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时玉京秋（重生）》月合昏

17、第 17 章

　　且说另一边，正是被刘婆子告讼一顿的采买何树家的，不紧不慢走到山梦居后面的一排下人住的屋子处，轻轻敲了右边一间屋子的门，瞧着开门的人露出了大大的笑。

　　“哎呀老姐姐，你可回来了！”何树家的一边进门，一边将手里提着的几包东西放在桌上，“顶顶好的虹榆燕窝，给姑娘采买的时候，想着老姐姐在那寺里粗茶淡饭，特别又给你要了几份。”

　　开门的正是邓嬷嬷，她回来不过几日，屋子里来来往往竟迎来了不少人。这屋子南北向，布置简单，但细看来都不简单，中间摆放着一张大罗汉床。

　　“哎呦，这张罗汉床好久没见到了。”何树家的摸了摸罗汉床头的木雕，“我还记得这是咱们夫人从娘家带来的。”

　　“是啊，后来三爷寻了更好的木料，这个罗汉床就被夫人赏给我了。”邓嬷嬷给何树家的倒了杯茶，叹了口气说道。

　　这何树家的原本是三夫人宋氏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嫁给了宋氏庄子上的管事何树，自此便被叫做何树家的，调到厨房管理采买事宜。

　　何树家的同邓嬷嬷一起怀念了会三夫人，然后话题一转：“老姐姐这次回来，姑娘的意思，是还让您管着咱们三房的银钱进出？”

　　邓嬷嬷其实也不太清楚戚婉姝如今的心思，她不过在寺庙待了三个月，看着长大的姑娘竟像是变了性。但是想想这几个月的变故，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概是这样吧，我一回来，雨晴就把账册交给我了，想来是姑娘的意思。”

　　何树家的听到这里，面上露出一丝为难，斟酌着说道：“照说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不该瞒你，只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你出去的这些时日里，那位雨晴姑娘，仿佛跟大房的晋嬷嬷走得很近。”

　　邓嬷嬷拍拍何树家的手：“难为你同我说这个，我也早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若不是她偷偷求了夫人说看中我家阿山，夫人有意撮合，我哪能同意这门亲事。说到底，她不过是想通过我和阿山扒住在三房的地位。如今咱们三房眼看就要没落了，她就往大房那里钻，岂不知那大夫人是个什么性格，还能让她干捡着便宜不成？”

　　“正是这个理，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也就宽心了。横竖我就是个厨房采买，一心向着主子，这些钻营的事，我既看不来，也不想理会。”何树家的微微一笑，又道：“山哥儿近日里的身体可好？我那里还有几根人参，正给他备着的。”

　　邓嬷嬷的儿子邓山，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典当铺的掌柜，可以说是年少有为，只是一点，他身子骨不好，娘胎里带的。邓嬷嬷为了替他调养没少下功夫，但总归无法根治，如此年复一年，银钱补药耗费可谓巨大。

　　偏偏三夫人又将三房内院里的银钱账册交给邓嬷嬷，她也渐渐想出方子来，便是同何树家的同流合污，毕竟采买一事可操作的部分多，油水也大。

　　今日这事，亦是何树家的借了引子来询问之前的做法还能不能继续下去，邓嬷嬷借感谢之言，仍旧应承了此事。

　　二人相视一笑，继而何树家的说道：“姐姐回来我就安心了，你不知那个刘婆子，整日里板着个脸，却是这花花肠子。前几日我开库房取东西，被她硬闯进去，指着那些我留下的好东西，便说姑娘已经痊愈，正是需要滋补，硬生生搬出来一半多。我道用不了那么多，她却说再放着就要坏了。天知道我那些东西都是风干或是易储存的，她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还未等邓嬷嬷说话，她又道：“你可知刘婆子今日为姑娘做的四色月饼用的什么料？红黄绿白，单说那白色的糯米，用的却是燕窝水浸泡洗净，绿皮是用韶川茶磨成粉和面做成的，那可是进贡都少有的韶川茶啊！”

　　饶是邓嬷嬷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暗抽一口气：“她这莫不是要同你撕破脸来？这几个月饼，听着像几十两银子都下不来。”

　　何树家的恨一拍手：“她若真是这样倒好了，偏偏一直是那副左右不站的样子，油盐不进，我看她就是单纯来气我的！”

　　邓嬷嬷听了这话，也舒了半口气，只要不是盯上她们就好，她安抚道：“既是这样，你以后躲远点，不给她机会上前也就是了。唉，也是老太太，非把她调来管着厨房，弄得小厨房还单走一本账。”

　　“谁说不是！”何树家的叹道：“咱们夫人千娇万宠养大的人，嫁到这里，连个吃食都不能从心。我看呐，老太太就是见不得三房过安生日子，那里面往房里塞人闹得整个三房鸡犬不宁。现在好了，又派过个郭嬷嬷，老姐姐，你可得注意，可别让她把姑娘带得同我们生分了！”

　　这一句话可是戳中邓嬷嬷的心窝子，姑娘如今，可不就是同她生分了许多吗？

　　可她面上却不露声色，点头又和何树家的说道：“姑娘既然没有让她管着这银钱账簿，就说明姑娘心中谁近谁远还是有数的。”

　　何树家的忙附和称是。

　　邓嬷嬷又道：“说起来，前院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山梦居分前院后院，后院是女眷住的地方，自有三夫人这边管理，前院是三爷书房和会客所在，亦有一位周管事打理，他还监管三爷外面的铺子书墨斋。

　　何树家的听到这个更有话说：“我原说过，我同他们家住在同一条街道中，你可知周管事家里那个，近些日子更是逛遍了玉京的成衣铺子，不知买了多少件，可是一日到头穿得都不尽相同，更不用提钗环首饰。要我说，姓周的还不一定从铺子里捞了多少钱呢！”

　　邓嬷嬷听了直叹气：“如此这般，姑娘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可不是嘛，好歹咱们都是看着姑娘长大的，要我说，姐姐你真的整治整治，没的让姑娘最后连陪嫁都拿不出几份。”

　　“你说该当如何？”邓嬷嬷三月未在，对于山梦居里变化了的形式还有点不太了解。

　　何树家的又是一番说道，直到过了饭点，腹中饥饿难耐，二人方才暂压兴头，一起去小厨房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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