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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几个大些的船帮都因为漕运司一事闹得鸡飞狗跳,狄信鸿找来的都是些不大起眼的小船队,平时里拣点大船行看不上的残羹剩饭,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汀州又封了航运多日,数日没了生计,虽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却也眼见得一天比一天捉襟见肘,这时有买卖上门,一个个的都挺好说话的。

      庞巡很快将事情商定了下来,货交由他们沿途运送,人则另外雇了两条船送他们逆江而行,沿着沱江直至昌兴郡,最后到秦川。

      叶景言走这一趟还为了考量地方民情,并不急于赶路,一直走走停停,反正船钱照给,船工们也落得轻松。

      入了沱江,江面逐渐狭窄,水流却明显的湍急起来,两岸的山势也越发陡峭险峻,放眼看去连块平整些的土地也不容易找到,常常走上大半天也见不着一个像样的村子,便是有人烟居住,左右也不过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

      有的一个村落还隔江而居,靠竹筏往来往或是借助两岩山崖悬挂的滑索通行。叶景言第一次见的时候颇感惊讶。

      狄信鸿看出他的兴致勃勃,傍晚找了处浅滩停船的时候,旁边正好有两道滑索,便让当地的船工给他展示了一回怎么顺着滑索溜过江去。

      不过看别人滑索可以,下至船工侍卫,上至庞巡李青山和云蒙辉白等人,谁都不肯让他上手去试一试。

      狄信鸿直言不讳,直接便道:“他们都是自小溜惯了的,你没经验,小心掉到江里去。水里危险。”

      叶小侯爷心里不大服气,笑道:“我会水,水性还不错。你问问云蒙,当初他下水还是我教的呢。”不光是他,他府上出来的这些侍卫都识水性——叶小侯爷觉得当兵当侍卫的不说要十项全能,游泳这般的生存技能总是技多不压身,于是当年将军府的侍卫都被按着头在后院池塘里扑腾了小半月,最差的也会两下狗刨——看看,这下子可就派上用场了不是,这些侍卫上了船,就没有一个怕水晕船的,一路省了不少事。

      狄信鸿想了想,怀疑地看向他,道:“……浪里白条?”

      路途无聊,这船上也简陋,一行人大多不惯水上过夜,每晚还是寻了合适的陆地浅滩扎营。叶小侯爷平易近人,又闲来无事,夜间便在岸边燃了箐火,就改了名著话本来和众人神侃。这些奔波劳顿只能糊口的人哪知道什么叫精神粮食,一干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愣一愣的,就连李青山表面不宵,背地里也竖着耳朵。

      当然水浒这种犯上作乱的事迹是不能大肆宣扬的,不过也碍不着叶小侯爷断章取义,吹嘘自己是浪里白条。

      不过将军府池塘里的一条好汉和大江大河里的一条游鱼毕竟品种不同,是有天壤之别的,叶景言探头看了看船下浊浪滔滔的江水,江中回旋不断的漩涡,掂量着自己也不是那过江猛龙,当即毫无负担认了怂,笑道:“水池里能白条,在这么,大概就是浪里白跳了。”跳了就是白跳,除了冒泡就没影的那种。

      众侍卫一片哄笑,狄信鸿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哭笑不得之余却又担心起来,忙把他从船沿拉回来,催他道:“你快上岸去。”

      叶景言这么大一个稳重人,又不是上窜下跳的猴,自问想掉下船去也不是件容易事。不过狄信鸿拉他下船,他也无所谓,一边侧过头去笑道:“你还知道浪里白条?”

      自从他上次谎称自己二十八,也不管自己本就生得脸嫩,逮着狄信鸿非要端出兄长的样子自居。狄信鸿不知为何就十分窘迫,只好接连两三天尽量避着他。每晚大伙围在一处天南地北地闲扯,狄信鸿也不住跟前凑的。

      原来他这躲也没躲彻底,只是仗着耳力过人,在远处偷听罢了。

      狄信鸿一点就明,当即就哑了,半晌才闷声闷气地道:“我问过辉白了,你要到中秋才过十八岁生辰。”

      他严肃地绷着脸,一脸‘你骗人’的控诉。

      叶景言失笑:“这都几天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记着。再说你不是根本没上当嘛。我多少岁就这么要紧?”

      狄信鸿其实是差点儿信了,之前认为这叶小侯爷年纪不大,潜意识觉得这就是个弟弟,对他颇为照顾,相处时也随意得多。若是知道叶小侯爷当真年近而立,狄信鸿是会和他保持适当距离,不会过于失了分寸的。

      狄信鸿心里这番懊恼,却又不便直接言说。叶景言问起,他便一言不发,直到拉着叶景言下了船,离水面远了些,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朝着叶景言道:“小侯爷,他两人家住在附近,两小崽子没有别的去处,说不定回来了。我这就去看看。”

      他们这是靠岸的时间较早,也是为着这事。

      庞巡便说自己坐了几天船,呆腻了,跟着去走走。

      他们去不多时,在天黑前带回了两个蔫头巴脑的半大小子,在叶景言面前站成两只缩着脖子的鹌鹑。

      用不着别人介绍,叶小侯爷也知道这定然就是那上了贼船的俩倒霉孩子。

      其中一人不知怎么搞的,脑袋还给开了瓢,伤口也没怎么收拾过,这会还顶着一头一脸的血迹。

      原本叶景言赞同这两小子着实该痛揍一顿的,皮肉之苦远比长篇大论更容易让人长点记性——别管有什么苦衷或是受人蒙骗,都到了参匪这一步,怎么说呢,不是缺德就是缺心眼,那一样都欠收拾。

      现下真见着了人,他又有点不大忍心。

      原因无他,狄信鸿说过这两人一个十五一个十六了,可这年代大多数人都有点营养不良,这两少年瞧着比实际年龄要小,黑而且瘦,身上没几两肉,神情惶恐,显然这几日也在担惊受怕,并不是胆大包天的熊货。

      叶景言瞧见他这样先吃了一惊,待发现伤口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吓人,这才松了口气,哭笑不得道:“这怎么弄的?”

      庞巡摸着下巴朝那两小子撇了一眼,笑道:“……这是他爹给打的,没来得及拦,还不让管他。等出了门,则是他自己不肯包扎。”

      行吧,这小子摊上了爹是个暴躁老哥,脑袋开瓢也怨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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