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火】爱丽丝游戏》刨地三尺有神明

8、第七章 通往花园（七）

　　无论如何，夜晚终会来临。
　　午夜时分，火神打开房门，正打算离开房间，却突然听见一声惊惧的凄厉尖叫。这声音尖锐而短促，是从喉咙里活活扯出来的嘶鸣，然后在极度的恐惧中戛然而止。那是金丝雀房间的方向，火神立刻跑了过去，眼神余光瞄到聚集在大厅中的螃蟹和渡渡鸟一同冲上楼来。渡渡鸟和他先后来到金丝雀的房门前，两人一起合力把房门撞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金丝雀的房间布局和火神的一模一样，一张大床，几把椅子，梳妆台，落地灯，几幅装饰画，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没有金丝雀，也没有其他什么怪异可怖的东西，这个房间寂静地像从来没有人生活过。
　　众人陷入了沉默，渡渡鸟率先打破僵局：“从我们听见声音到打开房门最多几十秒，所以，是我们听见的不是金丝雀的声音，还是金丝雀在十几秒内从窗户或者什么地方跑了？”
　　螃蟹皱起眉头，“金丝雀没有出过房门，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一个柔弱的女人要毫发无伤地跳窗谈何容易，更别说要在这么短时间内了。如果说声音不说金丝雀的，那靠的可能是录音机或者录音功能的手机。”
　　于是大家分头寻找，理所当然地一无所获。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金丝雀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在这种发生什么事情都离奇的地方，她以诡异方式遭遇了不测的可能才是最大的，他们的行为更像一种安慰自己的例行公事。
　　“什么都没发现，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今晚的游戏已经开始了。”螃蟹冷静地说，“走吧。”她率先走出了房间。
　　渡渡鸟没有说话，但是表示赞同似的转向了门口方向，临行之前，他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床头挂着的装饰画。火神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也认真地观察起来，这是一幅描绘了风景的油画，画中惨淡的月光映照着漆黑的森林，扭曲枯长的树木齐齐尖锐地直指天际，看久了不禁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在渡渡鸟视线的方向，在那阴森的漆黑森林之中，似乎有一个在慌张奔跑的身影。体会着渡渡鸟无言之意，火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爱丽丝，你要记住，你今晚的任务是找到你的小裙子，其他事情都不重要。”渡渡鸟转开视线，拉着火神走出了房门。
　　火神有些心不在焉，金丝雀的事情让他有点心神恍惚，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敏捷地单手攀上楼梯滑滑梯一样滑下一楼。他第一时间跑去书房，曾经被破坏的书房回复原样，鹦鹉的尸体也消失不见。他迈步走到保险柜前面拉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闪亮的珠宝，样样都浮夸得像儿童舞台剧，玻璃珠大小的珍珠串成项链，半个巴掌的红宝石用黄金镶边。失望地合上柜门，又在书房仔细搜查一圈，终于肯定自己也不是那个任务物品会在同一个地方刷新两次的幸运儿。
　　火神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忘掉一切，专心于自己的任务。
　　一个半小时后，他在昨天的蔷薇花圃里和渡渡鸟汇合了。
　　“……我在厨房的厨房里找到这条裙子了，它被塞在蔬果筐里，被大白菜埋起来了。”火神举起了手中天蓝色的小裙子，示意给他看。然后他犹豫了一会儿，继续向渡渡鸟报告：“我还在收藏室里看见了一样东西。”
　　收藏室里收藏的是屋主收集回来的各种珍藏，从雕塑、标本，到摆件、挂画，应有尽有。火神在收藏室里一通翻箱倒柜，但是因为金丝雀的事情，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溜向墙上的各式挂画上面。屋主的收藏中人物像与景物像对半开，其中有一幅，细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那是一幅描绘了乡村景色的风景画，木质的小屋，俭朴的小桥，架在夕阳下金光粼粼的河川上，一派恬静安详。木桥上，有一个长发女人的背影，在急匆匆地渡桥。这个背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并且，盯得久了，总觉得这个背影在慢慢缩小——就像是这个女人，在视线中越走越远一样。
　　火神抚平身上激起的一阵鸡皮疙瘩，视线移开，不敢再看，从其他画作中一溜而过。那些风景画中，既有描绘平静美好的景色的，也有记录了诡谲阴森的地方的；而人物像，刻画近现代人物的画像实在是太多了点。火神阻止自己再思考下去，匆匆地从收藏室里逃跑了。
　　“你觉得画像里的人会不会……”
　　火神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碰上他的手臂轻轻抓住。渡渡鸟歪着头，一如既往地笑得无辜：“反正这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呀？”他握着火神向后转了半圈，轻轻一推他的背：“好了，现在，你赶紧去把这条裙子换上，然后回来这里找我。”
　　火神垂死挣扎：“我觉得不用……”
　　渡渡鸟推着他走：“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等火神再一次扭扭捏捏地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那条天蓝色带花边围裙的小裙子。虽然抓在手里的时候小小一条，但是一旦穿上身，裙子立刻就变得能迎合身型，蓬蓬的袖口和裙摆掩盖了健壮的肩臀线条。头发也变长了，看上去不像是假发，头顶还扎着大大的蓝色蝴蝶结，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恶趣味。
　　渡渡鸟笑了，迎着火神的死亡眼神伸出手指在火神红润的嘴唇上一抹，“你这个口红是怎么回事呀？”火神恼火地把他的手架开，“它自己就变这样了，不是我弄的啊！”
　　渡渡鸟肆无忌惮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笑完还用手指揩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轻咳一声才正色道：“我亲爱的爱丽丝，不知今晚是否有荣幸成为最耀眼的你身边的男人？”他躬身行云流水地行了一礼，左手在胸前优雅地翻转，停留在火神眼前。
　　皎白的月光轻纱似的披在他的身上，把他的金发镀上铂金一般的色泽，细腻的肤色显得苍白，如同古典的雕像，只有那一双金色的瞳孔不变，猫咪一样诡谲灵动，熠熠生辉。
　　见火神僵硬着没有动作，渡渡鸟抓住他的右手，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身前，搂着腰身摆出了起舞的姿势。他歪歪头，问：“爱丽丝，你该不会是不会跳舞吧？”
　　火神闷声闷气回答，“你觉得我会？”
　　然后他只听见一声轻笑，腰上一紧，就被拉扯着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渡渡鸟的摆弄。他的上身不容挣脱地贴着渡渡鸟，手臂被摆正固定的动作，被他一带，脚尖就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应落的地方，以富有韵律地方式旋转着画一个圆。不同于他的僵硬，渡渡鸟力气很大，不容拒绝却从容优雅，带领他在摇曳的蔷薇花丛中一圈一圈起舞。
　　火神尽量放松肌肉，分散集中在脚尖的注意力，他去感受扬起的风，感受漂浮的隐隐绰绰的花香，还有渡渡鸟月色下灿烂的金发、神秘的微笑，耳边似乎真的听见了舞会华丽的乐曲。
　　“月华如水在裙边流淌，爱丽丝成为了舞会最耀眼的星。”渡渡鸟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如果你要成为最耀眼的星，那就要有最耀眼的光，我估计，最明亮的月光直射的时间大致只有12点到2点半之间，错过了就很难再找机会了。”
　　火神默默地听着渡渡鸟的分析，眼神下意识低下去看自己的裙子，清透的月色落在扬起的裙摆上，如水色流淌在光滑的面料一滑而过，最后在裙边凝起一滴水珠似的精华，只听“叮令”一声响，地上躺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玩意儿。
　　火神：“……”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真的觉得童话故事里发生的任何情节都很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