，手机不在原来的位置，昨夜迷迷糊糊时也听到了手机混乱的按键音。安娜太太说还好我意识到不对，自己用毛巾做了紧急降温处理。”塞西莉亚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感受着手下的绒毛渐渐炸起来 :“之前就觉得泽维尔是我见到过最聪明的小猫了，现在又确定了一点，泽维尔能听懂、理解人的话吧，或者说不定猫身体里的是人的思想和灵魂？”
塞西莉亚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在她最后一句话落音后，乔鲁诺克制地压低身体，耳朵微微向后扯去，四肢也绷紧，以准备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糟糕情况。
“——啊，果然还是聪明的小猫比较好呢，这样在我无法顾及到的地方，泽维尔也能好好地自己处理。可以相信我哦，有什么需要的话，用你自己的方式告诉我就好了。因为泽维尔是塞西莉亚的猫。”她不在意地的嘟囔，小小地打了个呵欠，慢慢趴在了桌子上。昨夜一整晚都在做乱七八糟的梦，完全没有休息好。
她将还有些懵的乔鲁诺圈在臂弯里，用脸颊惬意地蹭乱他暖绒绒的毛，慢慢睡去。那模糊不清的呓语消散在空气中 :“泽维尔——能说话就好了呢，只有我一个人说话的话……偶尔也会……有点寂寞……呼……”
乔鲁诺看着她安然的睡脸，半晌，用鼻尖碰碰她的眉心算作安慰。
——
宅了一段时间，还是要出门透透气的。
“我很快就回来啊泽维尔，只是将新写的乐谱送去卡罗尔那里——”
乔鲁诺坐在门前，仿佛一只普通的猫咪闲闲地用前爪揉脸，无动于衷。
近来他已经长大了许多，原本可怜巴巴的瘦弱身躯已附上猫科动物特有的流线型矫健肌肉（虽然毛有一点厚肌肉并不明显），攀爬跳跃都十分轻而易举。
更棒的是替身效果减退，猫的本能对他的影响已经比较小了，虽然外形看起来只是一只猫而已，但速度和力气已经快要达到本人的程度了。
靠着这些，就可以在塞西莉亚外出时保护她。
塞西莉亚抓不住他，也不想对他太粗暴，只能蹲下身认真地教育他:“外面的声音太嘈杂，我注意力不集中就听不到你，万一你走丢了或者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她试图恐吓他 :“街上有很多小混混和顽皮的孩子会捉弄你的，他们最喜欢欺负小动物了。不要去了，听话，嗯？”
她也被捉弄过吗，乔鲁诺撇着耳朵想。他不会妥协，因为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实在没法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好吧。”无论怎么劝说，泽维尔都铁了心要跟她出门，她没有办法了 :“跟我一起出门的话，要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必须跟在我身边，二是戴上有铃铛和名字的项圈。同意的话，喵一声哦？”
乔鲁诺思考片刻，歪头对她喵了一声。
——
定做的项圈很快就送来了。
棕色细皮革中央连接着一块铭牌，下坠有一颗银色的小铃铛。
乔鲁诺从她臂弯间挤进一颗猫头去看，铭牌上刻着【塞西莉亚的珍宝——泽维尔】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和住址。
塞西莉亚抚摸了几遍铭牌，确认信息无误后，动作轻柔地为乔鲁诺戴上调整。
乔鲁诺甩甩毛，晃动胸口的铃铛。
铃铛发出了有些沙哑的响声。为了让猫耳朵好受一些，挑选铃铛的样式时，塞西莉亚特意选择了相较于清脆刺耳的铃铛，更加低沉沙哑的铃铛。
虽然对目前已经是猫身人心的乔鲁诺来说都无所谓，不过小姑娘的好心，他还是收下了。
——
蹲坐在塞西莉亚的单肩包里，乔鲁诺探出头来，第一次打量这四年前的那不勒斯街道。
清晨的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如流水，孩子奔跑在行人道上，两侧的商铺挂满引人注目的彩色招牌和装饰花箱。
和四年后的那不勒斯也没有太大不同，但不知道是因为变成了猫，还是因为和塞西莉亚一起出门，一切都好像变得新奇有趣起来。
乔鲁诺抬起头，塞西莉亚常年待在室内的皮肤透白，温顺披散的铂金色卷发流淌过莹润的光芒，唇瓣宛如吻过蜂蜜一般甜蜜柔软。背景的街头走过形形色色的潮流男女，可全世界的光，都好像只打在一身简约白裙的她身上，令她不可理喻地夺目。
出门在外的塞西莉亚出乎意料的冷淡。她不笑，下颌线条有些紧绷，优雅矜持的举止下自带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将企图搭讪的人全部吓退。偶有厚颜的漏网之鱼，也被乔鲁诺轻描淡写地解决。
不如说塞西莉亚是因故只能对亲近之人敞开心扉的类型吧，乔鲁诺想。
塞西莉亚跟着记忆里的地图，靠嗅觉和听觉确认自己走过两家面包铺，一家水产店和一家琴行后，他们来到街角一家花店前。
塞西莉亚伸手敲响了装饰着常春藤和芬芳玫瑰的门扉：“卡罗尔，我进来啦？”
卡罗尔是一位亚麻色短发，有一点雀斑的活泼女孩。她热情地牵过塞西莉亚的手，带着她穿过姿态各异的繁盛花木，来到已经准备好甜点的沙发前。
一如既然地将塞西莉亚递交给她的乐谱慎重地锁在柜子里，女孩们敛起裙摆坐下，在甜点和惹热饮的甜蜜香气中进入了快乐的谈话时间。
“对了对了，这是泽维尔哦！现在已经长得很大了！”塞西莉亚将乔鲁诺从包里抱出来放在腿上，像个给朋友介绍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是的呢，那天你急急忙忙把它抱过来的时候他还是这么小小的一团，长得可真快啊。”卡罗尔靠近乔鲁诺，友善地与他打招呼:“你好啊，泽维尔，我是卡罗尔。”
乔鲁诺平静地坐在塞西莉亚腿上，对周围的食物和色彩繁杂的花木无动于衷。他礼貌地用前爪轻拍一下卡罗尔的掌心，算作打招呼。
哇，也是很有教养的猫咪呢。在塞西莉亚快乐地分享泽维尔有多聪明多可爱的声音里，卡罗尔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塞西莉亚身边也有什么可以陪伴她了。
“塞西莉亚，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卡罗尔严肃道 :“我就要和朱利安订婚了，虽然很突然，不过这正是我和他所期望的未来，你会祝福我们吗？”
卡罗尔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紧张地观察她的表情。
塞西莉亚愣了一下，慢慢回答 :“我想也不必再多问你的打算，如果你觉得幸福，那就足够了。”
但卡罗尔的面色仍然有些挣扎 :“可是塞西莉亚，我不想离开你。”
朱利安是名旅行家，她因为他的游记而爱上了广阔的世界，两人因此志趣相投，相知相爱。如果她嫁给了他，两人将会过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生活。这正是卡罗尔所向往的，但与此同时，她只能关闭这件小小的花店，离开她这位从小照顾的、牵挂着的挚友。
“每个人只需要对他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也一样，卡罗尔。”塞西莉亚将手抽出来，轻轻捧住她的脸颊:“你知道的，我一个人生活也没有问题，何况还有安娜太太和泽维尔。你的人生不该被我绑定，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吧，如果你会因此感到快乐，那么我也一样。”
她假装没有听到卡罗尔隐忍的啜泣声，将她拥入怀里:“就让我做你故乡的标志牌吧，当你四处漂泊的时候，还有人在故乡想念你。当你在远方微笑的时候，我也同样能感受到那份喜悦。你不会忘记我吧？你会给我写信的吧？”
卡罗尔擦干泪水，笑了起来:“当然，我的塞西莉亚。”
——
“卡罗尔突然那么严肃真的吓了我一跳呢，没想到是说她要订婚的事，不过卡罗尔能找到和她相伴终身的人，真的太好了。”
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了，塞西莉亚正准备给乔鲁诺洗澡。
乔鲁诺坐在浴缸中，任由塞西莉亚在他身上揉搓泡沫而不动如山。比起第一次洗澡时尴尬到想跳窗逃跑，现在的他只要不被碰到奇怪的地方就已经很淡定了。
“说起来，泽维尔是什么样子的呢？”塞西莉亚一手顺毛确认定位，一手谨慎地一点一点用温水将泡沫冲去，格外注意不碰到猫的头部和五官。
在乔鲁诺的配合下，很快把猫洗好，塞西莉亚熟练地用小毛毯将瘦到变形的猫裹起来擦一擦，开始用吹风机小音量将他吹干。
“‘绿眼睛、白肚皮和金色卷毛’是什么样的呢？幸运的我啊，十二岁前的人生都是充满色彩的，得以饱览各色美丽之物。直到今天，我也能回想起那些珍宝的美好之处，太阳灿烂而耀眼，湖水碧绿而温柔，那些事物已经成为我的音乐的一部分，我没有没有失去这个世界。”
“不过，虽然过去的记忆不会褪色，但我也贪心地想领略新的风景啊。别的都可以无所谓，只有泽维尔，我想了解。”
乔鲁诺看着她的脸，只觉得爪心和胸腔都有一点不明原因的发烫，尾巴控制不住地蜷起来。
“碧绿的眼睛是像薄荷叶一样的碧绿，还是像湖水一样的碧绿？奶白色的肚皮是像奶油那样甜蜜可爱，还是像云朵那样蓬松柔软？金灿灿的皮毛呢？是不是比太阳还要耀眼呀？”
她举起吹得蓬松松，像一朵云或者软面包的乔鲁诺，将脸埋在他肚子上蹭来蹭去。
“没有已得知的事物做类比，我便无法探知新的事物，也许我还生活在过去的世界里，无法迈向前一步吧。”
不能追问卡罗尔，若是让她想到这一点，一定会为自己偷偷抹眼泪吧。卡罗尔就是这样善良的姑娘。
“真想知道泽维尔是不是像我想的那样，真想给你穿各种可爱的小衣服好好打扮，但是无论怎么样，泽维尔在我心里都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小猫咪哦！”
乔鲁诺心中朦胧的柔软顷刻间消散，他冷静下来，伸爪摁住塞西莉亚的额头，面无表情地缓缓推开她。
-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文中这样写，但实际上这只茸猫不是普通的猫，现实生活中还是不要给猫猫吃人的食物、带铃铛的好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