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延南山樊》一只nu

2、波澜

　　她这次老实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包厢里人来人往，不知道谁带来了几个美女，身材婀娜，声音也柔柔嗲嗲的，听的她都汗毛竖了起来。她们不停地在她周围不停转悠，像水蛇一样扭着腰，短短的裙子露出细长的腿，山樊不自主的拉了拉自己的过膝裙，眼睛不知该望向哪里。
　　她当然也知道美女们围在她身边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旁边这位钻石王老五，她偷偷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也只是来者不拒的一杯接着一杯，也不跟她们多说一句话，身体时不时的还倾向她这一边。她心里笑道：看来是拿我当挡箭牌了。
　　已经不知道到了几点钟，几个大佬们一人搂着一个女孩准备离场了，她惊讶的发现刚才在洗手间补妆的同事小陈也已经倒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好像是甲方的一个项目经理，小陈迷迷糊糊的样子，当她发现山樊看着她，她偷偷的冲山樊眨了一下眼睛。山樊叹了一口气，纵使没有恋爱的经验，但是工作了三年这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了。
　　眼看酒过三巡准备散场，她的小电驴还在公司停车场，今天来应酬是坐主任的车过来的，正在座位上发愁要不要回去取电车，转眼包厢里就只还剩她和小林总了，在包厢门口的主任对着她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人，还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神。
　　他明显已经喝多了，靠在椅背上像睡着了一样，一只手还搭在胃的位置。她翻出包里的解酒药，这是她备在身上的，以防今天这种突然要应酬的情况出现。问服务员要了温水，坐在座位上她没马上叫醒他，反倒发起呆来。
　　她后来告诉我，那几分钟是她第一次单独跟他相处的几分钟，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喝醉酒回到家，母亲给他端茶递水的情景，想着想着竟然茶水都快凉了。
　　他是自己醒过来的，包厢里很安静，只有一个默默发愣的女孩在他旁边盯着面前的一杯水和2颗药片。
　　”你不会是在想怎么毒死我吧？“他站起了身，拿起了她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杯喝了一口。
　　她竟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慌乱地拿起那两颗药和杯子，就着水一口气把药吃了下去，也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说：”解酒的，你看我吃了没事。“
　　他伸出手，意思是让她再拿两颗解酒药，她马上翻着包把药递给了他，当他拿起杯子喝水时她才发现刚才太紧张竟然两人用了同一个杯子！脸瞬间像发烧了一样，他好像也不太在意，吃完药之后对她说：”走吧，最后走的人小心要买单。“
　　她匆忙跟在他身后，走到饭店门口，他的车已经有人开过来了，他有些摇摇晃晃的，看来酒还是没有醒过来，打开了后座的门回头对她说：”走吧，送你回家。“
　　她有些扭捏，本想拒绝，可是毕竟是公司的大领导，而且这里离租的房子确实很远，这么晚了打车回家得百来块了，回公司拿小电驴也不太实际，这么晚了停车场也进不去了。她一咬牙，钻进了车里。
　　车的后座很大，车子里飘着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他在旁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这样也好，免得两个人没话说尴尬。山樊看着高架上路边的城市灯火，已经快天亮了，可是还是很多星星点点，就像老家的夜空一样，夜晚的星空也是这么明亮。
　　到了她家楼下，本想跟他致谢道别，”林总？林总？“她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前面的司机回头说道：”这就是目的地了吧？“请结一下帐。这一下她是彻底懵了，赶紧伸手摇他，他嘴里哼哼几声，手捂着胃，看来是疼到没法说话了。
　　她对着司机说：”师傅您送他去医院吧，他好像胃病犯了。“
　　司机一听不愿意了：“我就是个酒后代驾的，送到目的地就走，要去医院你们自己打车去。”
　　这时他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冲她摆了摆手，然后把钱包递给了她。
　　山樊也没办法，拿出一张钱结了帐，帮他把钱包收好。眼看司机已经走了，她轻轻的说道：”不然我叫个车送你去医院吧。“过了好一会，他摇了摇头。
　　这一下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总不能把好心送自己回家的人就这么丢在路边吧，脑子里疯狂搜索着解决的办法，只听见他喃喃地说：”水。“这大半夜地早就没有超市也便利店开门了，哪里有水卖，一个问题没解决，又给她出了一个更难得问题。
　　见她没有回应，他又沙哑地叫了一声：”水。“
　　山樊只好说，”对不起林总，现在太晚了，这附近没有水卖了。“
　　他没有回答，额头上得汗像小雨点一样，她有些着急了，脱口而出”我家就在楼上了，不然我上去拿下来给你吧。”
　　他这时半睁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得清她，沉默了很久对她说“扶我上去，我躺会，太难受了。”
　　山樊也没多想，获得赦免令一样，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小空间了，像兔子一样跳下了车，转到另一头把他扶了下来。
　　这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房，离公司半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关键是很便宜，因为是老式的公务员小区，住的都是退休的公务员，房子自然是没有电梯，她扶着他艰难地爬到了四楼，当时心里只想着：这人实在是太沉了，怎么自己一点力都不使的。她其实也喝了不少，吹了夜风头也开始有些沉了，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伺候这位大领导。
　　山樊的房子是个很小的两室一厅，房子虽然旧但是房间里很整洁，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看着像杯白开水，生活也是整洁无瑕。我常笑她业余的爱好可能就是做家务了。
　　山樊把他扶进了屋子，毕业以后她一直一个人生活，家里就两双拖鞋，都是女士的，有一双就是她给我准备的，平时也不会有人去她家里。看着地上两双小小的拖鞋她有些犯难，可是这个小林总却完全没理会，压根没想换拖鞋的事情，直接摇摇晃晃的进了客厅，看到沙发躺了上去。
　　山樊有些无奈，赶紧到厨房给他烧热水，顺便找了点红糖和生姜，煮了一小锅红糖水。回到家的安全感让她站在厨房里醉意和困意突然一起袭来，站在那差点睡过去。
　　测了一下水温正好合适，再找了几颗胃药。准备好一切走到客厅，他已经脱下了外套，里头的衬衫也被他解了几个扣子，像睡着了一样。山樊蹲到他身边，仔细看看他，虽然这么狼狈了，但是人倒是一点不显得邋遢。额头没有再继续流汗，表情也挺正常，看来胃疼那一下是已经过去了，她特意看了看他的耳朵，没有耳洞，原来真的不是一个浮夸的纨绔子弟啊，她不自觉地笑了笑。
　　轻轻推了推他，“林总，起来喝点水吧。”他慢慢坐了起来，拿起杯子一股脑就喝完了，他看了看山樊手里的那一碗姜糖水问道：”这是什么？“
　　山樊把碗递给他，”姜糖水，喝了会好一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放心没有毒的。“
　　他轻笑一声，没有接过碗，说了一句：”我不信。“
　　山樊蹲在他身边，抬起头看向他，他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她有些窘迫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先喝一口，我才能确定没有毒。“
　　山樊觉得有些好笑，无奈的喝了一小口，把碗递给了他。
　　他还是没有接过碗，继续说道：”太小口了，我没法确定你到底喝了没。“
　　山樊一下觉得这个男人是在无理取闹，这下她突然不那么害怕这个大老板了，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两人就这么瞪了好一会，山樊没好气地端起碗狠狠喝了一大口，鼓在嘴里还没咽下去，一把把碗放在了茶几上，心里想着：”你爱喝不喝吧。“站起身准备走开。
　　蹲的时候有点长加上酒劲上头，她站起来险些没站稳，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在了沙发上，嘴里的糖水还没咽下去，突然一个天旋地转她差点吐出来。
　　山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个男人已经压在她的身上，灯光下他的影子完全覆盖住了她，她看不清他的脸，下一秒他的吻就下来了。
　　这是山樊的初吻。
　　可是她嘴里还有糖水，她只感觉他的唇抵着自己，想把糖水吸出来似的，她瞪着眼睛想看清他，背着灯光却只能看见他闭着的双眼和浓密的睫毛。山樊反应过来想要反抗的时候，用手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倒是直接就双手撑起了身子，但是还是压在她的身上，嘴角还带着笑意：”这下我能确定真的没有毒了。“
　　山樊这下真的恼了，觉得自己像被调戏了一样，用力擦了擦嘴和嘴边流下的糖水。刚想翻身起来，又被他一手按了回来。
　　”你到底想干嘛！“意识到自己的初吻就这样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山樊本来的生气突然变成了觉得委屈，他也没说话，就这么撑着双手在她身上看着她，僵持了十秒钟，山樊感觉像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好不容易看清了他的眼睛，似乎已经不太聚焦了，难道是真的喝醉了？
　　喝醉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她在电视里新闻里还是知道的，瞬间像别了气的皮球，小心翼翼的问道：”林……总，你醉了。“因为紧张，让她声音都有些嘶哑。
　　他的回应让她猝不及防，因为他又吻了下来。
　　他身体压着她，手肘压着她的两只手，手掌固定着她的头，不让她回避，动作看上去非常野蛮，可是他的嘴却很轻。
　　这一次山樊感受到了真正的接吻。
　　她一直瞪大着双眼，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给他回应，他闭着双眸，阻断了这唯一的沟通渠道。
　　想要喘气，刚微微张开嘴唇他吻的更深了，她一紧张牙齿就咬了下去，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的吻很轻很慢，好像在引导她一样，山樊的双眼开始有些迷蒙，不知道是瞪着太久的缘故还是酒精又上来了，她也慢慢的放松下来，承受着他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头埋在了她的耳边，含糊的说道：”真的很甜，没有毒。“
　　第一次异性这么贴近她的耳边说话，她浑身一个激灵，身体被他这么压着，她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不敢出一口大气。
　　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了，山樊的思绪也回归了一些。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她，今天酒桌上那些摇曳的美女都入不了他的法眼，甚至今天一起来的同事，都比她精致娇媚。如果把自己比喻成一种蔬菜，她可能就是那种最不起眼的小白菜，家家都有，经济实惠。她这种自我认知我也经常安抚她，咱们至少也勉强挨得上小家碧玉的边吧。
　　她心里苦楚了起来，自己的初吻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有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绝对已经喝醉了，把她当成了其他人，不然他可能连看她一眼都不屑。她这二十多年从没喜欢过任何人，虽然也有过对恋爱的向往，但是她已经过了那个青葱的年纪，上大学时就半工半读，让她提早进入了社会，她知道这个世上的感情有多么现实又脆弱。工作后她几乎从没想过拥有爱情，甚至友情对她来说都是少之又少，这些对于她来说是奢侈品，她有其他更现实更实际的追求。
　　上大学时曾经有过一个一同勤工检学的师兄向她表白过，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异性追求，她不是在意外貌和背景的人，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条件几乎不会有人看得上她，加上她平时很少跟人交际，有人能注意到她这个小透明已经是她的幸运。
　　她当时深思熟虑了很久，跟这个师兄其实也不过两面之缘，两人其实也不太了解。想了整整一周，准备跟师兄说两人可以先做朋友，以后再慢慢发展。可是没想到在宿舍楼下就看到师兄搂着一个女孩在说笑，那人看到了她，仿佛不认识一般，目光马上就转开了。
　　山樊从此意识到她不过是退而求其次中的次品，这人生中第一次的恋情萌芽就这样掐碎在了摇篮里，掐碎的还有山樊的仅存的憧憬与脆弱的自信。
　　不知不觉就哭了起来，她没有哭出声音，还是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这个陌生的男人压着。眼泪不知不觉顺着眼角沾湿了头发，他嘴角感受到了咸咸的湿润，抬起头看向她，她已经泪流满面。
　　山樊后来跟我说，她当时那个样子一定很丑很丑。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就这么看着她，山樊这时候突然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眼泪开始止不住，身体也因为哭泣抽动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这莫名其妙丢掉的初吻，还是自己这么多年的不甘。
　　等她哭累了，头发已经一片浪迹，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发丝还粘在脸上，她想拿手去拨，他却按着她的手，像威胁一般逼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情绪都发泄了出来，山樊此时倒有些坦然了，事情还会更坏吗？人生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自己的曾经的隐忍换来的是无数的压抑和绝望，如果今天就是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就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吧。
　　她的思绪放空让他一下有些莫名恼怒，突然他就收回了他的温柔，猛地站了起来抱起了她。
　　她的家很小，一眼就能看清全局，他瞟见一间房间开着灯，落地架上还挂着她今天背的包，他认定了那就是卧室，抱起她就往卧室走去。

作者有话说

　　？？这里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